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一永似乎对陈麦冬的质疑有所不满,急忙回应:“诶,你这个人怎么不相信我的话。人家有在好好跟你解释啊!”
“所以……”何家浩慢悠悠开口,似乎在尽力理解蒲一永的话并总结,“你的意思是,我与麦冬、小远长得像是因为灵魂同源相近,我们注定会相遇。那我哥跟周全哥也是类似情况吗?”
“嗯……你说得没差啦。”蒲一永对何家浩投去赞赏的目光。
“还有一个问题。”在一旁一直一言不发的何家树抓住这个档口,“蒲一永先生,你今天在广场看见小浩时,说他身上有东西,指的是什么?”
“啊?有什么东西?”谢之远惊呼。陈麦冬和周全也露出紧张担忧的表情,立刻看向何家浩。
被众人目光聚焦的何家浩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求助般地看向他哥何家树。
蒲一永的视线也跟着众人落到何家浩身上,他盯着何家浩,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但眉头又习惯性地拧了起来,露出了那种熟悉的、努力回忆的痛苦表情。
“呃……那个……你……”他手指着何家浩,眼神迷茫地飘向何家树,“……他叫什么来着?”
何家浩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提醒:“……我叫何家浩。”
“啊啊啊!不管啦!名字太难记了!”蒲一永又崩溃地抓了抓自己的狼尾发,然后像是找到了解决办法一样伸出手指,挨个点过去。
“你,就叫小蓝!”蒲一永指向何家浩。
“你,就叫小棕!”蒲一永指向陈麦冬。
“你,就叫小黄!”蒲一永指向谢之远。
陈麦冬则毫不客气地说:“……这么草率吗?”
周全和何家树已经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才不是草率啦!”蒲一永又一次为自己辩护,随即顿了顿,转身从自己那个看起来颇有年头的背包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叠宣纸、一个竹制笔筒、一支用惯的毛笔、一方古朴的石砚,还有半截墨条。他将这些东西在桌面上轻轻排开,动作忽然间褪去了之前的毛躁,带上了一种难得的专注与郑重。
“麻烦,”他抬头,目光清澈地看向周全,“拿一点清水给我啦。”
周全虽心中疑惑丛生,但见蒲一永神色认真,便也不多问,只点头应道:“好,稍等。”他起身快步走向厨房,不一会儿便用一只素白的小瓷碗盛了清水回来,轻轻放在蒲一永手边。“够吗?”他低声问。
“够啦,多谢。”蒲一永应着,手下动作未停。
只见他先将那方暗青色的石砚置于面前,执起小瓷碗,将清水缓缓注入砚堂。水流细滑,悄无声息地积聚,宛若一小泓清浅的泉。接着,他修长的手指握住那半截乌黑的墨条,在清水中不疾不徐地垂直打圈研磨起来。动作舒缓而沉稳,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仪式。墨迹渐渐晕开,清水染上浓黛,空气中开始弥漫开一股清冽的松烟墨香,与他身上那种散漫的气质形成了微妙的反差。
随后,他铺平一张素白宣纸,用镇纸压好一角。一切准备停当,他这才提起那支饱蘸墨汁的毛笔,笔尖饱满欲滴,悬于纸面之上,屏息凝神。
“不是想知道身上有什么东西吗?”蒲一永提笔说着,“看好哦。做好心理准备哦!”
话音刚落,蒲一永随即在铺平的白色宣纸上写下一个苍劲有力,笔锋凌厉的“見”字。
“你们都伸手摸一下这张写了字的纸啦,这样大概半柱香的时间内,你们也能看见啦……”蒲一永把笔墨移到一旁,单单将写着“見”字的宣纸推近众人面前。
客厅里一时鸦雀无声,只有那缕松烟墨香幽幽浮动。
众人面面相觑,眼神里交织着惊疑、好奇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蒲一永的话听起来荒诞不经,可他方才研墨提笔时那股沉静专注的气度,却又莫名地让人心生信服。
“我来!”谢之远终究是耐不住性子,他率先伸出手,指尖带着点犹豫,轻轻触碰了一下宣纸上那个墨迹未干的“見”字。
紧接着,陈麦冬抿了抿唇,也面无表情地伸出了手,指尖快速掠过字迹。何家浩深吸一口气,看了哥哥一眼,得到何家树一个鼓励的点头后,也小心翼翼地将手指按了上去。
周全与何家树对视一眼,虽满心疑虑,但为了弄清真相,也同时将手指触碰了上去。
就在五人指尖皆触及纸面的刹那,异变陡生!
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声响,但客厅内的空气仿佛轻轻震颤了一下。紧接着,三条柔和却清晰的光带,毫无征兆地自虚空中浮现,如同被无形之手描绘而出,分别缠绕在了何家浩、陈麦冬和谢之远的手腕之上!
何家浩腕间是一条天蓝色的光绳,澄澈明亮,如同雨后的晴空;陈麦冬腕上是浅棕色的,沉稳内敛,宛如大地的脉络;谢之远腕间则是亮黄色的,活泼跃动,像是凝聚的阳光。
这三条光绳并非死物,它们如同拥有生命般,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并且像浸在清澈水流中的柔软水草,随着看不见的气流缓缓摇曳、波动,轻盈而神秘。
“这……这是什么东西?!”何家浩猛地缩回手,惊骇地看着自己手腕上那条兀自摇曳的蓝色光绳,试图用手去挥散,却挥之不去。那光绳仿佛只是一个幻影,却又是如此真实地存在着。
陈麦冬虽依旧强作镇定,但骤然收缩的瞳孔和微微后仰的身体泄露了他的震惊。他盯着自己腕上那条浅棕色的光带,眉头锁死。
“哇啊啊啊啊!这是什么?!发光的绳子!它还在动!它缠着我!”谢之远的反应最为激烈,他一下子从凳子上弹起来,拼命甩动着手腕,那根黄色的光绳随着他的动作欢快地飘荡,却丝毫没有消散或断裂的迹象。“大师!一永大师!救命啊!它会不会吸我阳气?!我是不是要死了?!”
周全、何家树见状也大惊失色。惊呼声、质问声瞬间充满了客厅,先前维持的平静被彻底打破,恐慌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再次聚焦到蒲一永身上,只不过这一次,眼神里面充满了求助。
蒲一永看着眼前鸡飞狗跳的场景,反而像是松了口气,仿佛完成了什么重要步骤一样。他挠了挠头,看着惊慌失措的谢之远,语气居然有点理所当然:“倒是不会吸你阳气啦……哎呀,都说了让你们做好准备嘛……现在信了吧?”
那三条散发着柔和光芒,如水草般摇曳的光带,并非仅仅缠绕在三人腕上就戛然而止。它们的另一端,仿佛没有尽头,轻盈地、无声地向着窗外飘去,穿透了紧闭的玻璃窗,不知延伸向何方。
“那另一端……连着哪里?”何家树声音紧绷,第一个反应过来,他一个箭步冲到窗边,“哗啦”一声猛地推开了窗户。那三条延伸向外的光绳更加清晰地显现出模糊的轨迹。
“那个方向是……”何家树喃喃自语,语气中带着不确定和一丝不祥的预感。
周全和其他人也起身看向窗外,他脸色陡然变得凝重,声音低沉而肯定地接上了何家树的话:“那方向是……东立医院。”
“又是东立。”陈麦冬不知何时也站到了两人身后。
谢之远停止了甩动手腕,何家浩也忘记了惊恐,所有人都被这个指向性明确的答案震慑住了。空气仿佛再次凝固,之前所有零散的线索、遭遇的黑衣人、林希睿的昏迷、涂主任的诡异,此刻仿佛都被这三条从他们手腕生出、直指东立医院的光绳,牢牢地捆绑在了一起。
“也不知道你们怎么惹上这种东西的……”蒲一永一边收拾着桌上的笔墨纸砚,一边随口说着,语气里带着点单纯的困惑,而非责备。
“蒲老师,”陈麦冬开口,称呼已然变成了尊称“蒲老师”,语气虽仍显冷静,却透着清晰的请教意味,“这缠在我们手上的光绳,到底是什么?是……恶灵作祟的标记吗?”
“蒲老师?”蒲一永被这突如其来的尊称弄得一愣,收拾东西的动作都顿了一下,有些诧异地抬头看向陈麦冬。他眨了眨眼,连忙摆手,“诶呀,不要叫老师啦……叫我一永就好。”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表情也认真了些,看向陈麦冬、何家浩和谢之远手腕上那三条依旧摇曳的光绳。
“这个啊,还不知道是不是恶灵。”他组织着语言,试图用最直白的方式解释,“这个线是一种……灵魂链接。一般会跟着某种契约或者很强的执念绑在一起。”
他目光扫过三人,重点问道:“你们仔细想想,有没有在什么特别的地方,或者跟什么……呃,奇怪的人做过交易?或者许过什么愿?”
何家浩立刻摇头,语气肯定:“没有,绝对没有。”
陈麦冬也沉声道:“不可能。”
谢之远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大师,我们连鬼都没见过几个,哪敢跟它们做交易啊!”
“都没有啊……”蒲一永挠了挠头,脸上露出“这就麻烦了”的表情,“那就有点奇怪了。这种链接不会凭空出现的。”
他目光再次投向窗外东立医院的方向,那三条光绳依旧执拗地指向那里。
蒲一永将剩下的文具快速塞回背包,说道:“链接的源头就在那边。要搞清楚怎么回事,是谁搞的鬼,到底想干嘛……”
他拉上背包拉链,抬起头,眼神清澈而坚定地看向屋内的所有人,说出了最终的方案:
“我得亲自去那个医院看一看才行。”
“我陪你。”周全开口。
“我也去,小浩你们几个就在家待着。”何家树接话。
“咕噜”一声,蒲一永摸摸自己的肚子,露出尴尬的笑容:“那个……我有点饿了……可不可以先吃午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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