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太真也怎么都没想到仅凭一个人竟发出了一个军队的气势。
是无知?还是实力使然?再怎么说,陆铁这边也是有数十人才对,难道他要一个人对抗这个身经百战的队伍。
杨太真一边错愕地想着,一边看向了面具男子。
只见他身材挺拔修长,穿着一件墨青色的布衣长衫,脸上带着只有一只眼睛的微笑面具,全身上下唯一显眼的便只有衣袖间那高洁的火红的鹤,且那鹤随衣袖在风中荡漾间,像是活了过来,不断地向上展翅飞去。
这时脸色不悦的陆铁压低声音道:“你找死!给我杀了这小子。”
于是伴随着几声骏马的响鼻,几个人一起拿着刀剑冲向了面具之人。
可就在电光火石之间,面具男子先是一脚踢飞了一个,而后夺过那人的长剑,又瞬间解决掉了其余的人。
“再上!都给我上!”恐是预感到不妙的陆铁开始慌张地下令,同时也命擅长远攻的人拉弓搭箭。
眨眼的功夫,近战的人纠缠在了一起,且攻势直指彼此的要害。要不是那人有了武器傍身,否则以场上以多欺少的局面,杨太真没有办法不担心出手相救的面具男。
刀光剑影间,扬起无数的飞沙走石,连骏马都发出了挣扎的嘶鸣,而场面也一度陷入混乱。
“小心!”
在见到拉弓之人将箭矢对着面具男射出的瞬间,杨太真大声地提醒,从而帮助了他击落了空中的箭。
而气急败坏的陆铁见状,更是猛地抢过弓箭,却在正欲亲自动手时,对上了由于力量爆发而迅速结束战斗的面具男的目光。
“大侠饶命!”顷刻间,陆铁便下马求饶道,“是在下唐突了,还望大侠不计前嫌。”
果然每一个能坐上高位的人都有其厉害之处。杨太真看得出来,虽然陆铁这人是实实在在的小人一个,但审时度势的能力肯定强过大多数人。
轻微受伤的面具男从容地走过来,却是不理他,而是径直地问杨太真:“你觉得呢?这件事情因你而起,你来做决定。”
“杀了吧。”
脱口而出的杀字让杨太真全身打了个寒颤,因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怎么就变成了杀伐果断的人呢?“但,要不算了吧。”
然而这句话大抵是晚了。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止发出“咻”的一声迅速飞出的冷剑。
然后转瞬间,陆铁就从马背上掉了下来,甚至都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胸膛中剑和一命呜呼了。
剩下的残兵慌乱地想逃,却也逃不出面具之人的眼疾手快和手起刀落,一一葬身于此。
“好吧。那就这样吧。”可能是成功说服了自己的杨太真并没有过多纠结于这个结果,“谁让他们是心术不正的小人。本就该死。只是明明厉王朝都有这样的军队了,却又为何能推翻我的——”
当晚棠国三字正要被说出来的时候,一旁再也忍受不住血腥场面的小满呕吐了一地。
到底是还未成熟的孩子啊。但于她而言并不奇怪,因为偌大的后宫能教会她的东西,更多的是这一生都要如履薄冰。心想这些的杨太真轻轻拍小满的后背,期望她能好受一点。
吓得不轻的小满问:“姐姐你难道就不怕?”
“想到要保护小满,便什么都不怕了。”杨太真表面上这样答,实际上她在当年的深宫中已然见多了凄惨死去的景象,更何况她还亲身经历了一次死亡,也就没那么怕了。
“会骑马吗?会的话,就跟上。”不知何时上了马,给人留下一个背影的面具男忽然插话道。
“哦。还不曾谢过救命之恩,请问大侠姓名?”安抚小满完毕后,杨太真才想起来道谢一事,只是那人却冷漠地走远了。
因而杨太真赶紧带着小满骑上了同一匹马,和在静静地跟了一小段路后,问:“他是什么人?为何会跟着你一起回来?”
小满摇头答:“不知道。我是在刚换到衣服时碰到他的,然后他就莫名其妙地跟了我一路。我跟他说话,他也不理我。”
“倒是个奇怪的人。”望着不远处的冰冷背影,杨太真猜不透那人的目的,只能庆幸其至少没有坏心思。
【是真的奇怪!】突然闻到了一股轻微异样的香气,杨太真知道是小葡在说话了。小葡接着说:【奇怪的是,我在见到他时,竟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而更奇怪的是,我也竟看不透他的内心世界。】
杨太真顿时惊讶极了,在心里问:“连你也看不透吗?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既然小葡能看透她的内心想法,那在内心交流应该不算什么难事。
【不懂。】小葡疑惑地道,然后说出了它的想法,【除非他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者,在器物界里,也流传了一个传说,那就是在我们这类器物之上,还有另一种神秘器物存在,他们的能力是能屏蔽一切窥探感知。所以我才看不透。】
“那是什么?”
小葡短暂停顿后答:【没人知道那是什么。它变幻莫测,亦可是世间万物,比如你的步摇,眼睛,抑或是你的气运。只是这种神秘器魂是种很强大和特殊的存在,千百年来都未曾出现一个,所以它很难,或者说不应该被人拥有。】
“谁知道呢?”杨太真已经不再奇怪任何事,只是单纯地看向前方之人的背影出神。因为她已经成为了世人眼中奇怪的那部分故事了,拥有了一个会说话的香囊。
然后意外地,面具男子像是感觉到了被人注视,于是停下来,回头道:“再说话和慢吞吞,可就跟不住我了。你们难道想天黑后在这荒凉之地喂野狼?”
“我们要换衣服!”小满似乎早已不耐烦对方的冷漠语气,嘟着嘴,有些怨气地回道。
不过那人却依旧平淡声音:“给你们五分钟。”
“不,一刻钟!”
“罢了。”杨太真微笑着拦下为她说话的小满,“五分钟就五分钟。我们不要给大侠添麻烦了。”
“哼!是他自己要跟过来的,摆脸色给谁看!”小满不服地扬起她的小拳头。可还没等她扬言出手,面具男子已是又骑马跑出了几百米远,在前方等着。
看来着实是能相处的,不似陆铁那等小人。知道他这是在避嫌的杨太真哄着小满抓紧时间下马,然后有条不紊地换上了平民女子的衣裳,连同之前所有象征身份的头饰都被取下,只将那墨发三千扎成了一个长辫。
“姐姐,你何曾受过这委屈啊。”小满看着完全变了一个模样的杨太真,有些哽咽。
但杨太真却另有一番感受,笑说:“当年也不是没有这般朴素过。如今这样不也挺好的?走向一段新的人生,就应该拥有一个新的身份。小满,你帮我埋了换下的那些东西吧。”
小满听话地执行。
杨太真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只有她一人知道的是,她要将过往的一切都留在这里,算是斩断与过去的一切联系。
“姐姐,埋葬好了。但我们还会回到这里吗?”
“不会了。再也不会!”
事情完毕,拉着小满再骑上马,杨太真头也不回地离开,并快马加鞭地向着前方等待之人奔去。
她怎么可能再回来这里呢?她就算死,也要死在她的华清宫!
“还有半个时辰,太阳就要下山了。我们要赶在天黑之前到达休息的驿站。”见人赶来,面具男子催促地说道。
而换了一身衣服的杨太真,像是脱下了所有枷锁,变成了自由欢快的飞鸟,直冲冲地驾马路过了面具男,还同时说:“这回得换你来追我们了。”
“姐姐,姐姐,好快!像风一样快!”小满在风中大声呼喊,也难掩自由的快乐。
“原来如此。很好。”
当身后传来这一句感叹后,杨太真知道是他追来了,于是更加加快了速度。
就这样,三个人,两匹马,大漠黄沙里,夕阳西下间,一个回到所有爱恨纠缠地方的故事开始了。
马不停蹄地一路前行,终于在太阳落下之前,杨太真一行人到达了驿站,并在简单饱腹后分开休息。
只不过在小满睡下后,同住一个屋子的杨太真却怎么都睡不着,因为只要一旦闭眼,就仿佛能看到有一双眼睛在窥视她。
而能交流的小葡呢,此时也因为刚苏醒灵魂虚弱和白天的功力使用陷入了沉睡当中。
于是杨太真干脆醒来,去到了屋外,却没想到碰到了月下独酌的救命恩人,一个连晚间吃饭都不曾取下面具的男人。
同时想到小葡的那些话,杨太真更加想要知道他的一些秘密了,便走上前问:“你也要去故安城吗?”
“嗯。我的名字叫明净。”
见男子终于开口,杨太真急忙抓住这一机会,生怕他像之前路上和吃饭时那样时常沉默:“为什么要去那里?你又为什么一直戴着面具,不愿以真面目示人?”
“你的问题可真多。”明净的语气冷若冰霜。
要不是其面具之上画着一个微笑表情,杨太真或许真就被击退了。她说:“那问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去故安城?”
“因为一个故人。我见过她最美丽的样子,所以想要再去见她一次。”明净直白地说道。
但杨太真确实在言语中感受到了那份纯真,轻叹一声:“她应该很好,所以才值得你不远千里去看她。”
明净无比肯定地点头:“但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值得她的好。”
“怎么说?”
“跟你说了也没用。”明净将酒留下,绕过杨太真,去到楼梯口,“你既然睡不着,那酒就留给你吧。还有,我会一路送你们到故安城。”
“多谢!”吃瘪的杨太真敢怒不敢言,只好看着行为举止不同于一般人的明净上了楼。
但,同行一程,也算是有缘分吧。往好处想的杨太真为自己倒一杯酒,遂而一饮而尽。
就是不知如今的故安城局势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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