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雾影兵

袁弗和几个下人候在外头,片刻不敢松懈。门口传来动静,他们纷纷抬起头,只见那位青衣姑娘从里面翩然而出,而自家少爷顶着左侧的脸颊一道泛红的巴掌印,笑眯眯地跟着走了出来。

他加快步伐伴在她身畔。

“走那么快做什么?不如留我这儿吃顿饭,我家厨子可是好手艺。”

幽荧没回头,“赶紧让你家厨子往饭菜里兑点药吧,看你癔症病的不轻。”

一直等在门口的沈却见幽荧出来,立马将她牵过来拉在身后,把谢逢殊挡住。

他冷声:“谢公子,事情既然已经谈完,我们便回去了,不劳烦你送。”

谢逢殊脸色登时黑了,甚是不悦地对上男人那一双寒星霜月般的眼眸,抱起胳膊,上下打量起沈却。

这副清癯的身子,可禁得起他一掌么?

瘦竹竿,真想一剑劈了,劈成两半,当柴火烧。

他语气轻蔑:“你算她什么人?”

沈却正要开口,忽然手腕被扯了扯,幽荧抬声道:“他是我什么人与你何干,好好记着我说的话,下次是敌是友还不知呢。”

转头对沈却说:“阿却,我们走吧。”

阿却,叫得竟然这般亲昵。

看着幽荧带着两人转身离去的背影,谢逢殊心底像扎进了一根刺,随他呼吸间磨来磨去,实在烦躁难忍,杀意翻涌。

他想要得到她,让她身边的人只能有他一个,任何来打扰他们的人他都要除掉。

没关系,别着急,他有的是时间……

谢逢殊站在原处,感受着那份属于她的心跳,闭上眼睛深深地吐息。

再度睁开时,身上那股浮躁已然消退,恢复以往的沉着和从容。

“去把裴璟喊来。”

“是。”

……

……

风刮得人睁不开眼。

夜幕已然垂落,这个时辰早该歇息,然而兵营里头依然有许多兵士在营地的各处巡逻,丝毫不敢懈怠。

不过总有那么两个偷奸耍滑的,打着出恭的名义到犄角旮旯开小差。这一胖一瘦两人藏到马厩旁的草垛子中间,掏出饵糕作夜宵。

干吃还是有点没意思,胖子兴冲冲把手伸入草垛里一通翻找,掏出个东西,神神秘秘地问瘦子:“你瞧,这是什么?”

瘦子眼神差些,眯起眼睛凑近了,才瞧见是壶酒,又把眼睛亮亮一瞪,可也不敢太大声,虚着嗓子:“好小子!”

小半壶酒,两块饵糕,有吃有喝,也算在这苦不堪言的从军日子中得到些许慰藉。瘦的抬头望月,见那月牙白白的,想起家中妻子笑起来时那排贝齿。

归期未定,思念之余,不由得心头悲凉。

“嗳!这仗还得打到甚时候?”

胖的家中无人,自是心宽,一抹嘴:“快了,你没听那息国老儿要完蛋了,他那儿子虽有几分带兵的本事,可孤立无援,比不上我将才辈出的大楚。”

瘦子听他分析得头头是道,附和着颔首,“尽快打赢收兵回去是最好。”

胖的啐了口,“本来白天就累得要死,晚上还得巡逻。”

瘦子左右看了看,四下无人,压低声音:“诶,你没听说么……”

“什么?”

“这片地界不干净,闹鬼。”

“瞎,净胡说。”

“怎的是胡说?”瘦子一瞪眼,“我那日在副将账前,亲耳听见从北面营地来的人禀报说营地的数匹战马全发了疯,挣脱缰绳踩死了好些兵士。”

“他还说,一到晚上营帐里就阴风阵阵,大伙整宿整宿做噩梦,搞得白天没精神,连吃败仗。”

胖子抱着酒壶,只感觉被他说的后背发凉,咽了咽口水。

“大晚上的,你别说这。”

瘦子见他面有怯色,因关系不错,便揶揄:“看你虎背熊腰,想不到胆子不大。”

胖子一摆手,“咳,老子才不信什么牛鬼蛇神,你说那马发疯一事,估计是吃了不干净的或是让什么毒虫子咬了得了疯病。”

“不是,你没发现晚上这巡逻是前几天突然变得严格的吗?就是那人来禀报之后,巡逻才变严的。”

胖子不以为然,“少故弄玄虚。”

瘦子笑道:“你这会不信,等你晚上梦见女鬼用长长的舌头缠你脖子就老实了。”

两人插科打诨好一阵,等时间差不多了才收拾好东西归队。

好不容易挨到巡逻结束,有人替他们班,两人往营帐里走。胖子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水声,他皱起眉头脸色发白,想是那夜宵给他吃坏了,这回真得去出恭。

知会瘦子一声后,他便到营地边上的林子里头,刚一蹲下,便觉后背刮来阵寒风。

嗒嗒,嗒嗒,嗒嗒。

好像什么东西踩在地上的声音。

胖子警觉,提起耳朵,“谁?!”

他屏住呼吸,仔细在四周看了看,啥也没有,连个鸟都没有。他只当自己听错了,专心如厕。

正泻到关键时刻,胖子又听见嗒嗒的脚步声,他一转头,眼前突如其来窜出一张毛乎乎的人脸。

他吓得栽倒一旁,脑海里全是瘦子那时候讲的可怕故事,大喊一声有鬼啊。

不过等胖子看清楚后,才发现那毛乎乎的其实是只猴子。猴子也被他吓了一跳,吱吱地叫着嗖的一下跑没影儿了。

他骂骂咧咧地爬起来,心有余悸地理好衣摆,一刻不敢停地往营帐走去。

等他悄然走进营帐,眼前这幕才真真惊骇。

帐中兵卒全部僵直身子站在地上排成一排,披头散发,翻着眼白面向他。

“啊啊啊啊!!”

营帐中惊呼声此起彼伏,不断有人大叫着,慌慌张张地从里面跑出来,却因不知何时弥漫的大雾迷失方向,彼此撞在一块,场面十分混乱。

将军帐中有人急来报,说雾中有剑影,恐是敌袭,可等拔剑出去一看,雾又散了,只剩地上七零八落的死人,嘴角挂着胆汁,下身濡湿,都是被吓死的。

“快去马厩查看!”

“是!”

云遮月暗,在不远处的山头上,萧景明看着下面乱作一团的兵营,习惯地摩挲起腕子上的红绳。

他沿着山路走下,来到河畔,归来的十余名雾影兵走入宿石所在的信水之中,只有他能看见的这些浅色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他握紧幽荧给他的那枚佩玉,同样缓缓步入河中,凉凉的河水包围他却没有浸透他的衣衫,等再度睁眼已经来到信水源头的宿石之处。

游到岸边,也未湿一缕。

这里是淮水的上游,也是他暂时栖身的地方之一。

有人在此等他,是他那两个一直跟随他的近卫。

“殿下!”

每次使用雾影兵过后,萧景明会感到极其疲惫,他眼前发黑,强撑着走回住处。

这里原是间废弃的宅子,条件简陋,但他已经能很好地适应,虫子掉在脸上都察觉不到,因为他实在是太累太困了。

他拂去要扶他的手,倒在榻上,询问北面战况如何。

“殿下……已经……取得……但……”

萧景明皱起眉,用力掏了掏耳朵:“什么?听不到。”

近卫又抬高了嗓门说了一遍。

这次总算是听清了,他嗓音带着浓厚的倦意:“都下去吧。”

萧景明躺在榻上,睁着眼睛,想要努力看清眼前的一切,可是就好像有人往他双目上盖了一片黑纱一样,他怎么也看不清楚。

他摸到枕头下的一袋蜜饯,翻出来咬了一小口。

抿了抿,随后一歪头吐在了地上。

没味道。

他觉得自己全身上下就像蒙了一层又一层厚厚的灰,把他和世界的一切声气色形都隔绝开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景明拨弄手腕系着的那枚铃铛,只有这声清脆是如此悦耳,是他唯一能听得真切的声音。

心间已经很久没有传过来幽荧的声音,他想集中注意力唤她,可此刻实在是太过疲倦,很快陷入沉睡。

梦中终于见到了。

她还是那样,毫不客气地一把掀开他的被子,“萧景明!起来锻炼!”

萧景明躺在榻上,看着她那张明媚的脸,弯起了唇。他躺着一动不动,只是看她,让她不禁笑骂他:“傻兮兮的,笑什么呐?快起来啊。”

“你来了啊。”他声音很沙哑。

她点点头,“嗯。”

幽荧发现他有些不对劲,显出担忧的神色,凑近了打量他,问:“你怎么了?看着不大好。”

“我……没事,”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我好的很。”

“得了吧,看你像累得犁了十亩地一样。”

“胡说。”他坐起来给她看。

女孩依旧是一脸狐疑地盯着他,而萧景明只感觉嘴巴不受大脑控制地说话:

“幽荧,你最近还好吧?”

“还好啊,有沈却陪着我,我很好。”

“沈却他喜欢你,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啊,我早就知道了。”

“那你呢?你也喜欢他吗?”

“喜欢。”

萧景明愣了很久,“……那我呢?”

她只是笑笑不说话,让他觉得很烦。

“你可别忘了我们是联姻的关系。”

他低着头,咕哝着:“你还欠我个洞房夜。”

身边人消失了,他没察觉到。

“我想你了。”

[撒花]什么叫速度与激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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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雾影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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