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平稳地驶入机场高速,任幸倚着车窗,直勾勾地注视着齐时。齐时能感受到任幸炙热的眼神,任幸总这样看他,他已经有些免疫了。
因为离晚高峰还有一段时间,回城的路很顺畅,二十分钟后两人就抵达了市区。碰上红灯,车子在一个十字路口前停了下来,齐时转头问道,“Tristan,你想去哪儿?”
任幸斜着上半身靠向旁边的座位,说,“回盛苑吧,带你去我家看看,有兴趣吗?”
齐时没有抗拒任幸的凑近,神色平静地说:“好。”
盛苑是S市顶级富豪们的聚集地,任幸家所在的别墅区更是在这片土地的中心。齐家在这里也有房产,但不常住,他们平时都住在S市北岸区的中式园林别墅,这是另一个和盛苑不相上下的顶级住宅区,只不过盛苑更靠近繁华的市区,相对来说落地面积会有限制。
齐时一次都没有来过自家在盛苑的房子,他在曼居酒店顶层有公寓,根本犯不着舍近求远住到盛苑来。
“Tristan,你要在中国呆多久?” 快到盛苑时,齐时突然打破了车内的沉默。
任幸愣了几秒,心中突然涌起一阵雀跃,他的合同明确签了一年,齐时不可能出于公务而提出这个问题,那便是私人原因。
“没多久吧,一年半载,得看我爸的安排。”任幸笑着说道,“齐总想让我留下来吗?”
齐时看向任幸,缓缓说道:“我想。”
这是任幸意料之中的答案,齐时看在TGC的份上也不可能说“不”,但不妨碍任幸被这个回答取悦到。
“我们现在算什么,朋友还是合作伙伴?”任幸摆正了坐姿,看着前方红灯渐渐倒数。
车子开动的瞬间,齐时说:“任董不嫌弃的话我很荣幸做你的朋友。”
任幸怎么可能嫌弃,他简直求之不得,不过要是齐时想做自己的男朋友那就再好不过了。
因为任幸提前通知过管家,小区门口的保安直接让车子驶入了盛苑。别墅外面的铁门已经早早打开了,穿过中间的小花园,司机在别墅门前停下了车。
任幸先下了车,兴奋地跑到了家门口,他特地嘱咐过管家不要把门打开,齐时第一次来要由他亲自开门。
“欢迎来到我家。”用指纹解锁后,任幸推动了烫金雕花的大门,只见管家和女佣们整整齐齐站在玄关走廊里,齐时一走近,他们便训练有素地鞠了个躬。身为屋主的任幸也被这阵仗惊到了,他只说了要带朋友来,没想到管家竟然准备了欢迎仪式。
任幸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看向了齐时,“别介意,他们平时不这样的。”
齐时笑了笑没说什么。
任幸让大家伙都散了,自己带着齐时在别墅里转了一圈。别墅外面看着大,其实逛十几分钟也就到头了,盛苑本身面积就不大,总不可能像任家在英国的庄园,玩个捉迷藏一个礼拜都找不着人。
回到客厅,任幸支走了工作的女佣,亲自给齐时倒了杯茶,“留下来吃个晚饭吧,我家厨师的法餐做得特别好。你的司机可以跟管家他们一起吃,我们有提供员工餐的。”
“好。”齐时在任幸身边坐下,他推了一整天的工作,专程来接任幸已经占了他小半天的时间,倒不如直接给自己放个假。
任幸掩饰着内心的欣喜,起身叫管家去吩咐厨房。
管家一走,空旷的客厅里只剩下任幸和齐时,四周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这份寂静让气氛变得格外微妙。任幸现在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跟齐时聊什么,他不了解齐时的喜好兴趣,更没参与过齐时的过往。
任幸刚刚涌上心头的欣喜之情,转眼间就消散了大半。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空气中蔓延的沉默,齐时喝了一口茶,问道,“对了,下周三耀星举行年终晚宴,你要来吗?”
“当然,我现在可是耀星的艺人。”任幸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齐时摩梭着骨瓷茶杯的边缘,抬头凝视着任幸的眼角,“你有没有想过再登上舞台唱歌?”这是齐时一开始邀请任幸的目的,他并不想就此放弃。
任幸叹了口气,“齐时,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能,当年组合解散后我就被我爸带回了英国,他反对我做艺人,只想让我去管理TGC。”
漫长的沉默之后,齐时理解地点了点头,说,“任家是名门望族,你爸的想法可以理解。”
任幸突然有点委屈,任历山不理解他就算了,怎么齐时也站在任历山那边,之前说好会帮他的人是谁?任幸反驳道:“问题是我根本就不适合这个工作,先不说我未成年的亲弟弟,我成年的四个堂弟,三个堂妹,各个都是能进dean’s list的优等生,集团不该让更有能力的人来管理吗?”
于任幸而言,任历山从来就不是一个好父亲,他不要那些权利也不想跟人去争,虽然他上了LSE,但能被录取又有多少是得益于他的家庭背景。以任氏家族的底蕴,他们想进牛剑不难,任幸最后只申上LSE,并不是LSE不好,但相比起其他兄弟姐妹他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这方面的平庸。
齐时用手指轻叩了一下沙发的扶手,像是想到了什么,试探着问道:“你该不会是你这一辈年纪最大的吧?”
“你怎么知道,难不成你家也要长子继承?”任幸诧异地问道。
任家在旧社会的时候便移民了,宗族观念根深蒂固,即使他们一直生活在西方,但老一辈人刻在骨子里的思维方式也延续了下来,再加上很早之前任家因为分家问题,闹出过巨大的纠纷,导致任幸的长辈产生了阴影,所以对家族产业的继承资格有了严格的规定。
不过齐家的状况不一样,虽然齐旸是集团总裁,齐时只是子公司的总裁,但齐时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耀星,他没去总公司不是因为他不能而是他不想。
“我家没那么多规矩,我哥比我强,他更适合去管理集团。”齐时淡淡地说道。
嗯,换对象的速度也挺强的,任幸在心里嘲讽。
在任幸看来,齐旸肯定是比不上齐时的,上回他调查过齐旸,看到了齐旸的毕业院校是约翰霍普金斯,齐旸又不是在那儿学医,约翰霍普金斯的商科可不如他的LSE。抛开学历偏见,齐旸再优秀,任幸仍会无条件偏向齐时。
任幸能感受到齐时的纵容,如果只是因为他背后的TGC,齐时没必要大费周折签他做艺人,但任幸又看不透齐时是不是喜欢自己,按理说他都一次次越界了,齐时却没有任何反感。
“人都是贪婪的,任家这无尽的资产,你真的没想过要全部握在手中吗?”
就在这时,齐时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任幸所有的思绪。
任幸缓缓抬起头,其实很多人都旁敲侧击地问过他这个问题,但从未有人像齐时这么直白。任幸并不会觉得齐时是为了利益接近自己,齐家本来就在金字塔顶端,更何况齐时骗得了自己,难道骗得过他背后的家族吗?
任幸定了定心神,故作冷峻地凑近了齐时,他贴着齐时的耳朵说:“不去TGC上班我还是很有钱,为什么要辛苦自己呢?”他反手攥住了齐时的手腕,得逞地笑了笑,“我握住所有的资产对你也没有帮助,就算你跟我结婚,我爸还是会让你签婚前协议的。”
齐时愣了一秒,顺着任幸的话回道:“那可真是完完全全的资本主义做派。”
“没办法,任家的列祖列宗都在天上看着呢。”说完,任幸做了个双手合十的动作。
齐时无奈地摇了摇头,任幸这人永远能做出让他意想不到的事。
两人没头没尾地聊了很长时间,说的大多是学生时代的事情,让任幸不解的是,齐时的哥哥和妹妹都去海外留学了,但他却一直在国内上学,以他的家境和成绩去海外深造根本不算问题。
但不容任幸细想,管家已经悄然来到他身旁,告知他晚餐准备好了。任幸家的厨师是亚裔法国人,任幸一直嫌弃他做的中国菜不好吃,但他做法餐的出色手艺还是让任幸决定把他从英国带到中国。毕竟这里到处都能吃到中餐,地道的法国菜却不一定有。
结束完餐,齐时离开了盛苑,他不去上班并不代表他没有工作要处理。齐时回到自己的公寓,他没有立刻开灯,脱下西装外套仰靠在沙发上,他直直地盯着漆黑的天花板,然后伸出手圈住了视线中顶灯的轮廓,时间似乎静止了,他扯出一个微笑慢慢放下了手,大约十分钟后才站起来走向书房。
从影视城回来,任幸又去TGC上了几天班,WORTH的年底大刊已经制作完毕,任幸提前看到了封面图,拍的很不错,萧勉之非常突出,优秀的演员就是该被更多人看到。
过了两天便是耀星的年终晚宴,会场设置在耀星隔壁的曼居酒店。为了这次宴会,任幸精心挑选好了要穿的衣服,他去年在萨维尔街定制的套装,虽然他日常的衣服也大多都是定制的,但出席宴会还是要更为正式一点。
晚宴六点开始,刚过五点任幸就迫不及待地催促司机出发。在酒店门口下了车后,任幸并未急着进去,目送车子开出了一段距离。等任幸回过身,正好瞥见后边的宾利上也下来一个人,当看清那人侧脸的瞬间,任幸立刻像触电般转了回去。任幸想若无其事地趁机溜走,但显然那人已经发现了他。
“任少,你也来参加年会?”齐旸朝着任幸的背影故意大声喊道。
任幸不情愿地转了回来,皮笑肉不笑地说:“对啊。”
齐旸这个人精一眼就看出来任幸不愿意搭理自己,但是他必须先给任幸道歉,毕竟这人是TGC的太子爷,资本家的顾虑还是有的。
“上回在影视城的事情是我太冒昧了,抱歉。”齐旸说。
任幸维持着僵硬的表情,回了他一个字,“哦。”心里却暗暗吐槽道,你装什么装,知道我背景就怂了,换成其他人我看你还会不会道歉?
任幸跟齐旸没话讲,正要转身进酒店,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上前对齐旸说:“对了,你既然都跟宣清澧分手了就别去骚扰他。”
齐旸垂下眼注视任幸,平静地开口问道,“怎么,任少跟清澧很熟吗?”
任幸思索了片刻,脸上升起意味深长的笑容,回道,“自然是熟得很,不过这跟你有关系吗?”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酒店。
看着任幸的背影,齐旸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这时的他跟齐时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别无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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