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女郎离开后,她独坐在青石上,吹着暖风望着远处的一片树丛,心思有些凌乱。
细蕊将编好的花篮递到她手上,另有两个婢女采了一些野花,已经修剪过,插在花篮中煞是好看,清香沁人。
她回头朝赛场望了眼。一切随缘吧,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老天把她给提溜走了呢!
提着花篮回帐子,用了午膳,美美的睡了一个午觉,便去看台观看蹴鞠赛最后的决赛。
今年的蹴鞠赛与往年相同,最后对决的毫无悬念依旧是猎鹰队和常胜队。
赛场外两队严阵以待最后魁首赛的角逐。
唐小诗单手托腮靠在桌案上,另一只手捏着婢女刚端来的新鲜甜果。
“这次你的一套马具是保不住了。”
“我看是你的那套酒樽要让出手了。”
邻桌的几位郎君前日开了堵,现在都眼巴巴地等着最后结果,另一侧的几位郎君和娘子也迫不及待。
“咦?梁少将军是怎么了?”王表妹跪直身子朝场外猎鹰队指了指。
唐小诗转头望去,猎鹰队郎君们围成一团,梁椽被梁冲搀扶离开,似乎身体不适。
“还有一刻就要开始了。”王表妹着急又担忧,“他是猎鹰队的主力,若是他不在,猎鹰可不是常胜对手了。”
“兴许吃坏肚子,待会就回来了呢!”王表姊拍着妹妹的手安慰。
邻桌押猎鹰队胜的两位郎君更紧张,临近最后怎么还出了岔子了?
其中一位郎君吩咐随从:“去看看梁少将军如何,需不需要帮忙。”
对面郎君道:“梁少将军若是不进场,猎鹰必输无疑了。”几分幸灾乐祸。
唐小诗也吩咐细蕊去打听什么情况。梁椽是习武之人,若真的是吃坏了肚子,不会连路都走不稳需要人搀扶,猎鹰队郎君们明显乱了,应该是出了事。
一会儿细蕊急急回来禀对:“郎君们说可能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她可不信。
眼看比赛还有半刻就要开始了,她也跟着着急了。
若是这般输给常胜也太亏了,而且她很不喜田大郎还有田女郎,输给哪个队也不能输给他们。
忽然想到上次萧乘和她说梁椽与田大郎打马球的事情,意识到不妙,立即爬起身下了看台。
“伊人,你要去哪里?”王表姊问。
“我去看看什么情况。”人已经走出去好几步远,带着细蕊朝猎鹰队后场去。
帐篷中,梁椽单肘撑着桌案盘膝而坐,抚着腹部,剑眉拧成一团,额上一层薄汗。梁冲端着一碗不知什么汤药递过去,他匆匆地一口喝完。
抬头瞧见帐门处的女郎,面色稍稍和缓:“伊人?你怎么过来了?”
唐小诗走进帐,瞧着他气息有些喘,似乎还很难受。
“梁少将军怎么样?”她问向此次一旁蹴鞠赛随行的大夫。
“没有大碍。误食了东西,腹部绞痛,喝了药汁,休息小半日便恢复。”
“误食了什么?”
“一味菇汤。”
她心中一凛,以前听闻许多误食菌菇类中毒而亡的新闻,不由害怕起来。
“现在如何?可有缓解?还是先回城吧!”
“好些了,没事。”梁椽摆了下手,扯着嘴角挤出一个宽慰的笑脸,“没那么严重,过会儿就好了。”
“误食菇类可不是小事,这儿医药不足,还是抓紧时间回城请太医看看。”
“真没事。”他笑得吃力勉强,在紧皱的眉头和苍白的脸上,笑容很难看。
她蓦地心疼,这种疼很奇怪,不是情感上的,是身体上的,心口好似被针实实在在的扎了下。
萧乘和昨夜与梁椽抢烤肉的郎君过来,询问情况后,见他还被疼痛折磨,上场比赛已经不能了,劝他先休息。
“铁定又是田大郎使的阴招。上次打马球害你不成,这次又使出卑鄙手段。”卫郎君义愤填膺骂道。
萧乘拍了下卫郎君劝慰:“没有证据,休要乱说。”
“证据迟早能找到,到时我才饶不了他。”
“别担心我,有大夫在,没事的。只是最后一场了,我还拖了大伙儿后腿。”
萧乘教训:“你都这样还说这话,你没事就好。比赛有我们呢,你休息着,这场就算输,我们猎鹰队也是干干净净,堂堂正正的。”
卫郎君又气愤骂道:“田大郎简直无耻小人!”
“你们快去吧!”梁椽催促。恰时一位郎君过来催促他们该上场了。
萧乘嘱咐他一句休息,并对一旁的唐小诗道:“照顾一下大郎。”
唐小诗应了声。
萧乘刚起身,梁冲走上前对梁椽躬身请命道:“少将军,属下自荐,这一场让属下代你上场吧!”
众人一愣。
梁冲道:“属下虽不及少将军,好歹在军中也训练过几年,蹴鞠踢得并不比田郎君差哪里去,如今少将军被害至此,属下愿为少将军出一份力。”
“好!”萧乘立即拍手称道。
“不行!”梁椽当即回绝。
“为何不行?”萧乘质问,他们猎鹰队内部比赛人手不足时候梁冲也会参加充数,他的蹴鞠踢得比大部分人都好,有他助阵自然比替补的人强些。
“你是担心没人照顾你吗?我都让伊人留下来陪你了,你若是嫌弃伊人不会照顾人,我让身边的小厮都过来。”
梁椽朝唐小诗看了眼,表情更加苦涩难堪,他什么时候表现出嫌弃伊人了?怎么每次把话说得好似他性情多么的乖戾讨人嫌。
他按了按腹部,若非是现在不舒服,他非要给萧乘一拳不可。
唐小诗看到萧乘嘴角的一丝窃喜,知道他是故意如此说,顺着他的意思道:“兄长不必麻烦,细蕊她们会照顾人的,而且这里这么多人,三个五个梁少将军都能照顾得过来。”
“我……”梁椽语塞。
“你就好好的休息,我们也不能再耽搁陪你,比赛结束后再来陪你——梁郎走吧!”也不待梁椽答应拍了下梁冲,将人带走。
“梁冲……”他唤了声,声音不大却很严厉。
梁冲还未及回身就被萧乘和卫郎君直接拉出帐子。
他气恼的捶了下桌案,兴许是用力过大,振的腹部抽疼,背弓得更甚,几乎伏在桌案上。
“到榻上躺下休息吧。”唐小诗劝道,上前试图去扶他。
“我没事。”避开唐小诗手,朝旁边小厮睇了眼,小厮立即上来搀扶。
“这么嫌弃我?”她故作委屈,收回手拢在袖子里。
梁椽愣了下,见面前女郎撇着小嘴,一脸不悦,忙解释:“我并非此意,只是……多有不便。”
唐小诗霍地笑了:“你快休息吧!我和你说笑的。”
梁椽松了口气,心里责怪萧乘一番,想着寻个机会非要打他一顿出出气才行。
唐小诗遣一个小厮到前面观看比赛,随时回来禀报消息。
回头见到梁椽脸色缓和,呼吸均匀些,似乎没有刚刚那般难受,才再次和他说话。
她好奇地问:“你刚刚为何不让梁冲替你?觉得他技艺太差?”
“不是。”简单回了两个字,没有再继续朝下说。
“那是因为什么?”她追问。
梁椽未答,她识趣的不再深问。
小厮不时回来禀报赛场上的情况,猎鹰和常胜相互赶超,不相上下,目前看不出胜负。梁冲甚至还为猎鹰夺了一筹。
她却发现梁椽听到此消息时脸色并不好看,目光甚至锐利几分。
魁首争夺赛还有半刻就要结束,两队还是持平状态,唐小诗有些焦急,不自觉将手攥的更紧些。
须臾小厮火急火燎跑进来禀道:“田郎君受了伤,比赛暂缓一刻,瞧着伤的不轻,恐是要换人。”
唐小诗心中正窃喜,却听到身侧梁椽阴森森的语气问:“怎么受的伤?”
“奴没有瞧仔细。”
“问清楚来回话。”
小厮立即退了出去。
她回过头,瞧见梁椽面含一丝怒气,没有丝毫因为多次暗害他的田大郎受伤而高兴、庆幸,甚至放在膝盖处的手紧握成拳。
过了片刻,小厮来回话:“比赛时梁郎将蹴鞠踢偏,误伤了田郎君。伤在腿处,大夫过去瞧了可能伤到了骨头。”
“放肆!”梁椽怒喝一声,蹭的从榻上站起,动作太猛,牵扯腹部,痛得身子颤颤不稳,唐小诗眼疾手快扶住他。
他命小厮再去探消息,坐回榻上,轻咳两声。
唐小诗帮他顺着气,此时也明白为何梁椽不答应让梁冲上场。
梁田两家本就不和,梁冲上次在宫中都敢得罪田大郎,此次在比赛场上,他更能够趁此机会出这口恶气。
蹴鞠赛受伤本来就是常有的事,只要他稍微用些巧,就能够避人耳目伤了对方。即便对方知道他是故意,也拿不出任何的证据来,只能哑巴吃黄连。蹴鞠赛场上受伤,不是公仇私恨,对方事后也不能拿此事为难他。
梁椽是了解梁冲的性子,所以才不答应让他上场。他同样不喜田大郎,但是却不屑于用这种卑鄙手段,也不愿身边的人用。
“比赛场上,蹴鞠无眼,难免会有误伤。有大夫及时诊治,不会有太大问题,梁少将军身子还未大好,不可动怒。”唐小诗劝道,也算是替梁冲说情。
不管梁椽怎么看此事,她是支持梁冲的做法,就该以其之道治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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