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漏过她二人互动的燕照清低头笑了一下,其中夹杂多少苦涩,只有她自己清楚。
饺子蘸满了醋,酸得燕照清舌根发僵,她咽了好几口口水,才算将那一口堵在嗓子眼儿的酸咽下。
眼前的饺子,却是再吃不下去一口。
作为好友,她该是为何盼高兴的。
一盘饺子,包出的是两情相悦的馅儿,无需计较谁为谁付出得更多。
那她呢?
她对何盼的感情,该置于何地?
思及此,燕照清回头,目光定在她带来的袋子上。
往年,她的奖牌,何盼会先安置好再做旁的事。而今天,那满满一袋子奖牌,却被暂时丢在角落,成了次要的。
什么还有机会,不过是燕照清给自己的退路罢了,她现在就是这碟饺子醋,见证别人的圆满。
可她不甘心,宁可自欺欺人,也不想面对自己喜欢了一整个青春的姑娘,现在心仪的却不是她的事实。
再等等吧。
等楚宁歌归队,等一切尘埃落定,等她……死心。
草草结束晚饭,燕照清准备告辞,何盼送她到楼下。
“临时请假出来,队里还有任务,明天我就回去了。”
“嗯?”何盼有些不舍,“这么急?我们不是还约着吃小馄饨呢。”
“下次吧。”燕照清含混地道:“等下次,我们都不忙了。”
话是这样说,她却不知,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明天我去看了老师,就回去。”
她请了很多天的假,如今却是一天都不想多待。
“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到队里,来条信息。”何盼叮嘱。
“放心吧。”燕照清点头应下,本已转身走了几步,半路却折回来,“盼盼。”
何盼一直在她身后没动,见她回来,不禁疑惑:“怎么了?”
“你喜欢楚宁歌,是吗?”燕照清问。
纠结了一晚上,还是决定问清楚。
眼见不一定为实,万一是她关心则乱呢?
她想要何盼明确的答复。
何盼愣了一下,没想到好友去而复返是为这个。
不过她并没有打算隐瞒什么,笑着摸摸自己的脸颊调侃:“这么明显吗?”
天色晚,小区的路灯却能将何盼面上的一抹羞涩照得清清楚楚,燕照清被她的笑容感染,想陪她扬起唇,却仿佛有千斤重。
“喜欢楚宁歌,是件很开心的事,对吗?”燕照清听见自己问。
无非是心里的不甘作祟,可她再不甘,让何盼高兴依旧是第一位的。
认识了这么多年,她对何盼,只谈欢喜太浅薄了。
“很开心。”何盼肯定道:“因为她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她的每一句都在戳燕照清的心,无奈,燕照清只得低着头后退一步。
如此,莫说一个真切的相拥,就连两个影子都隔了八丈远。
“我才不管她如何呢。”燕照清深吸一口气,说:“只要你开心就行。”
她转身,未叫何盼瞧见红了的眼眶,“走了。”
行至十数步之外,她才勉强调整好语气,“盼盼,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的。”
若是楚宁歌敢辜负何盼,她会跟楚宁歌拼命。
“我知道。”这一点,何盼从未怀疑过,对自己的好友,何盼亦是真心相待,“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坚定自信,清清,你已经很棒了。”
燕照清没应她,只是潇洒地挥挥手。
目送燕照清大步离开,何盼眼眶忽然有些发热。
她察觉到燕照清情绪低落,却不知道该怎样开解。
“队里的第一单打,压力这么大么?”回到家中,她问楚宁歌。
楚宁歌不知如何回答,只颔了颔首。
压力肯定是有的。
其她队员输一场还有机会,可以补位,可以争取。但是一单输一场,面临的却是大规模的舆论压力以及可能会影响职业生涯的转折。
你站在这个位置输了,不止是你个人的得失,丢的是国家的气节和脸面。
德不配位四个字,仅仅因着几分之差,便重重地扣在身上,想摘都摘不掉。
楚宁歌自己是不怕输的,甚至渴望输,失败是警醒亦是动力,但出了国乒的大门,她不能输。
极端的情况,输一局,输一分,都会被人诟病。
而在国内,看她打比赛的人,不允许她输。
好像作为一单的她,输了一场球,便是输掉了整个人生。
这是她近几年最直白的感触。
不过时间长了,听到的声音多了,她反而习惯了这样的压力。
不接受她输的人,未必真的期待她赢,心心念念将她拽下来的,也未必见不得她赢。
都是个人的私心罢了。
而她的私心,早就与一场场激烈的角逐捆绑并且融为一体,渐渐的,便不再思考做一单是什么体会。
无论想什么,她都在这个位置。唯有接受它,挑战它。
这是每一位第一单打的必经之路。
然而何盼却误会她默认,竟然心疼地抱抱她:“清清辛苦,你也辛苦,为国家争光的每一个运动员都辛苦。”
该否认的,或者安慰何盼说自己早已习惯,不觉得有多辛苦。可楚宁歌犹豫片刻,却顺着的私心,将何盼抱住:“嗯。”
小何医生的疼惜,她竟可耻地想私自占有。
一个拥抱,在何盼看来,并不能解决问题。
当初的楚宁歌,她有心无力,现在却不能任由燕照清深陷其中,自我怀疑。
况且,楚宁歌迟早要归队,为国家效力,届时,要面临的困难和挑战不会少。
她想尽己所能地帮帮她们。
困意在关心中一点点消散,何盼一边去客厅收拾燕照清的奖牌,一边思索。
将每一个盒子都包好防尘膜后,她渐渐有了思路。
“明天不上班,今天晚上陪我再看看清清的比赛?”
“好。”楚宁歌爽快应下,视线却停在盛放奖牌的亚克力盒子上。
或许是灯光映射在其中的缘故,她总觉得……里面隔着什么层东西。
“燕照清的奖牌,都放在你这里保管着?”
“对,就是书房最底下那个柜子,都放满了。”
防尘膜包好,何盼将今次拿来的奖牌放回袋子里,随后一手拎着袋子,一手牵着楚宁歌。
“你看,都在这儿。”
她松开楚宁歌,打开柜子,将奖牌的盒子按时间顺序码进去。
“刚才我还担心,这么多奖牌放不进去,没想到刚刚好。下次她来之前,得再给她准备一个柜子。”
这本就不是秘密,没什么好隐瞒的。
见她大大方方展示,楚宁歌没多想,点点头:“看来我得努力了。”
“嗯?”
“燕照清的奖牌,比我多很多。”
虽说是比金牌数量,但在追求至高荣誉的道路上,楚宁歌可不会放过自己,她会拼搏到退役前的最后一刻。
何盼反应过来,哭笑不得,正要拍拍楚宁歌的肩膀鼓励她,却被楚宁歌猛地握住手。
“我也有东西给你。”
本来想等到明天早晨,谁知燕照清提早一步,那她可不能落后。
“你随我来。”
楚宁歌拉着何盼重返客厅,在厅中茶几第二层的隐形抽屉中拿出一个盒子。
盒子上,低调又精美的印花勾起了何盼的好奇心。
“是什么?”
楚宁歌卖了个关子:“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盒子里,暗纹的黑色包装纸盖得平整,何盼眼波流转,自楚宁歌的面上移向盒中。
目之所及,竟是一条洁白的小毛巾。
“你给患者做治疗后,可以用它擦手。”楚宁歌适时开口。
然而,何盼却只注意到毛巾一角的刺绣。
“这是……我的名字?”
熟悉的乒乓球拍旁,长出一枝生机盎然的鹤望兰。
再细看,那枝鹤望兰,是以何盼艺术体的名字勾勒。
颜色搭配富有层次,所以何盼能够一眼认出。
“嗯。”楚宁歌并不邀功,指尖触上刺绣的针脚,珍重又珍重,“以后,我也用这一款。”
当初,她的眼里只有小白球,而今,多了一抹。
只见那一抹将毛巾重新折叠好,小心地放进自己胸前的口袋。
“谢谢,我很喜欢。”何盼由衷地道。
楚宁歌眼中生出波澜,面上却挂着淡然的笑意,“我也是。”
她们都喜欢对方,真是世间最最美好的事。就像站在最高的领奖台,亲吻独属于自己的那块奖牌一样美好。
二人对望了一会儿,却是何盼先受不住,捂着胸口别开视线。
她的心跳快得不像样。
原本,是为了燕照清的技术创新失眠,现在,却是为了自己和眼前人。
小毛巾上的鹤望兰翘起的一朵,轻轻拨弄何盼的心弦,明明家里只有她二人,何盼却觉得有一只名为“欲念”的推手,催着诱着她更进一步。
犹豫半晌终究拗不过自己,何盼将口袋里的小毛巾抽出来:“既然是送给我的礼物,试用一下,不过分吧?”
楚宁歌不解其意:“当然。”
下一秒,小何医生便将毛巾盖在她的面上。
楚宁歌:“……”
她倏尔回忆起向何盼隐晦表达心意的时刻,何盼那个隔着小毛巾一触即分的吻。
期待的情绪一路而上,快要冲到嗓子眼,楚宁歌仰起头,才将那声到嘴边的催促止住。偏偏小何医生不疾不徐,隔着小毛巾细细描摹她的五官。
“再向你讨个礼物,可以吗?”何盼问。
楚宁歌被她撩拨得呼吸都有些乱,只得微微张口,隔着毛巾说:“都依你。”
你想做什么都依你。
【存稿箱告急,又是等待小作者的一天,摊手jpg.[鸽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5章 第 55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