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阙昨夜熬了个大通宵,终于将屯到完结的百合小说看完了,并为女孩子们之间的爱恨情仇扭成蛆。
为此,凌晨五点半朋友圈里大发感慨,“……果然女孩子才懂女孩子,女孩子才懂去爱女孩子!”
然后,状态一栏点击修改——仅自己可见。
才算心满意足抱着被子睡了过去,一觉好梦到天明。
意识刚醒,一声闻者泪目的哀嚎在耳畔炸响,“陛下、皇贵妃与太妃私相授受,秽乱后宫,欺君罔上不顾伦常、有违阴阳,请陛下处决二人,以敬效尤啊!!”
“臣等恳请陛下下旨处决妖妃!”
司空阙梦中惊坐起,猛然睁开朦胧睡眼,拍案立喝,“那还等什么,赶紧给她们备新房拉一起去,生不出孩子一个都不许走!”
话音刚落,御书房内安静得诡异,三五臣子抬起头面面相觑,皆见彼此眼中茫然,陛下…刚刚说了什么?
为首老臣着圆领大红朝服,胸前方形织锦上银丝勾勒的仙鹤鹤立图栩栩如生,冠冕两侧平翼随着老臣歪头而轻晃,只听他疑惑轻唤,“陛、陛下?”
司空阙瞳孔狠狠一颤,又快速稳住了,绷着张不苟言笑的脸故作深沉“嗯”了声。
老臣又看一眼,仍觉眼前的陛下似有哪里不对劲,可神态面貌犹是往日的天子,威严不可犯。
司空阙心脏突突直跳,跳得脑子阵阵发晕,关键时刻搭在腿上的手一旋掐住大腿肌肉,疼痛让她红了眼尾。
为免被发现,她快速眨巴两下眼,把生理性泪水憋了回去。
察觉老臣探视目光,司空阙幽幽瞥了眼,沉声低问,“爱、爱卿可是还有何疑问?”
老臣一激灵慌忙垂首匍匐,“臣,谨遵圣意。”
司空阙颔首,“既如此,若无要事启奏,众爱卿且退下罢。”顺手取过桌案奏章翻来,翻开声略微响,似在表达自己的不悦。
文臣们不敢再留,纷纷高呼万岁退离殿中。
司空阙腰身塌了一瞬又快速顿住,僵着脖颈转头,曲身垂首的大监察觉到转过身来,尖细鸭嗓有些忐忑,腿一哆嗦跪了下去,“老奴惶恐,冲撞陛下,请陛下饶命。”
司空阙面露茫然,他什么时候冲撞自己了?这些个太监都这么敏感嘛?
她不过是想让他出去罢了,结果话还没说人就跪下了,心累叹了口气,惹得大监抖着身子越发贴近地面,恨不得原地掘个窟窿把自己埋咯。
司空阙顿感腰疼,连忙挥退他,“退下罢。”
大监松了口气,连声叩谢隆恩,就着跪俯的姿势快速后挪出了御书房,这一操作看呆了司空阙。
好在这人是离开了,司空阙没了骨头般塌下身去,生无可恋趴上桌案,空阔的御书房内,只余她一声重过一声的长吁短叹。
“我的小说!我的游戏!我的被窝!我的百合花园啊!!!”
哀呼掩盖推门声,一身灰色道士袍的竺笺长身玉立门侧,一脚还在门槛外,及腰墨发只用一簪木钗随意挽了一半,余下半数熨帖道袍垂立。
女人眉目清冷,乍一眼恍若雪中寒梅,孤傲不可近看。
白皙面容上一双乌眸深邃,瞳孔墨色过深,与之对视犹如深渊凝视,叫人心生寒意,不敢妄加亵渎。
司空阙沉浸自个魂穿现实中,未曾留意她的到来,犹自顾喃喃为自己所好余兴哭丧。
竺笺平日行走落地无声,但今儿为引起皇帝注意,她刻意落地重了几分。
然而,她已站在桌案前,这不同往日如松姿态的年轻皇帝犹未察觉。
竺笺疏淡眉眼流露不赞同之色,浅淡唇畔轻抿,冷着嗓音低低唤道:“陛下。”
司空阙埋头咕蛹,闻言下意识啧了声,“陛什么陛,大清早亡了亲,还做着当皇帝的……等等、皇皇皇皇……”
竺笺轻描淡写对上她惊恐目光,忽而勾起唇角问,“皇什么?陛下!”
司空阙眼珠快速转动,小手不安拨弄腰间挂佩,再听得一声“陛下”后,突然就冷静了下来。
小手一拍,眉目一凛,大喝:“未得旨意擅闯入内,卿可知罪!”话落抿紧嘴巴,上下牙齿闭合轻咬,心里忍不住哭嚎,手好疼啊~
竺笺神色未变,默然看着她一瞬不瞬,直看得司空阙慢慢缩起了脑袋,语气也复方才强硬。
“那、那个……爱卿可有要事?”
竺笺抽回目光,淡淡说了句,“不似先前那般相似,仍需多加练习。”
“哈…哈啊?”什么意思啊???
竺笺也不理会她,自顾寻了下首一座位落座,慢条斯理喝了口茶,“既来之则安之,事已至此,还望陛下恪尽职守,做好为君之责,切记,莫让他人瞧出异样,假冒当朝皇帝,可是死罪、当株连九族!”
啪嗒!
司空阙从御座上滑了下去,手臂带下桌案奏章哗啦砸在她身上,却没了心思去喊疼。
司空阙白着脸瘫坐在地,满脑子都是——魂穿第一天掉马,天崩开局啊,完了完了,我完了!
竺笺巍然不动,明明是个臣子,此刻却似成了这座大殿的主人一般,若非那面无血色的清秀少年身上仍明黄龙袍在身,恐会错认君臣。
一盏热茶品完,竺笺离了座,慢步行往年轻帝王那儿,边平静道:“陛下无需多虑,臣会替陛下保密,亦会从旁辅佐陛…陛下?”
竺笺人生平顺双十载,心绪向来凉薄,若非师父一句红鸾星动,红线指中宫,她怕是会在山上承师父衣钵,此生永不入世。
然而她现下人在皇宫,便是顺了命,只但初初一见那少年殿下,她便知师父言有失处,那十二殿下,非她有缘人。
师父却让她莫急,于是她成了邶璟首个女臣,还是国师这特殊官职。
而今日,心绪莫名起伏,几番衍算皆在帝王,她匆匆而来,一眼就知帝王魂归他处。
她未曾想过戳穿这不知来历的异魂,未曾想,她不过如实几句提醒,这人便吓晕过去了。
竺笺屈膝蹲在晕死的司空阙身前,头一次细细打量长大后的少年帝王面容,暗忖这异魂原本可也同这般一样?
良久,才自嘲摇头,笑自己未免太认命,也笑自己顺了命又仗势欺人。
一番心绪跌宕后,竺笺漠然神色,抱起司空阙往里间龙榻而去,将人安顿好才转身离开。
“玖公公,陛下许是劳累过度睡了,你莫让他人打扰,待陛下醒来,请陛下往监天阁走一趟,臣有要事相商。”
玖公公是帝王随身大监,闻言低眉顺眼笑道:“奴记下了,国师大人且放心,待陛下醒来老奴自会转告。”
竺笺颔首,“如此,臣先告退。”
“国师大人慢走。”
末秋日渐疏,无所事事的一日眨眼便过大半,昏已蒙蒙,一盏提灯裹挟夜风入了殿。
绸丝美人弄花屏风上,倩影弱柳扶风般斜倚在榻,听得掩门声匆忙撑起,“如何?陛下可降了罪?”
来人掀开狐裘兜帽,将提笼挂在一旁,一边往屏风里走,一边解下狐裘,未曾回话。
那人得不到回答越发着急,双手撑着艰难坐起,双腿却不见动静,可见是不便行立。
她似是察觉来者非自己人,语气冷硬了几分,“何人?”
来人随手扔下狐裘,正正好走到屏风旁,不作停留跨进里间,痴痴笑道:“姐姐,是我。”
“你、你怎么…陛下没为难你?”那人很是惊讶,早前被人撞破,她便做好了最坏打算。
可再见这人,泪水不争气落了下来,她以为再也见不到了。
来人见她垂泪,快步上前将人搂进怀中,珍而重之在额际落下一吻,下移吻去眼角热泪。
两情相悦之人最是受不住肌肤相亲,亲吻来得如常,又那般珍贵。
昨夜二人鱼水欢合被撞破时,惊慌过后是越发疯狂的抵死缠绵,她们都当那是最后一次。
谁知一天下来,陛下所行反倒出乎众人意料。
一吻尽,二人将彼此抱得越发紧,恨不得融入彼此骨血中再不分离。
皇贵妃亲吻着太妃发梢,眷恋着贴上脸侧轻蹭,一边轻声道:“陛下不知打得什么注意,欲将你我二人关一处,还说、说……”
太妃见她欲言又止,忙追问:“陛下还说什么了?”
皇贵妃面露古怪,斟酌着将陛下原本的话一字不差告知,太妃惊得久久无言。
陛下今日……是吃错药了不成?
‘陛下、陛下…且莫再看了,国师大人还等着呢…哎哎、陛下……’
玖公公又是着急又是惊慌,尖细鸭嗓压得极低,满眼担忧看向正趴屋檐上的帝王,又不放心四处张望放风。
司空阙小心挪开一片瓦偷看里面,可惜头次干这种事,位置选得不对,只能看见皇贵妃搭在地上的双脚,两人说话声又低,她压根听不到什么。
司空阙侧着耳朵去听,只听见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却听不清内容。
她只好合上这片,又咕蛹着往前爬了一些,再掀开另一片瓦,眸光顿时一亮,看到了!
啊啊啊抱在一起了…快亲、快亲一口啊!
司空阙两手在身前攥成拳,暗自为她们呐喊打气,可惜错过方才亲吻一幕。
至于玖公公的着急,司空阙充耳未闻,她一觉醒来率先想起的就是皇贵妃和太妃的事,立马火急火燎拉着大监带路找到了这儿,正正好瞧见皇贵妃打着灯笼进门。
司空阙顿时两眼放光,踩着玖公公肩爬上主殿屋檐,于是便有了这么一幕。
屋内二人正交颈亲昵诉衷肠,丝毫没发觉屋顶的帝王,此刻正猜测帝心何如。
“陛下继位以来性情多变,眼下你我二人之事是皇家丑事,以这位少年帝王的心思,不当这般轻拿轻放……”太妃回忆对司空阙的印象,忧心忡忡说着自己的担忧。
她入宫那年曾得见过年仅十岁的十二殿下,亦是当今陛下。
小小少年温文尔雅,行止有度,她初见那小殿下时曾对其多留了几分心,许是长者大多欢喜乖顺好看的小辈罢。
可翌日再见,她却生了恐惧。
皇贵妃见她神色不对,连忙搂过对方轻抚宽慰,“姐姐莫怕,总归现下走一步算一步便是,大不了与姐姐来世再续缘,既那狗皇帝已下了、谁!?”
女人眉眼一横如刀刮向上方,对上一只惊慌失措的眼,不待她大喊有刺客,只听得上方一阵响,下一刻瓦砾碎屑掉落。
皇贵妃面色一变,慌忙将太妃扑倒在床以身护她,“姐姐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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