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了电话，付了钱，苏珊站在原地，思考着接下来要怎么做。
听完她半真半假的遭遇，阿尤什深表同情，但也表示了他那边环境很差，到处是蟑螂老鼠，他和父亲都是挤在一顶破烂帐篷里。
先前，他们还住在废旧铁皮搭建的贫民窟里，但现在，他们连贫民窟都住不起了，只能到天桥底下流浪。
说到这份上，苏珊都不好说借钱买车票回家的事了。
不过，阿尤什给她提供了一些建议，可以到工厂或者学校附近的小餐馆，最好是挑那些很忙碌，忙的老板都要自己打理的小店，询问需不需要洗碗工。运气好的话，或许会得到一份包吃包住的短期工作。
或者到旧城区打听一下，有没有零工，有些家庭作坊，需要人手做缝扣子、贴标签、打包装的工作。亦或是到洗衣厂做女工，到小旅馆做清洁工等。
实在不行，她就只能和他一样睡天桥底了，但流浪的话，是很危险的，阿尤什甚至提醒她，就算要乞讨，最好也是混进一个群体里。但要注意甄别，免得被转手卖了。
苏珊若有所思。
目前为止，待遇最好的竟然还是黑医院。
没有身份证明是个硬伤，她去补办，性别不匹配，压根办不了。挨千刀的，要不她还是直接……
好吧。只能冒险打给普里亚他爸了。
但家里是座机，刚刚村通网，搞不好来接她的人是谁。
按照原来的剧情，是继母莎米拉指使的阿比吉特。要被他们知道她在德里，谁知道他们会做出怎样的事情。
不过，也能先做试探，免得自投罗网。
苏珊打了通电话回家，没人接，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她记得家里还有仆人。走开了吗？
付完话费，苏珊坐在门外的台阶上，回忆着有没有能用得着的关系。
这么一说，苏珊倒是在记忆里挖到了一个。
普里亚有个姑妈嫁到了德里，之前普里亚在德里中转回家，偶尔也会去探望她，不过，在原身的记忆里，姑妈的丈夫不太看得起他，觉得他天天混日子，挥霍无度，没个正经年轻人的样子。慢慢的，他也减少了上门的次数。
姑妈家的地址，苏珊倒是知道。但她不确定对方会是个什么反应。
毕竟，她现在……苏珊看着自己身上皱巴巴的暗淡纱丽，隐隐闻到了头油的味道，她摸了摸还有点胡茬的脸，已然不敢想象是个什么形象了。
苏珊数了数剩下的钱，可能不太够车费，那还是，先打个电话？
苏珊又打了姑妈家的电话，不幸的是，接电话的是姑父，说话是一如既往的干脆，“是谁？”
苏珊硬着头皮说道，“桑杰姑父吗？我是普里亚，我……”
或许因为声带手术无关紧要，也有可能是一次性做太多手术，风险太大，总之，苏珊这会儿的声音有点男男女女。要是卡着嗓子还好一点，这会儿喉咙有点干，搞得店老板看她的眼神都有点不对了。
“听着，小子，不要再恶作剧了……”另一头的桑杰声音严厉，他正准备放句狠话就挂断电话，听到动静的阿努姑母却是探出头来，她在厨房做饭。
“谁的电话？”
苏珊隐隐听到熟悉的女声，她拔高了声音，冲着话筒大声喊道，“姑母，诶，姑母，是我啊，我，普里亚！”
“没什么，是骗子！”桑杰冲着厨房里的妻子大喊一声，扭头却是生气地冲着话筒骂道，“哈！警察局长是我兄弟，再敢打来，我*#?&!”
“诶，诶诶，不是。”
“嘟嘟。”话筒那头传来一阵忙音。
苏珊看着话筒，挂掉了电话。
*
苏珊登出了剧中世界。
刚一睁眼，就看到领导在门口，正笑眯眯地看着她，她手捧热茶，吹了吹面上的蒸汽，喝了一口。
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苏珊欲言又止，止言又欲，“领导啊，商量个事，这拓荒的事，能不能给我找个帮手？我一快节奏的法外，不是，头脑简单的打手，你让我搞基建简直为难我了。”
方之瑶摇头，“不急，吃点下午茶。”
“工作总是做不完的，别委屈自己。还有，你已经升职加薪了，不用叫我领导。”
苏珊：……
“好的，老领导。”苏珊揉了揉脑袋，“也好，换个心情。”
“说起来，咱们局里什么时候还有下午茶了。”
方之瑶沉默了一会儿，“我就喜欢你实诚的样子。”她喝了口红茶，“就你治病那会儿吧，改善员工待遇，从下午茶开始。”
说着，她举起了茶杯，“味道不错。”
苏珊扭了扭脖子，从穿越椅上起来，真诚地问道，“去哪吃？”
茶水间没什么人，偶尔有几个，也是来去匆匆，这叫公然摸鱼的苏珊都有些不适应起来。
不过，大家都是寻常的同事关系，倒也没有那么明显的上下级之分。但做这行的，多少有点人来疯，薛定谔的社恐。她也是阴差阳错才入了这行……
苏珊和方之瑶有一下没一下地聊着。
“你喜欢玩全息游戏吗？”方之瑶吃了一口水果，她品着嘴里的清甜，不紧不慢地问道，“你觉得，我们的任务和玩游戏有什么区别？”
“暂停、回溯、跳过……”
原本，苏珊以为，领导这是对她的心理状态心存疑虑，要见缝插针地测试一下。然而，听到后边，她就感觉有点不对了，当然，她对这个类比也没什么反感，有时候她也觉得，这两者还挺像的。
区别在于，“小世界更加真实吧。不是说，要把小世界里的人，当做是真人对待吗？”
而且，苏珊想了想，“局里的任务，没有跳过的选项吧。”
方之瑶摇了摇头，她喝了一口红茶，反而说起别的事情来，“你觉得做这份工作，最重要的是什么？”
苏珊下意识站直了身子，像被老师点到名的可怜学生，她思考了一下，谨慎地答道，“情绪。”
方之瑶终于露出了一个稍显真实的微笑，“我就欣赏你这点。”
“没错，情绪。”
苏珊：……
怪不得大家拿了吃的喝的扭头就走，她也完全不想社交了。
苏珊眼神死，“要不我还是去行动组吧。”那样比较不费脑。
“你啊。”方之瑶将茶杯里的红茶一饮而尽，反手将其放入回收口，“有跳过。或者说是，系统托管。这是最新功能。”
“……什么？”苏珊反应了一会儿，“你这燕国地图有点长啊。”
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吗？
方之瑶像是无声叹了口气，“我是说，做你擅长的事情。”
“剩下的交给系统托管。别把自己逼得太紧。”
苏珊：……搞来搞去，不还是心理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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