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挺胆大,这五年来一直窝在玉京城里,玩灯下黑。不过说来也奇怪,都藏了这么久了,怎么突然露头,兴致勃勃去参加喜……”李澈一第一次给人当丈夫,经验不足,但觉悟很高,他顿住 ,然后斟酌了一下用词,“兴致勃勃地去国公府打秋风。”
“哦。”
“你很紧张?手心都出汗了。”
“有点吧,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怎么面对我就怎么面对她咯?”
“你们……你们不一样。”
“你还挺双标的!”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难得没有吵仗。怎么看,都是幸福恩爱的一对璧人,老夫老妻般地讨论着生活中的柴米油盐,可只有当事人自己心里最清楚,彼此到底有多紧张。
这样难得的宁静时光,李澈一希望这条深巷没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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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澈一一想到秦枫眠从前对徐星轸做的那些事情,就想把她凌迟处死,哪怕不搞死,也势必叫她活的难受。
可真派人把她关起来的时候,他又心软了,倒不是心疼她,而是突然想到,徐星轸这个纠结人,面对养她一场的母亲,绝对狠不下心来。
大雍的圣贤书,时时刻刻提醒着孝悌之道,与父母忤逆争吵都是大忌。
但李澈一从来不信奉这些古板条约,他认为凡事过犹不及,父母孩子应当彼此尊重,地位平等,不能因为生养关系就可以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操控他人命运。
他叛逆惯了,被骂两句倒是也没什么,可他却不能叫她心中有愧。
因此,把人关起来的第一天,他就屁颠屁颠地请了专做筇州风味的厨子,每日变花样地伺候这位挂名岳母。
这岳母也是厚脸皮,问都不问,有饭就吃,有床就睡,也不问问是谁把她绑来,绑来的目的是什么,还颇有些“烂命一条就是干”的意思。
现下就隔着一扇门,徐星轸伸出手又放下,反复几次,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开口。
李澈一抱胸站在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靠着柱子,试探性地问道:“如果你觉得需要,我可以跟你一起。”
徐星轸犹豫了一下,说了句:“好。”
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动作,李澈一径直走来,“咣当”一脚踹开门。
秦枫眠侧躺在床上,听到响动声,没回头,但却破口大骂道:“哪儿来的不长眼的东西?知道我女婿谁吗?”
“我呀!”
徐星轸还在思忖开场白呢,却听李澈一这么说道。
秦枫眠顿了下,明显是认出了这个声音。尽管做了心理准备,但等她真正扭过脸时,却发现自己还是准备少了。
“你没死啊?”秦枫眠上来就是这么一句。
“我当然活得好好的。”李澈一对答,然后举起他与徐星轸十指紧扣的手,“通知你一下,我们成亲了,岳母大人。”
但徐星轸沉默地与她进行眼神交涉,她知道,她的这句话不是在问李澈一。
果然,她接下来又重复道:“你为什么没死?你凭什么还活的好好的?你个贱人,午夜梦回时,你难道不会良心不安吗?”
她嘴里不清不白的骂着,各种上不了台面的形容词轮番上阵。
李澈一听的直皱眉,刚想有所动作,却感到掌心一紧。他垂眸,只见一脸平静的徐星轸。
徐星轸也没想到当她真正面对秦枫眠的时候,自己居然会如此平静。
“娘。”
这一声“娘”像一剂直插心脏的猛药,秦枫眠立刻停止了癫狂的辱骂。
她突然又哭又笑,“你别叫我娘!你这个灾星,我带着你,无论走到哪儿都会家破人亡。你应该死,你去死!”
“我今天来,只问一句,五年前,周府抄家的时候,你说的那个姓裴的,他是谁?”
“哈哈哈哈。”秦枫眠摇摇晃晃地朝她走来,来回摆手,“我就知道,你这个没良心的贱人,哪里会真心孝敬我,想找你的亲生父母?下辈子吧!他毁了我的,你又毁掉一次,你这辈子都别想找到根。像你这种生/性/淫/贱的水性杨花的女人,勾引宗族长辈,与兄弟乱/伦的人就应该立刻去死。”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李澈一直指她的面门,“你真是惯会颠倒黑白,怎么敢再提这些事情?自己做的自己心里不清楚吗?少他妈在这儿胡乱攀咬。徐星轸她可是叫你一声‘娘’啊,虎毒还不食子呢,你简直是比畜生还畜生。”
“你这个花丛游荡的纨绔最没资格叫唤,谁知道你是不是一身花柳病。不过话说回来,我这好女儿可是真有手段,都过去五年了,勾个手指而已,你又跪地上狂舔她的绣花鞋,你也不嫌脏!放着崔家清清白白的不要,就爱只破鞋……”
这回,不等李澈一有所动作,徐星轸率先甩了她一巴掌,“我再问你一次,你说的那个姓裴的,是谁?”
秦枫眠被她打的脑袋发懵。
“你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只会坐在地上痛哭,然后一遍一遍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的蠢货吗?我再问你最后一次,姓裴的,是谁?”
秦枫眠佝偻着身子,阴森古怪地笑了,“你想知道?我说了,下辈子吧!”
话音刚落,她便直挺挺冲过来。
两人下意识地闪躲,却不料她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他们。
“咚——”一声闷响,她一头碰死在柱子上。
变故来的太快,徐星轸愣了两秒才狂奔过去。
她是恨她,恨她隐瞒真相,又不好好地隐瞒一辈子,她叫了二十年的娘亲突然有一天告诉自己不过是个抱来的野种,还把她当作交换利益的性/资源。
她恨她,可当她真的这么决绝地死在她面前的时候,她还是心痛了。
她突然想起小时候,她教她说话、读书、写字,渐渐长大了,她又教她女红、女孩子的私密、自尊自爱……
她只是后来变了,又或许,她只是走投无路,在男性占领话语权的家族中,活下去,势必要牺牲一些东西。
骂妓/女,不如恨嫖/客。
“娘……”
秦枫眠躺在她怀里,还在喋喋不休地谩骂,她恨这一生谨小慎微,如履薄冰却还是过得不幸福,她恨自己曾经良善却最终落得疯颠毒妇的骂名。
她骂徐星轸,骂她不愿同她一般委曲求全,粉饰太平,可最后一句,她哭着小声说了句:“阿星,对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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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摇摇晃晃,徐星轸觉得恍惚,沉默的,不知做什么表情。
突然,李澈一拍了拍她,徐星轸转头。
“汪……”
“你干什么?”她不解。
李澈一别别扭扭地摸了摸鼻子,又状似不经意地松了松筋骨,挺着宽肩,道:“再信你一次……眼泪……哭吧。”
他断断续续地说道,只堆砌词汇,没有主语。
徐星轸愣了一下,失笑着锤他,“脑子坏了你。”
李澈一一把搂过她,但这次她再没抗拒,只乖乖趴在他肩头。
半晌,李澈一听到耳边传来的细细的啜泣声。
风扬起帘子,李澈一想起五年前与她初见时的场景。
他态度恶劣,以为她也是上赶着暖床的女人,“切,周家那种小门户,还是个姨娘带来的拖油瓶?你敢说不是图我?为了引起我的注意罢了。瞧好吧,我勾勾手指,她就冲我摇尾乞怜。”
李澈一:我是阿星的小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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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浮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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