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离家出走

周六上午十点多,在雨声的陪伴下,罗筠难得睡了个大懒觉。

来到这儿住下之后,他就改掉了睡觉必拉紧窗帘的习惯,一来是因为这房子前后都没有高层楼房,免去了被人偷窥或其他乱七八糟的烦恼,二来,他还蛮喜欢清晨被自然光唤醒,尤其是晨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地板时,他能看到光里漂浮的灰,并且能够听到楼下晨练或买菜归来的街坊邻居们此起彼伏的问候声,每当这时候,他总能自灵魂深处感受到一丝安定。如果起来后还能看会儿晒太阳的大橘猫,那这一早上简直算得上完美。

然而这两天的太阳注定缺席,哪怕已经到了上午十点多,房屋里的光线也才堪堪将屋内布置照亮,楼下也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响起生活喧嚣,而是较昨晚稍歇的雨声。

床上的青年将脸埋在两个枕头之间,脸颊因为轻微的挤压,而露出了一些圆润的可爱肉感。

半晌,他自被窝里探出一只手,胡乱地在床头位置翻找手机,拿到手凑到脸前,睡眼惺忪地看了下时间,才这么一下,他又把手机按息屏,扔到一旁,整个人头埋进枕头里,还发出毫无意义的发泄般的“呜呜”声。

就这么持续了好一会儿,罗筠翻了个身,蹭开被子,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嘶……好冷……

还有……

好饿。

鲜少漏掉早餐的罗筠成功被饥饿唤醒了= =。

他穿上外套,踩着可爱的绵羊拖鞋,慢吞吞地先挪去了卫生间,上厕所、刷牙、洗脸,等这一轮动作下来之后,基本清醒得差不多了,然后他站在厨房,花了3秒钟认真思考早餐该吃什么。

这种天气非常适合煮一锅热腾腾的海鲜粥,但是还得先清理冰冻虾(是的他提前买了3斤大虾冻在了冰箱- -),刚才他打开水管的时候都被那冰凉的自来水冻了个激灵,现下实在不想再碰冷的东西了,而且煮粥花的时间比较久,等粥熬好,他怕是会被饿晕过去。

打开冰箱门,他看到了昨晚剩下的半煲汤,心下有了主意。果然早上还是煮面吃比较方便啊╮(╯▽╰)╭

将汤倒入锅中,加入多一点的水,开火。等汤水煮开的间隙,他回到了房间,打开衣柜,翻找出以往过冬时穿的长居家裤。没办法,他这个人对气温比较敏感,受不了热也扛不住冷。而且换上长裤也是为了表示对这水果命名的台风的尊重- -

换上长裤之后,他捧着电脑跟支架,走出房间,还不忘掩上房门,再将电脑放在了茶几上,开机,并搜好了宫崎骏的一部叫做《哈尔的移动城堡》动画电影。

厨房里飘来羊肉汤的香味,罗筠过去放入了面条。等他端着香飘飘的羊肉面出来的时候,电影也加载好了,在雾气腾腾间,他被美食与童话再次包裹,幸福感爆棚。

这还不止。吃完羊肉面之后,他先点了暂停电影,然后快速捧着碗去冲洗干净放好,又一溜烟儿地跑回沙发,脚也缩了上来,揽过大棉花抱枕,再给自己盖上一条小毯子,最后按了继续播放电影,嘿!这就是快乐!

罗筠盘腿坐在沙发上,懒洋洋地看着动画。

这状态实在是太舒适了,舒适到没过多久,他就不知不觉地变化了姿势,由原本的坐靠着沙发,变成了横躺,好看的双眼也开始不断缓慢闭合。最终,他就着雨声和治愈的动画声,又陷入了沉睡。

“妈妈,开开门啊!妈妈……为什么我打不开门,妈妈……”

一间独栋小洋房前,一个大概十岁的小男孩不停哭喊,他全身**的,脚边倒着一把翻折破旧的雨伞,身上还背着同样滴着水的书包。他着急地轮换着两把相似的钥匙插进门孔,却哪一把都插不进去,他冷得不住在打颤,就像一只暴风雨中走丢的狼狈幼兽,好不容易寻到家门口,却没有办法进去。

“妈妈,我不舒服……咳咳,妈……”他边喊边咳嗽。

大雨还在下,楼房前的屋檐根本挡不了被风带来的冰冷雨线,小男孩奋力敲门,想要吸引屋内人的注意,但却不知道根本没有人在里面。他只能一边不停地叫喊,一边不停地拍门。

不久,他终于发现自己根本打不开门,也不会有人来给他来开门了。

他冒雨从学校一路跑回来,已经精疲力尽,他绝望转身,现下雨势不断变大,往雨中看去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

“为什么我开不了门……不是说我什么时候都可以回来的吗……”

“为什么你不要我了……”

这具小小的身躯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雨中。

“为什么……”沙发上浅睡的青年喃喃低语,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滚至沙发垫上瞬时被吸收,只留下一颗豆大的痕迹。

这时,他腿边的手机开始震动,并且震出“嗡嗡”的声响,青年蹙着眉醒来,脸上遍布茫然,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错觉。

他自顾自抬手揉了下眉间,看来睡眠太多也不行,容易头痛,还容易……做不太好的梦。

等头没那么痛了,他扫了眼手机,现在时间是中午两点了。刚拿起手机,电话就被挂断了,手机屏幕上随即弹出的是微信的消息。

未接通话与微信消息都显示是隔壁班主任江弈。

他直接打开微信,查看消息。

“罗筠,你是不是在忙?快去看一下年级群。”

罗筠内心察觉到些许不妙。他快速回复一个句号表示收到,然后马上点开年级群,刚好就看到级长在艾特他。

他顺着聊天记录往上看,眉头越皱越紧。原来是学校值班老师在巡察的时候,在他班级教室外,捡到了一封被雨打湿的遗书。

“不排除是学生犯中二,模仿电视情节写遗书,但是我们作为校方绝对不能心存侥幸,万一真的有学生想不开,我们一定要进行干预,把学生拉回来!”

“而且通过遗书的内容,也能看出学生的情绪不太稳定,再这样下去难保这个学生不会做出傻事。各班主任快去班群通知家长,并且本学期家访活动提前至下周一开始!”

“罗老师,这封遗书是在你的班级门外捡到的,大概率是你们班的,你要重视起来!”

罗筠心中一紧,顾不上感叹美好周末泡汤,连忙在群里回复了级长。

他想了一下,又去私聊级长,找他要了遗书的内容。

几乎是同时,级长将遗书拍下,传给了罗筠。

罗筠看完后,发现这名可能想不开的学生,正遭遇家庭变故,他的父母近期发生了很多次争吵,打算周一就一起去离婚,在这一猛烈消息的冲击下,他写下了这封遗书,想要主动离开父母,也想告别这个世界。

“罗老师,你看下这个字迹,有没有认出是哪个学生?”很快,级长的消息发了过来。

罗筠深吸一口气,很快锁定了目标。“很有可能是我们班的陈飞阳,他习惯每个字最后一笔往上翘。”

按照级长的指示,他先是到班群里通知了家长们要关心孩子的心理健康,接着直接拨通陈飞阳父亲的电话,确认学生的生命安全。

电话响了两下就被接通,罗筠直奔主题:“我是陈飞阳班主任罗筠,请问飞阳现在在家吗?”

不料电话那头的学生家长语气更为焦急:“老师我刚要找你!飞阳今天上午跑出去了!午饭还没吃,老师你快帮忙找找!”

罗筠眉头紧皱,这种台风天跑出去?但还是先安抚一下家长,道:“他出去的时候情绪状态怎么样,有没有联系他朋友的家长?先说说怎么回事。”

陈飞阳家长又叹了口气,懊悔道:“打过电话了,都说没有过去,今早我们三个喝粥的时候,我跟他妈妈吵了几句,那时我们情绪激动了一点,就摔了几个盘子,结果飞阳就闷头冲回房间,再过一会儿就趁我们不注意跑出去了,风大雨大的,商场公园哪儿都找不到!”

“好,我知道了。我这边也联系一下班里跟他玩得比较好的同学,看下有没有可能知道点线索。您那边最好发动多点亲朋好友一起帮忙找找。x市不大,他应该跑不远。”

挂掉电话,罗筠马上跟领导同步了情况,然后打开通讯录找到平日与陈飞阳比较要好的同班同学电话,逐一打过去。

结果令人失望,接电话的同学们都说周五放学后就没有再见过陈飞阳,□□和微信给他发消息了也没有回。

没找到陈飞阳,罗筠始终不放心,穿起外套,抓着自己的手机和钥匙就往屋外跑。

户外,风雨都已经小了很多,但天还是灰蒙蒙的。

他在楼下戴好安全帽,正打算发动摩托车,就看到巷子迎面走来一个高大的男人,是袁柏,他的手上提着一个档案袋,看起来像是刚从外面办完业务回家。

袁柏看他有些急急忙忙的样子,直接问:“怎么了?这是要去哪儿?”

“找个学生,上午离家出走了,现在还没有回家,不知道蹲哪个角落,我出去帮忙找找。”

他发动了摩托车,准备出发,袁柏再次叫住他,道:“你把小孩照片发我,我让朋友留意一下。”

罗筠透过头盔防风罩看了他一眼,然后点了下头,利落地掏出手机,给他发了一张陈飞阳的照片,道:“就这个13岁的男孩,寸头,黑皮瘦高个,大概一米六,变声期的公鸭嗓。有消息联系我,谢了。”他挥下手,驶着摩托车离开。

袁柏在后面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轻微地笑了下,然后打开手机,转发到朋友群里,发动本地的朋友一起留意一下。想了想,他也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绕去楼后的车库,开出自己的摩托,帮忙找一下那个离家出走的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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