从父母亲那里回去,唐小诗和萧丽人同行一段青石小径,她随手从路边的树上摘了片半黄的树叶在手中把玩。
萧丽人一直在默默观察她,这段时间她总觉得这个妹妹变了,特别这几日,似乎心情大好,但是侧击旁敲却问不出什么来。若说她是故意含糊其辞,可每次答话却又很认真模样。
她也随手摘了一片半黄叶子,笑道:“我每次给你说的事情妹妹都当趣事来听的吗?”
唐小诗点头,随口道:“对啊!”
“那是褚三公子的事情呀!”
她斜睨萧丽人,笑道:“可也很有趣啊,我都不常出门,竟不知原来帝都还有那么有趣的人有趣的事情,看来以后我也要常出门游玩才行。”
萧丽人不悦地凝眉,她竟然把褚容与的事情当做笑话来听。
她不是一直都牵挂思念褚三公子的吗?
她想不通她怎么忽然变了,似乎毫无征兆。
唐小诗随手将树叶抛下,对她道:“过几日是王家大表兄的孩儿满月之喜,我和母亲说了要去玩几日,阿姊要一起去吗?”
“我就不去了。”王家是如今侯夫人的母家,萧伊人的亲外祖家,却不是她的,她没心情去凑这个热闹。
几日后,唐小诗随昌都侯夫妇前往王宅,坐在马车内无聊的摆弄一个准备送给孩子的拨浪鼓。忽然听到车后方有惨叫声,她好奇地撩开后窗帘子望去,不远处一家酒肆门前,一人端坐马背上,正用马鞭抽打路人,被打者蜷缩在地痛哭求饶。人头攒动看不清被打者是什么人,声音嘈杂也听不清说的什么。
“这么嚣张,当街打人。”她气愤,准备叫个随车的下人去看看什么情况,却意外看到马背上人的脸,虽然有些距离,依旧能分辨清楚,正是梁椽。
她顿时心中一紧,目瞪口呆。
她是有多倒霉,前个时空遇到武奉那个暴戾狂,这个时空遇到梁椽又是个暴戾人。
她慌忙将帘子放下,拍拍心口,万幸梁椽和她没关系,否则她真的要骂天了。
回去后还要劝劝长兄,以后和这种人少点来往。
到了王宅先去给长辈问安,随后看望过表兄表嫂和孩儿,她就被几位表姊妹拉着到园子里嬉闹,顺便在园子里用了膳。
“伊表妹,上回我们一起编的舞还没有编完,你一回去就病了这么长时间,如今病好了,就在这儿多住些时日,我们将这支舞编出来如何?”
“对啊,岁末皇后寿诞,阿姊要进宫献舞,你最善舞了也帮忙出出主意。”另一位姊妹附和。
唐小诗朝一位十四五岁的女郎望去,是大舅父的长女王炽心,身姿窈窕,面容姣好,皇后也有将其选为太子妃的意思,所以特意安排了献舞这一出。
王炽心能成为太子妃,将来的皇后,无论对舅父家还是对昌都侯府都有益无害。
“好啊!”她爽快答应。
反正自己在昌都侯府除了萧丽人也没有姐妹,萧丽人对她还总是怀着别样心思,倒不如在王宅里自在,有这么多表姊妹,她也不闲闷。
用完膳,她们围在水榭中一起编舞练舞,各抒己见,偶尔舞姿怪异或者是脚下不稳摔倒了,相互取笑,五六个女郎笑笑闹闹一片。
“我觉得接下来这段应该如此回首。”唐小诗做了一个扭腰回首的舞姿,团扇遮面。她笑道,“如此,不仅舞姿翩然之感,窈窕身姿尽显,韵味颇深。团扇半遮面,欲隐还现、欲现还隐,最是迷人勾魂,也正符合这支舞的主旨含义。”
“这个好,这个好。”立即有姊妹附和,“不过我觉得这个适合独舞,或者领舞人,我们都整齐划一做了这个舞姿,反而有种媚俗之感。”
“正是,这个放在阿姊进宫献舞的那支舞里最合适。”
“我也这么认为。”
其他几位姊妹都一致认同,唐小诗觉得也的确如此。
王炽心立即乐道:“伊表妹再将刚刚这个舞姿跳一遍我学学。”
“好。”
她转了转手中团扇,又跳了一遍,当回首团扇半遮面,顾盼流转浅笑间竟瞧见了水榭对面廊下站着的梁椽,他正望过来。
她脑海立即涌入他当街执鞭打人的画面,心里咯噔一下,忙收起舞姿。
“怎么了?”几位表姊妹见她动作古怪均朝水榭外望去。
“梁少将军怎么过来了?他与大兄二兄并不相熟。”一位女郎疑惑。
“应该是随梁大将军一起过来道喜的吧!”
唐小诗走到自己席位处坐下,目光朝对面瞟了瞟,一行人沿着游廊离开。
“伊表妹不喜梁少将军?”坐在身侧的王炽心拉了把她的手低声问。
她忙笑着掩饰:“没有,只是刚刚跳舞忽然被外人瞧见有点慌。”
王炽心咯咯笑着劝她道:“你的舞姿那么曼妙,真该慌的是他们才对。”
她点了点头,众姊妹视线也都从水榭外转回来,话题再次落到编舞上。
她留在王宅与姐妹相处愉快,一支群舞和一支独舞全都编了出来,众姐妹闲来无事一起练习,熟练得差不多了,特邀长辈们赏舞,得了一通夸赞。
再回昌都侯府是半个月后,刚下马车见到了长兄和梁椽勾肩搭背有说有笑从府中出来。
“伊人回来了。”
“嗯。”她上前见了礼,梁椽笑着点头回礼。
笑容阳光,整齐洁白的牙齿特别好看,一双深色的眸子含笑更添了青春少年气息。但是一想到他那日满面怒气当街举鞭打人画面,瞬间觉得这笑容就不那么鲜活了。
“我先去给父亲母亲请安了。”
“快去吧,母亲今早还念叨你呢!是想你想得紧了。”
她刚迈步,萧乘又道:“我这段时间寻了几卷新曲,已经让人送到你院子里,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她道了谢,带着下人匆匆进府。
梁椽回头朝纤弱背影望去,嘴角笑意更深。
萧乘一巴掌将他脸搬回来:“这么盯着我妹妹不觉得很失礼吗?”
“那你还想让我做令妹音律师父?”他怼回去。
“关系就不一样。”
梁椽冷笑一声。
萧乘追问:“你愿不愿意?伊人素来乖巧听话,在音律上又颇有天赋,能够收这个弟子,也算你人生一大“战绩”。”
梁椽不屑乜他一眼:“一曲《梅林赛雪》都弹不好还叫有天赋?”
“你谱的曲子你是信手拈来,若是伊人编段舞,你就能够跳的如她一般好了?”
“不与你争口舌,咱们武场上马球见高低。”
“我还怕你不成?”
两人从下人手中接过缰绳,翻身上马。
梁椽不禁再次朝侯府大门看了眼,早已没了那个纤弱的身影。
想到那日王宅水榭中萧伊人回身团扇半掩面浅笑的身姿神韵,一个豆蔻女娃竟然把女子娇软柔媚、半羞半喜的神态表现的那般淋淋尽致,若非是亲眼所见,任谁说与他听他都不信的。
看来萧家的小女郎真的长大了。
唐小诗给父母问过安后,径直回了自己的小院。
深秋渐冷,趴在小楼窗台望着满院秋景,倒是生出几分寒意来。
细蕊将萧乘送来的几卷曲谱捧到桌上。她随便拿了一卷,看了一段竟情不自禁想到梁椽,那个看上去有点心高气傲的少年将军,那个街道上一脸怒气执鞭打人的年轻人。
心思忽然就乱了,曲谱也看不下去,索性就丢在一旁,坐在桌子上靠着窗户瞅着窗前桂花树,心里却琢磨着这个梁椽和她会不会还有什么交集。
自己倒霉的穿进闺怨诗集,上个时空是在《节妇吟》中,这个时空在哪首闺怨诗里还不清楚。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除了萧伊人为褚容与相思成疾,其次接触最特别的男子就是梁椽了,但这些信息太少,又太广泛,甚至都没有体现闺怨部分,根本无从猜起。
她长吁短叹一阵,这年头穿书真不容易,还附赠真身猜谜游戏,可真……一言难尽啊!
既然毫无头绪她也不自寻烦恼,既来之则安之,顺其发展总能发现蛛丝马迹。
接下来两个月,日子过得平平淡淡,没有任何起伏波澜,甚至连萧丽人对她都收起了那点小心思。
她更寻不到半点线索来推断自己穿进的是哪首闺怨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转眼腊月,皇后寿诞,她与萧丽人一同跟随母亲进宫贺寿,宫宴上他不仅见到了梁椽,还见到了那位记忆中的褚容与。
年初到楚地求学,她还以为要两三载才回,竟然未足一年就回了。
她望向身边的萧丽人,充满爱慕的目光一直落在褚容与身上,嘴角一直挂着甜甜的笑意。
难怪这段时间安静了,不在她面前提褚容与了,原来是早知道褚容与回京了。
亲眼见到的褚容与与记忆中倒是一般模样,无甚区别,俊逸清秀,笑容温柔,举止文雅。她甚至听到旁边席位上的女郎低语说着褚容与是怎样的青年才俊,如何超凡脱俗、卓尔不群。
褚容与也的确担得起这样的夸赞。但是再完美的公子,也不值得暗恋成疾。暗恋是件很美好的事情,若是过了度那就是悲剧了。
恰时褚容与朝这边看过来,准确说是朝她望过来,她有些意外,礼貌性笑了下,移开目光望向上方席位的那位年轻太子。
这时王炽心献舞,皇后侧头对太子说了什么,太子点头回了句,目光便落在大殿中间的王炽心身上。
她一边吃喝一边欣赏她们辛苦那么久编排的舞蹈。王炽心身娇体软,本就妩`媚天成,这支舞最适合她,她跳起来韵味最浓。
上方的太子目不转睛,嘴角挂着笑意,看得出很喜欢。
一支舞结束,她朝王炽心望去,意外瞥见坐在对面位置的梁椽,正带着探究的目光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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