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远鹏拽着王新梅往外走，王新梅拽着卢辛宁，卢辛宁拉着罗玉芬，几人手拉手，拔河似的往外走。
2:2。
势均力敌。
比赛陷入僵局。
很荒缪的画面，但又莫名觉得热火朝天，让人忍不住加油鼓劲。
秦彦竹看着这一幕，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忍住了到嘴的‘加油’。
卢辛宁胳膊被拽得生疼，只能哀哀求饶，“疼疼疼！王阿姨，您松松手！”
怪异的姿势加上扭曲的五官，让她在和秦彦竹视线交汇的瞬间，尴尬地想捂脸遁匿。
但碍于双手皆不由她掌控，只能垂眼、敛眉、扭头全套动作一气呵成，自欺欺人地假装他看不到自己。
秦彦竹：“……”
他上前两步，问道：“要帮忙吗？”
“嗯？”
没等卢辛宁回答，郑远鹏先回过神来，他尴尬地笑了笑，说道：“不用不用，我们邻居闹着玩，这就回去了。”
王新梅顺着郑远鹏的视线看过来，只见走廊里站着一个年轻的瘦高男人，穿着简单的白衬衣黑西裤，长身玉立，透着一股莫名的书卷气。
王新梅立即认为这是郑远鹏的朋友。
碍于外人在场，即使她余怒未消，也只能收敛，终于松开了卢辛宁的胳膊。
罗玉芬见此情景，暗暗瞪了王新梅一眼，也不再拉扯卢辛宁的胳膊。
卢辛宁察觉到两条手臂重获自由，立即缩了回来，一边暗暗吸气，一边偷偷甩了几下。
郑远鹏拉着王新梅回家，不顾王新梅对秦彦竹发出的做客邀请，砰的一声关上大门。
罗玉芬也以为秦彦竹是郑家的客人，不由得冷哼一声，斜他一眼，自以为小声地嘀咕道：“长得人模狗样，交友的眼光真不咋地！”
秦彦竹：“……”
他抽了抽嘴角，看了一眼卢辛宁。
只见她龇牙咧嘴皱着眉头，胡乱地甩着胳膊，凌乱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左右翻飞，看也不看他一眼。
看来指望她帮忙解释是指望不上了，秦彦竹只好喊了一声：“卢辛宁。”
“额……”卢辛宁突然停下动作，尴尬地看了过来，她已经完全忘记秦彦竹的存在了。
她胳膊又疼又麻，像千万只蚂蚁啃食皮肤，又像一根根细软的毛刺扎进肉里。
此时她回过神来，露出一个灿烂的傻笑：“秦医生，你还在呢？”
秦彦竹：“……”
本着医者仁心，他指了指她的胳膊，“你这样甩用处不大，用热毛巾敷一下，会好得快一点。”
卢辛宁：“好，谢谢秦医生。”
恰好电梯到了，秦彦竹朝她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电梯门慢慢关上，罗玉芬狐疑地扫视一眼卢辛宁，盘问道：“秦医生？你认识？”
卢辛宁进了家门，等罗玉芬也进来后关上大门，“嗯，我上次牙疼就是他给我做的手术，就是政府街新开的那家孟氏口腔医院。”
罗玉芬想起王新梅进门前对秦彦竹说的那句‘进来坐坐吧’，问卢辛宁：“那他怎么跟对门认识的？”
卢辛宁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
罗玉芬想不明白干脆不想，她拿了毛巾，一边给卢辛宁敷胳膊，一边咒骂王新梅。
卢辛宁安慰了几句，但收效甚微，眼见她越说越气，连忙打断道：“妈，我自己敷就行。您去做饭吧，我饿了。”
最后一句，她故意拉长音调，用撒娇的语气说道。
罗玉芬闻言立即放下热毛巾进了厨房，卢辛宁松了口气。
天色由藏蓝色变成浓重的墨色，月亮悄悄爬上枝头，小区里的路灯投下温暖的黄晕。
卢杨下午一直在开会，刚到家就闻到厨房飘来的阵阵海鲜的香气，不由得感叹道：“好香啊！”
罗玉芬：“回来了？刚好开饭！”
趁着卢杨进厨房洗手，罗玉芬跟他悄悄说了下午的事情，还说：“我都把人得罪狠了，你说最后会不会轻拿轻放？”
卢杨肯定道：“不会。王新梅做的那些事，让新来的老师怨声载道，她们不会放过她的，后勤主任这次肯定要换人了。”
罗玉芬这才放下心来。
心情愉悦，吃饭都要香一些，正好今天菜色丰盛，既有大闸蟹，又有波士顿龙虾，一家三口吃得大汗漓漓。
穗城人饮食清淡，爱吃海鲜，最喜欢食材的原汁原味。
槐市离穗城不算远，一定程度上算是饮食同源，罗玉芬和卢杨也爱吃清淡的。
卢辛宁更是，她在穗城待了好几年，口味也逐渐接近那边了。
大闸蟹鲜香味美，波士顿龙虾汁水鲜甜，配上蒜蓉辣椒，连盘底铺着的粉丝都无比美味。
卢辛宁带着手套，先吃蟹，再吃虾，吃得不亦乐乎。
突然，她握着虾钳的手突然顿住，哀嚎道：‘嘶~好疼啊！’
“怎么了？”
卢辛宁苦着脸：“崩到蛀牙了。”
她贪吃虾钳肉，一时竟忘了自己才刚做完根管手术了，用了左边的大牙用力啃了一口，一缕血丝顺着嘴角悄悄渗出。
卢杨连忙递上纸巾，等她擦完又递上水杯，“快喝点水漱漱口，缓一下。”
卢辛宁满嘴的血腥味，喝了一口水，觉得难以下咽，立即跑到洗手间吐了出来。
卢杨跟了进来，看到她吐出的水红色很深，她嘴角又很快渗出新的血，十分担心，“你流了好多血！”
卢辛宁的脸颊原本就没有完全消肿，现在才一会儿，更是肿得老高。
她一边漱口，一边哼哼唧唧：“牙齿好疼，比上次蛀牙时还疼。”
罗玉芬急忙去翻药箱，想给她找布洛芬止疼。
卢杨拦着她，劝道：“别忙活了，我送她上医院看看去，流了这么多血，光止疼可不行。”
他让卢辛宁用纸巾捂着牙齿止血，一边扶着她出门，准备骑小电驴送她去医院。
“也不知道大晚上牙科医生还上不上班？挂急诊不知道能不能行。”
罗玉芬突然想到秦彦竹，连忙道：“今天那个秦医生，好想就是个牙医，要不找他帮忙看看？”
卢辛宁反应过来，立即道：“我有他电话。”
罗玉芬催促道：“那你倒是赶紧打啊！”
卢辛宁手机扔在客厅沙发上了，她小跑过去，拨通秦彦竹的电话，求助道：“秦医生，我崩到牙了，流了很多血，你有空帮我处理一下吗？”
她嘴里含着血，吐词有些含糊，秦彦竹花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卢辛宁苦着脸讷讷道：“吃海鲜吃的……”
秦彦竹：“……你现在哪里？”
卢辛宁：“在家里。”
秦彦竹：“好，等我，我五分钟后到。”
他很快乘电梯下来，敲响房门，罗玉芬立即去开门。
罗玉芬：“不好意思啊秦医生，这么晚还打扰你。”
“没事。”秦彦竹走进客厅，一眼看到卢辛宁坐在沙发上，眉头皱得紧紧的，平日里红润的脸蛋透着一股苍白。
她面前摆了个黑色垃圾桶，里面扔了很多带血的纸巾。
卢杨蹲在卢辛宁跟前，见到秦彦竹立即起身让位，“秦医生是吧，麻烦你了！”
秦彦竹摇了摇头，“没事。”
他蹲下身子，扣住卢辛宁的下巴，“张嘴，我看看。”
卢辛宁吐出一口血水，缓缓张开嘴巴。
秦彦竹借着客厅的灯光查看，口腔内部有些昏暗，看不太清楚。
“能不能用手机给我打个灯？”
“好的好的。”卢杨和罗玉芬连忙打灯。
两台手机的光线虽然比不上牙科专用的灯光，但也让秦彦竹看清了里面的情况：持续渗血的牙缝中，隐约可见一块尖尖的、像骨头一样的东西戳进牙龈里。
秦彦竹不知道那是什么，问道：“你是不是咬硬物了？”
卢辛宁惭愧地点点头，讷讷道：“我在吃波士顿龙虾，不小心咬了一口虾钳……”
原来是波龙虾钳。
那确实够硬。
秦彦竹了然，他面色平和，没有一丝嘲讽，语气十分温柔地说道：“走吧，我带你去医院。”
“蟹壳不好取出来，要去医院才能处理；而且，你原本补好的蛀牙冠部损伤了，也得重新修复。”
卢杨和罗玉芬连忙收拾东西，跟着卢辛宁出门。
秦彦竹看了一眼，有些无语，“需要这么多人吗？”
一场小手术，两个大人陪同，不知道的还以为卢辛宁是个三岁小孩呢。
卢杨分别扬了扬手里的两串电动车钥匙，指着罗玉芬说道：“我骑小电驴送辛宁，她骑小电驴送你，这样快一点！”
秦彦竹：“……那倒不用，我车就在楼下。”
卢杨感激一笑：“这样啊，那正好，麻烦您了。”
秦彦竹：“……”
他看了一眼卢辛宁，仿佛在确认她是不是个三岁小孩。
四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往停车场走去。
路上，罗玉芬挽着卢辛宁的胳膊，卢杨靠近秦彦竹，想给他悄悄塞个红包。
卢杨笑道：“大晚上的麻烦您了，一点小小心意，请您笑纳。”
秦彦竹连忙摆摆手，“这可使不得！我们医院有规定，禁止收红包！况且，医者仁心，不管怎样我都会尽全力给患者治疗的，这点您放心。”
卢杨见他态度坚决，只能讪笑着收回红包。
但他并没有放弃，想着下次再找机会补上，因此拐弯抹角地拉近关系。
“秦医生住几号楼？”
秦彦竹：“我就住你们楼上。”
卢杨很惊讶，楼上的住户他都认识，却从未见过秦彦竹。
“您是住那户来着？”
秦彦竹：“我住顶楼。”
12楼是顶楼，只有一户，是由两套房子打通的。
卢杨恍然大悟，“您是秦老师的儿子？”
秦彦竹“嗯”了一声，专心开车。
罗玉芬坐在后座上，闻言不禁皱起眉头，秦采薇那么年轻，怎么生出个这么大的儿子？
她不由得戳了戳卢辛宁，悄悄问道：“秦医生多大了？”
卢辛宁：？？？
“妈，你什么意思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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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秦医生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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