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子时一过,客栈里清净起来。芒遥吃了一盘厨娘改良过的西湖牛肉羹,探着头往外不停地看。等来等去,不见寒渊神君回来,叫来流离问道:“你师父人呢,今天又不回了?”
流离摇了摇头:“不知道。”手指朝四周点来点去,用法术把桌面上的盘子清洗干净,放回后厨,又去清理桌面。
又过半个时辰,寒渊没回,那位越简仙子倒是又来了。看见芒遥,冷笑一声道:“你不好好在人间做你的大明星,来此作甚。”
芒遥冷笑回去:“本仙子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与你何干。”
眼见情敌相见,分外眼红,流离起身要走。芒遥却把她拉了回来,故意说道:“别走呀,继续说,平时你们寒渊神君都是怎么夸我的?”
越简道:“我看你是太闲了,回头我就告诉父帝,把你调去布星守夜,摇光星君手下可正缺人呢!”
芒遥气得不轻,身上仙力大涨,眼见就要与越简斗将起来。流离赶紧拉了她一把,低声说道:“好汉不吃眼前亏,你跟天帝女儿斗什么气。师父最不喜欢惯爱争风吃醋的女仙了,回头再让他知道。”
芒遥果然平静下来,恨恨瞪了越简一眼,起身上楼去了,嘴里说道:“帮我开间房,今晚我就在这睡。”
越简见势也不甘落后,跟过去道:“给我也开一间。”
这二人一副不等到师父不罢休的样子,流离无奈,让小二上去招待客人。正是要关客栈大门,方才离开的蒋老爷子魂魄已回,拄着拐杖捂着胸口道:“丢人现眼!我们蒋家怎么出了这等不孝子孙!”边说边走进客栈里来,也上二楼休息去了。
一直等到次日中午,仍然不见寒渊回来。芒遥心下焦急,在外头彼岸花田里走了一圈又一圈。远远地看见流离要穿过结界去凡间,问她:“你又去做什么?好好一个半仙之体,成日地往人间跑。”
流离便道:“雇主的事情还没完,我得去继续关照着。”
芒遥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客栈,说道:“我跟你一道去,看样子,寒渊神君今天是不会回来了。”跟在流离身边一步三回头地走,眼中一派遗憾之色。
二人来了人间,芒遥跟经纪人一起去了鲁灏公司,流离去找张颖沛。
一进门,却看见这姑娘自命清高,收拾了东西正要搬出去。
流离看着屋里的大包小包,说道:“这么好的房子,干嘛要走?”
张颖沛认出了她,不过略略呆了一呆,很快归于平静,说道:“我不要他的施舍。”
流离说:“你陪他五年,为了他闹得众叛亲离,在他身边保姆一样地伺候,如今被甩了,拿他点钱怎么了!如果不喜欢这里,我让他给你折现,你拿着钱,想买哪里的房子就买哪里的房子。”
张颖沛冷笑一声,眼里皆是恨意:“他巴不得我滚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在他面前出现。自己攀上了高枝儿,扭脸拿六个月房租就想打发我,当我是乞丐一般,又怎么可能会给我买房子?我再了解他不过,他是穷日子过惯了的,轻易不会给无关紧要的人一分钱。”
流离说:“你放心,他的财产有你一半,除此之外还要付你青春费,辛苦费,精神伤害损失费,给你一套房子算得了什么。我既揽下你的事情,就一定会为你做主。”看她如今精神恍惚,呼吸粗重,整个人陷在满满的恨里不可自拔,便问她:“如果我真是让他们身败名裂了,你就不死了?”
“他们身败名裂后我死不死不知道,可他们要是一辈子这样光鲜靓丽地活下去,我肯定活不成!”
张颖沛捏着拳头,咬牙切齿。
流离看她这副样子,说道:“你既然这么恨他们,就没联系什么媒体曝光他们这对狗男女?这个年头,艺人的花边私事很值钱的。”
张颖沛颓丧地坐进沙发里去,说道:“我有过这种念头,可李宣那人从一开始就在防着我,连张合影都不许我拍,说什么做他们这行的一旦有了恋情就是死路一条。他还定期翻查我的手机和云端,把所有照片给我删得干干净净!跟陈桐儿公布恋情后,他第一时间找人威胁我,说在娱乐圈里,黑的可以说成白的,白的可以污成黑的。以陈家势力,没有媒体敢跟他们做对,保管我今天说陈桐儿做了小三,明天风向就能变成是我有妄想症,只因迷恋李宣迷恋得太狠了,一时受不了他谈恋爱,这才空口白牙诬陷他们。我一个小城市里来的,没有钱,没有势,拿什么跟他们斗。”
张颖沛抬起头来,满是希冀地看着流离,说道:“我是没有办法了,可你们仙人,总是能好好治他们的。”
流离并非仙人,现在只算是半仙半灵之体,闻言道:“我会帮你,只是你离开这里又能去哪儿。不如先暂时住下来,等我给你出了气,拿到你该得的钱,你再搬家不迟。你放心,不出一月,我一定让他跟陈桐儿悔不当初。”
流离劝服了张颖沛,离开小区,又去陈桐儿那边查探情况。陈家祖上好像跟清朝皇室多少沾亲带故,子孙又出息得很,竟是从民国开始一直繁盛至今,几十年来都没人能革了他们的势。这种上层人家住宅果然气魄,地段在京城里一处寸土寸金的别墅区内。
这别墅区名为“峪水”,里头的房子全都是传统风格,装修得恍如古时京城圈里的贵族人家。家家户户门前垒着两个石狮子,院子里亭台修竹,雅致华丽,生怕旁人不知道院子里住着的人身份不凡。
此处地势高耸,坐北朝南,本是阳光充沛之地。不知为何,弗一踏入别墅区,流离身上就一阵恶寒。四处阴风阵阵,如鹤唳雁悲。
流离寻着气息找到陈桐儿,看见她正病恹恹地靠在李宣身上,通红着眼睛与他诉苦。
那天流离很快就把真的玉石还了回去,文物专家们研究后发表了一份声明,说玉石没有什么损坏,陈桐儿这才逃过了一劫。只是观众们不会轻易原谅她,至今仍在网上不停对她口诛笔伐。
李宣抱着陈桐儿不停地软语哄劝,说观众都十分健忘,不过一月这件事情就能过去了。陈桐儿又说自己外公昨天看了电视,一急之下撅过去了,再也没缓过来。李宣安慰说老人家本来就有病症,况又七老八十了,这算是喜丧云云,三言两语哄得陈桐儿睡了过去。
在李宣最艰苦的那段日子里,一直都是张颖沛在他身边给他依靠。谁都不看好他的时候,只有张颖沛会每天跟他说:“你一定会成功的。”五年里张颖沛陪着他吃糠咽菜,挨饿受冻,他一朝腾达,转身去奔了高枝,实在是一出好戏。
突听一声异动,流离扭头,看见西边有股邪气窜出。
流离起身追了过去。
那股邪气里慢慢现出一个人来,正是地府里逃出去的妖僧寂行。这几天师父为此人明里暗里受了不少埋怨,今天好不容易碰到,定要把他捉回去才行。
流离上前与他相斗,几招下去,发现自己确实不是对手,根本近不了他分毫。情急之下以指为刃,割破掌心,用自己的血化出一张天网,口中默念咒言,去捉妖僧寂行。
天网落在寂行身上,他唇角一勾,似笑非笑,右手竖于胸前,本是要运气破了她的咒术,岂知神识一乱,眼前现出一副光景来,扰得他心神大震。
流离见他魔怔了一般直盯着自己,立即捏诀收网,想把他带入地府。
天网红光大振,越缩越紧。
寂行猛地回过神来,被惹得恼怒不休,厉喝一声震碎了她的血咒。
这咒术以血为媒,乃流离灵识所结。此刻咒破,她被寂行打碎心脉,张口喷出一口血来,仰身摔飞出去,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寂行身上星星点点落满天网破碎下的殷红血渍,有几滴溅到他嘴角,他拂手擦去,凝气朝着流离飞身而来,伸掌欲取她性命。
将到近前,心神又是一乱,阻住了他的掌势。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双目赤红一片。
“挡我者死!”
他沉沉喊出一句,掌力带着雷霆之气冲向流离。
千钧一发之际,半空中蓦地现出一人来,朝他身上击出一记掌风,将他打得连连败退,无奈收手。
“寒渊神君!”
寂行看着寒渊,咧嘴一笑:“我道这丫头为何如此厉害,原来是你寒渊的徒弟。”
寒渊看了看地上昏迷不醒的流离,知道她已碎了心脉,若不施救,恐怕不过五时三刻登时就死。当下不去管寂行,上前横抱起流离,身形一动回了过路客栈。
越简正在大堂里坐着品茶,恍一看见寒渊回来,本是高兴,却又看见他怀里抱着一人。
越简醋得厉害,没好气地过去问他:“这丫头是没有手还是没有脚,怎地还要劳烦寒渊神君抱着。”
寒渊目不斜视绕过她,对跑过来的小二和厨娘道:“去冥府忘川河边取补心草。”说完抱着流离进了后院卧房。
越简站在窗外,看着他源源不断给流离输送灵力。不多时小二取了补心草回来,送了进去。寒渊接过,将草炼化,送入流离口中。
越简看着床上仙气愈发浓厚的流离,心里知道决不能再这样下去。她推门而入,缓了几口气道:“神君想知道四万年前那段记忆,我让父帝给你窥天镜不就得了,何必在她一个小小的凡人身上找结果。我看她耳后的彼岸花不过就是个普通的胎记而已,并非如普贤菩萨说的那般神奇。”
寒渊淡淡瞥了她一眼:“这里是冥界,阴气极重,你再待下去,恐怕天帝就要亲自来捉人了。”
越简委屈地蓄了两汪眼泪,倔强道:“我会帮你拿窥天镜的!”
说完旋身消失在原地,回了天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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