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房和江惟几年前看到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差别,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整洁,如果不是唐子鹤并不介意,他甚至觉得自己穿着拖鞋走进去都有点亵渎的感觉。
琴房的正中央放着一架关着盖搭着布的钢琴,江惟对这种东西的价格一直都没有直观的概念,只知道大概是万元起步,虽然对唐女士来说不算什么,但也应该不是个小数目。房间角落有一个大箱子,从大小来看,二胡应该就放在里面。
但这个房间里有个东西,充分吸引了江惟的注意力。
那是一架古筝。
“你什么时候还开始学古筝了?”江惟手指动了动,看起来似乎是想要去摸摸这架琴。
这架琴看起来实在是有些熟悉得过分,但他还是收回了手,没去看琴面上的纹路。
“我看起来有这么闲吗?”唐子鹤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江惟,好像在思索这个人的脑回路怎么会这么清奇,“这是你的琴。”
江惟突然转过头,愣在了原地。
“我的琴?”他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
唐子鹤也看着他,没说话,好像是在等着他自己想起来些什么。
江惟确实是回忆起了一些事情。他记得自己好像在唐子鹤学了一两个月的二胡之后,也缠着哥哥要来了一架古筝,从此开始了长达好几年......大概有**年的学习旅程,和唐子鹤在同一家机构,他学二胡的时候自己就在另一间教室里学古筝,等学完之后再去搬个小板凳跑到钢琴房里去看对方练钢琴,直到......
“你去我......那里搬来的?”江惟最终还是没能把“家”这个字说出口,而用了“那里”这两个字作为代替。
那个地方或许曾经确实是自己的家,但现在已经不能这么称呼它了。
他两年前就没有家了。
唐子鹤摇了摇头。
“我去过,但那里一直没人。”他走到琴边,蹲下身,手摸上琴面的时候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笑意,“我看过你的琴,看过很多次。”
江惟想了想,自己小时候好像确实十分喜欢在对方面前炫耀,简直就是一只随时开屏的小孔雀,自然在唐子鹤面前表演过很多次弹奏古筝——估计每次还都是不同的曲子。
现在想起来,如果他是唐子鹤的话,估计都能被自己给烦死了。
但唐子鹤竟然每次都在认真听,他都没能记住自己曾经那架琴的琴面上有什么花纹,对方却把这些细节都记在了脑子里,还买来了一架一模一样的。
江惟到底还是抬手摸上了琴面,指尖摩挲过那些细纹,觉得鼻尖有些酸涩,只得吸了吸鼻子。
“这是架新琴,放在这里之后就没人碰过了。”唐子鹤蹲在旁边说道,脸上露出了些许温柔的笑意。
“新琴啊......”江惟笑着摸了摸下巴,“那我之后弹起来的感觉应该会不太好。”
“不过之后要是有空多用用就好了。”江惟拍了拍唐子鹤的肩膀,“谢谢。”
唐子鹤闻言皱了皱眉,没多说什么。
江惟从角落搬了个小板凳出来,拿在手里,笑着问道:“你要先给我表演哪个?”
————
周天下午换成了唐先生顺路送他们去学校,唐女士坐在副驾驶上,难得一见地眉头紧锁,研究着手中的资料。
唐子鹤跟着江惟进了他的宿舍,从行李箱里拿出了一些自己带走的日用品,转身出门的时候恰好和夏山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对不起。”夏山慌忙捡起地上的一个小瓶子,重新塞回了唐子鹤的怀里,又有些狐疑地往江惟宿舍里看了一眼,看到正蹲在地上收拾东西的人,神色便更加古怪了起来。
“看什么呢?”唐子鹤也跟着回头瞟了一眼,没看到什么值得人注意的地方。
“那个......”夏山有些欲言又止,沉默良久,久到他再不继续说下去唐子鹤都想要开口骂他一顿了,才支支吾吾地说道,“唐哥,不是我说,虽然你们两个都是Alpha,但你们不觉得你们现在的样子......太明目张胆了一点吗?”
“什么?”唐子鹤没反应过来夏山到底是什么意思,正好江惟发现他忘拿了一个东西,送出来塞到他怀中的那一瞬间,他才有些恍然大悟似的明白过来。
“你们都站在我宿舍门口干嘛呢?想进去坐会儿吗?”江惟有些不解地看着大眼瞪小眼的两个人,见没人理他,又摇摇头走了回去——顺带把门给关上了。
唐子鹤挑了挑眉:“你想什么呢?”
夏山瞬间有些窘迫了起来,开口反驳都变得有些结巴:“虽然李主任一般都只抓异性早恋,但你们......唐哥你的......东西还都放在江哥行李箱里呢,你们俩这......”
“说什么呢?”唐子鹤啧了一声,脸上却看不见半分被误会的恼怒之意,好像还保持着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我原来怎么没觉得你的思想这么扭曲龌龊呢?”
“听好了啊,我和你江哥两个人关系清白得很,别瞎猜。”他用脚踢了踢夏山的小腿,“去帮我开个门。”
真是这样吗?
是自己想多了?
夏山显然并不相信这番说辞,但介于武力值上的严峻差距,他还是十分机智地闭了嘴,没再提起这件事情。
但他提起的第二件事,也算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真不知道这么精准的踩雷能力是从哪儿学来的。
“唐哥,”夏山贼兮兮地小声说道,“你知道江哥背后肩膀那块儿,那个纹身的事吗?”
现在他们这间宿舍里除了他们俩也没别人,说这件事倒也没有需要顾忌的,但唐子鹤还是四下看了看,确认门关好了之后才回道:“你知道?”
“之前体育课无意间看到的,这事儿还得怪我,我也没想到自己手劲儿能那么大......哎,这不就是不知道嘛,”夏山一屁股坐在自己床上,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好奇,“我和半仙儿两个人还悄悄聊过,虽然没看清是什么图案,但应该还是个比较特殊的图案,所以我们就想......你俩关系这么好,说不定你知道呢。”
“我也不知道。”唐子鹤十分诚实地回答道,虽然自己可能问一问还能问出些什么,但看江惟之前那么大的反应,他也不敢在对方的雷区里蹦迪——那不就是找死吗。
“你也不知道?”夏山的神情又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现在他只要一露出这种表情唐子鹤就觉得有些牙疼,觉得对方下一秒绝对会语出惊人。
果不其然,夏山接着说道:“那不会和前女友有关吧?”
唐子鹤:......
夏山本人却觉得这个逻辑十分严丝合缝。
毕竟如果跟前女友有关的话,那不跟唐哥这个现任——虽然当事人否决了这个称呼,聊起也是十分正常的,完全可以理解。
不然以这两个人现在的关系,怎么可能还有什么东西是“不知道”的呢?
唐子鹤目睹着夏山的表情逐渐从八卦变成了恍然大悟,就知道这人肯定又有了些什么奇怪的误会。
“他应该没有前女友。”唐子鹤咬牙切齿地说道。
“应该?”夏山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倒莫名其妙地变得有些聪明了起来,懂得抠字眼了,“江哥跟你说了你是他初恋?”
唐子鹤:“......没有。”
“那不就对了,那就是有。”夏山十分笃定地说道。
唐子鹤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这人给绕进去了,瞬间有些不爽了起来——说不清到底是在不爽这人还是没听反驳直接误会了他和江惟的关系,还是在不爽这个大概率为莫须有的前女友。
总之最后丁半凡打完球顶着一身臭汗混杂着信息素的味道回到宿舍的时候,就正好撞在了枪口上,被持续闷闷不乐的唐子鹤给强行制裁了。
末了他还没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平时他也是这样回宿舍的,两年都这么相处过来了,怎么偏偏今天就因为这事儿被当了出气筒。
好在他发现夏山面对自己时躲闪的眼神,瞬间心里就明白了个七七八八,直接把人拎出去准备“和平”解决问题。
留下唐子鹤一个人躺在宿舍的床上,拿着手机玩着无聊的单机游戏。
这些个游戏他玩了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觉得竟然有些无聊了起来。
有点烦躁。
但又说不上来到底是为什么烦躁。
他翻了个身,盯着丁半凡那边的墙面上贴着的几个外国篮球明星的海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江惟收拾东西的速度很快,十几分钟之后就舒舒服服地倒在了床上,盯着天花板一个劲儿地看。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自己的双手,几根手指弯折出一个柔和的弧度,透过天花板上的灯光,时急时缓地舞动了起来,仿佛在拨弄空气中的琴弦一般,出奇地专注。
这么久不练,还是有些生疏了。
他将自己的手又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也没能看出朵花儿来,只得耸耸肩,宽慰了自己一句。
反正之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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