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几分钟前,欧洲之星的站台上。
钟哲与前方的目标隔了两个车厢,紧随其后登上了列车。为了不引人注目,他破天荒头一回乘坐起普通车厢。
走道狭窄,钟哲慢慢往前行进了一个车厢。
封闭式的环境让他的感官越发紧张,穿过两侧的乘客向前时,不得已的碰触都内化为侵入式的动作,闪回开始出现,旅客的说笑声和当年那对夫妻旅行中的说笑声重叠起来。
终于穿过人群,挪到两节车厢的中间,钟哲猛地斜靠在车体侧板上,他不断深呼吸着,掏出白色药瓶盯着它看了几秒,他深知自己对环境压力的处理已至临界点,再不采取措施病情随时可能复发。
蓝色小药丸被轻易吞下。
钟哲起身,继续往前车走去,隔着两道门,他看见身着深咖色毛衣的目标径直进入了餐车。
等到钟哲穿过最后一节普通车厢,来到过道即将进入餐车时,走道左侧的盥洗室,门突然弹开,有人蹿出来用沾满液体的手绢猛地捂住钟哲的口鼻。
打开的盥洗室门刚好挡住了走道后侧的视线,而前方就是餐车,隔门上露出的半截玻璃窗内,身着深咖色毛衣的男人正冷冷盯住钟哲,看着他奋力挣扎,嘴角渐渐扯出古怪微笑,眼神冰冷如毒蛇。
他的背后,餐车酒保只能看到客人高大的背影,整个挡住了隔门的玻璃窗,似乎正向外瞧着什么。
“您和人约在这儿碰头吗?”酒保随口问道。
“哦,是的。”客人紧盯着隔窗后,没有丝毫回头的意思。很快他又道:“看来,我的朋友喝醉了,我得去帮把手。”
餐车的隔门被按开,不一会儿酒保抬头,眼见客人搀架着一个年轻的男人走了过来,喝醉的人头低得很低,又几乎是抵靠在客人的肩头,所以酒保完全看不清年轻男人的脸。
他移开目光,重又忙起自己的事。
本该昏迷过去的钟哲,此刻竟还留有几分意识,只是行动上已连提手都觉得艰难。
蓝色药丸和迷昏他的药产生了化学反应,使得他没有立刻失去意识。
钟哲想要大喊引起注意,发出的却是轻微的嗯哼,仿佛酒醉的人梦中呓呼。
绑架他的男人当着酒保的面装作关心地对他说了几句,又将他拉得离自己更近些。
钟哲厌恶已极,直觉反胃欲吐,这下倒更像了。
绝望之时,钟哲想到了成凌。
他生性高傲挑剔,少年失父和后遗症更加剧了他的与人隔离和早熟,多年来他习惯了独自面对所有困难,从未想过依靠谁。
现在,他莫名想起了这个人。
列车还没有开动,该死的,这家伙不会真赶不上火车吧。
之前自个在挂电话时说的那句巴黎见,不过是调侃加点挑衅的话,那家伙不会当真吧。
钟哲心慌,又想成凌是亲口答应了半小时内会赶到的,他可不像言而无信的人。
只是,这人怎么还不来?!
钟哲使劲拖慢架着他的人,对方阴森地瞧了他一眼,将他又架起些,方便走路。
毫无反抗之力的钟哲,右手因被架起的姿态而搁到了胸前,走动间,指尖甩入领口,刚好触到西装内袋的笔帽。
他奋力一勾,签字笔跟着右手同时滑落下来。
这个动作花光了钟哲所有的力气,他不知道这有没有用,但他知道,他得尽可能多地留下痕迹。
钟哲被半架着拖进了一等车厢,与餐车的连接处正位于车厢的后部,是摆放行李的地方。
形状各异的西洋乐器将钟哲包围,缝隙间才能窥到前半车厢的景象。
一群乐手模样的人正围在那儿交谈,乘务员被隔挡,问话,要求饮食,忙得不可开交,这群人自顾自热烈交谈着,没有人注意到后方的情况。
看起来像个乐团包下了整节商务车厢。
架着钟哲的男人,将他放下扔到边上。
眼前露出一张惨白的脸,以钟哲此刻的精神状态,那张脸上每一处线条都像蒙克的《呐喊》冲他扑来。
这是个亚裔混血的光头男人,眼珠的深处带着丁点儿绿色,像团幽火望着钟哲。
他阴森古怪的笑着,低头对钟哲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还没有昏过去,不过应该也快了。这节车厢都是我的人,不用多费神思了。”
他开始转身拨开乐器盒,像在挖掘什么更深的东西。“钟先生不是想跟着我去我那儿吗?等到了地方,我一定好好带你瞧瞧我的收藏。”
外部架上的乐器被拨开,巨大的低音大提琴盒显露出来,黑色琴盖正对钟哲掀开,里面漆黑了无一物,只剩一个特制的人形空洞,仿佛无底深渊。
钟哲眼看着自己被折起手脚,依着缝隙塞了进去。
无法动弹的特制提琴盒,恰如一具人形棺材。
药物已经完全剥夺了他的身体控制权,现在只有意识还半存着。
这感觉糟透了。
钟哲使劲瞪大双眼,拼命挣扎却连指尖都未曾移动。
琴盖落下,幽闭黑暗从四面八方包围住他,将他裹得越来越紧。
紧接着,箱体轻微地震动了一下,随后就再无动静,无声无息起来。
列车开出。
一切都似乎为时已晚。
所有想要极力避免的举措,最终都推向了最糟的结局。
现在,钟哲从精神到躯体,都彻底重回了16岁的那天。
感谢霜的营养液,感谢支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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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Chapter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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