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试探

第九章试探

宁容在他低眉的那一刻便似未卜先知般后撤半步,二人几乎同时动手。方汀岚的刀锋并未出鞘,刀气却已锋锐割面,宁容不闪不避五指一拢捏住了方汀岚的刀鞘。

二人一者执刀柄一者握刀鞘,手臂交叉,分毫不让,内力震得短刀嗡嗡作响。

方汀岚望着宁容近在咫尺的面容,目光闪躲一瞬又同自己作对般强行挪了回来。还是低眉浅笑的模样,却在此情此景下很有两分笑里藏刀的意思:“道长好功夫,方某唐突,却还请道长不吝赐教。”

宁毅宁珥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宁毅一拽宁珥,两人回过神七手八脚的将还傻着的算命先生扯到了一边。免得成了师父打架时被殃及的池鱼。

宁容眯了眯眼,劲气猛然一提,手腕一转一拂尘抽了过去。方汀岚脚步一让,手一抖短刀出窍一寸,锋芒乍露。一泓冷芒照亮了宁容遮眼的白纱,隐约可见其下眉眼。

方汀岚微不可见的迟疑一瞬,只这一瞬便被宁容翻手夺了刀,然后当面一拂尘抽了下来。

这人动手是当真一点情面不留!

方汀岚脚步一变,故技重施再度贴着宁容于方寸间缠斗起来,挥拳击掌你来我往之间,猎猎有声。

两个小的几乎看不清他们打斗见的动作招式,眼花缭乱间只瞧见宁容手中的短刀又被夺了回去,随后方汀岚贴着宁容的腰身法极其古怪的自他身前绕到身后,纵身一跃上了屋檐,三下两下消失不见。宁容拂尘一甩劲气四溢,算命先生的摊子直接炸成了一地埃尘,他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师父!”

宁毅那是喊都来不及喊,眼前除了一地狼藉已经啥也不剩了。

他扭过头,同遭受了无妄之灾的算命先生大眼瞪小眼,默默从钱袋里掏出银子来帮师父结了账。

宁珥那小傻蛋突然扑上来猛一顿锤他,边锤边咬牙:“我就说那个方大人不是好人!他刚刚还摸师父腰!师父不会有事吧!我们要不要追……”

宁毅:!??

他一把捂住小傻蛋的嘴:“胡说什么呢!不过是你我未曾见过的功夫罢了!我们回马车里等师父,别去给师父添乱。”

……

宁容追着方汀岚打了一路,你追我赶缠斗之间忽而被他猛得一拽,一落地就知道不好。

窄巷阴暗潮湿,脚下凹凸不平的石板积着不知何处而来又沉了多久的污水,青苔淤泥腐烂落叶随处可见,两边石壁上也爬上了滑溜溜的苔藓,隐约可见不知名的小虫。空气中**潮湿混杂着泥腥以及不可描述不敢多想的味道直直往宁容鼻子里钻,直钻得他眼前一黑。

永安城内竟还有这般糟污地方。

也对,何处没有阴影暗生,哪里没有贫民乞丐。

但这些感慨都得容后再提,宁容转身就想上屋顶,偏偏方汀岚此时不跑了,一改先前你追我躲的作风,不依不饶步步紧逼起来。直逼得方才大发神威将拂尘挥得张牙舞爪游刃有余的国师大人寸步难行捉襟见肘起来。

他咬牙屏息一手拂尘一甩缠住方汀岚的手臂,一手抓住方汀岚的手腕,两人双手纠缠,一时僵持。

今日天色本就不好,此时阴云黑沉沉的压下来,使得窄巷看起来愈发昏暗逼仄。

宁容逼着自己不去想这巷子里的味道脏污,憋得脸都青了,手中暗暗蓄力准备争取一巴掌将对面那个混蛋拍墙上去糊个均匀。好来个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奈何方汀岚却自如得很,他神色稍稍收敛,好像笑着又好像没有。偏头凑近宁容,近的足矣叫宁容瞧清他浓长的眼睫。

“大人一日到晚饭不见得多用,沐浴倒勤快。此地在永安城中可是少有人知的一景,像是永安城最繁华壮美下的影子,想来很是适宜同大人叙叙话。”他嗓音压得极低压,嘴唇几乎不动,便是宁容也得略微侧耳方能听清。

“国师大人,您这一把烈油当真是无意?究竟有何目的?”他顿了顿,嗓音愈发近不可闻,“您要……参与夺嫡么?”

宁容快憋不住了,偏偏方汀岚问完便紧紧盯着他,手下猛一施力将宁容往身后墙面上逼,实在堵心得很。

宁容大半辈子在上阳山上,还从未有人敢这样逼他。

他闭了闭眼,觉得今日这顿饭快涌到喉咙口张嘴就能呸方汀岚一脸。

可到底他还是喉舌微动:“没兴趣。”他神色冷而淡,五脏六腑都快炸了,咬牙切齿,“方汀岚,再进一步……”话未完方汀岚便果断收了手。

宁容收力不及差点一掌结结实实拍在方汀岚胸口,还好这人狡猾侧身一偏捉住了宁容的手腕。

他扬眉笑起来,漂亮无害极了:“如此,多谢大人指教。”

宁容恨不能一拂尘劈了他,但比起面前这人显然还是赶紧离开要紧,屏住的那口气快撑不住了!

但生咽了这口气又实在咽不下去!憋死他得了。

方汀岚捏准了宁容这碰不得半点脏污的弱点,特特引他到此,一为给人瞧瞧坐实他二人不和之事,二便是确定宁容无意朝堂之争不准备做个祸乱朝纲的妖道。

有意思,一个邪佞奸宦竟要别人莫祸乱朝纲。

他握着罗衣卫的权,手掌诏狱,对于哪些人重刑可招供,哪些人骨头太硬需另辟蹊径皆一清二楚。

他松开宁容的手,望着宁容青着脸迫不及待转身预要离开的背影,有那么一瞬愣神。可笑,他一面用不入流的法子强逼一面又忍不住隐晦解释,一面往死里将人得罪一面又盼着那人多少留一分余地,不至于当真厌恶了他。

宁容这样的性子竟毫未犹豫的同他比划起来,想来那半碗羹汤是当真哄顺了毛过的。只是这一遭之后就不一定了。

宁容转过身,退一步越想越气,薅了拂尘上顶好的白毛蓦然扭过头,却见那本该高他一招志得意满的方某人垂着手站着,不笑不语的模样乍一看竟有些落寞。

他落寞个屁!

宁容捻着一根白毛出其不意一拂袖,微不可见的长丝倏然若锋利的刀芒,以一化万千且速度极快,锋锐难挡。方汀岚毫不怀疑只要宁容愿意,一根长丝足矣割下他的头颅。

他下意识后仰欲避,却又生生停下了脚步。长丝擦着他的下颚轻飘飘落在他的肩头,方汀岚下颚一痛,指腹一抹发现仅一道浅浅的血痕。

再一看,宁容已不见了身影。

方汀岚捏起肩头伤人的利器,一根拂尘上的白毛。他垂着眼反复摩挲,半晌,勾着唇笑了一声。

这个人哪怕气极了,哪怕气势雷霆万钧,也不见一丝杀意。顶多顶多,挠他一爪子,但凡他抹药的速度慢一些,伤口就该自己长好了。

可片刻的喜悦过后更深的愧意沉甸甸的挂上了心头。

今日这场试探,做的实在混账。人是了解了,此后可怎么赔罪呢。

……

宁珥苦着脸蹲在院子里,看着他师父一件接一件的往外丢东西,衣衫鞋袜发冠眼纱有一件算一件,通通没逃过将要被烧的命运。

里头宁毅努力拦着宁容苦口婆心的劝:“师父,师父这个不能扔了。诶!师父,别的也就罢了,金绡纱的手套咱们一共没带几双来,您丢一双可就少一双,之后您再不小心碰着点人……嘶……我不是咒您。哎哎……”

一双手套被毫不怜惜的丢了出来,正正好落在宁珥面前的小山尖尖上,在天光下流淌着细碎的银光。

宁珥捧着腮帮子,深沉的叹了口气。他就知道,劝也白劝拦更拦不住。金绡纱啊,名字里虽然带了个金字,那可比金子贵多了,且自来有价无市。只因这玩意儿产出极其难得,乃南疆质宝,得用药蚕蛊吐的丝再用秘法炼制。

金绡纱水火不侵,刀剑不入,若做成衣物那是绝好的护身之物。但全天下有这财力权力实力拿金绡纱做衣裳的只怕唯有皇帝陛下一人。寻常百姓只怕连听都没听过,王公贵族能得一小块做护心甲都是传家宝物。

他师父倒好,说烧就烧,这东西它也根本烧不坏啊。

宁珥小大人似的摇了摇头。

“哐当”一声,门被砸上了。

宁毅摸了摸鼻子,走过来挨着宁珥一并蹲下,讪讪道:“师父说手套拿皂角泡了,用丹炉烧上两日,最后再晒上半月……给咱俩改改防身用。”

宁珥拎起他师父雪白雪白的中衣:“这些呢。”

宁毅张张嘴,干巴巴道:“都烧了。”

宁珥指指发冠:“羊脂玉的。”

宁毅又摸了摸鼻子,看向宁珥,试探道:“不然……再问问?”

宁珥想了想,起身跑过去挠门了:“师父,玉冠子你还要不?”

里头传来宁容冷得冻人的声音:“烧了。”

宁珥高声道:“师兄说他觉得还挺好看的,您送他得了呗。我们保证洗刷得干干净净的。”

宁毅:???

你可真是我亲师弟!他瞪向宁珥。他师弟撇开眼当没看见。

里头默了片刻,一阵水声传来:“平日里是饿着还是冻着你们了。罢了,要就拿去。”

“好嘞。师兄说谢师父。”小滑头得意洋洋的朝黑着脸的师兄一扬下巴,在师兄扑上来揍他之前一溜烟跑了。

脑子里突然出现的小段子哈哈哈

就是说,但凡换个人这么不干人事那是会没老婆的。但一边欺负老婆一边自己难过得不要不要的狗狗有一定几率被老婆揍完后继续拥有老婆。特别是这只狗狗一边自觉跪搓衣板挨老婆打只会可怜兮兮的垂着脑袋乖乖认打的时候,老婆就会自行心软放过狗狗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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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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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天下第一
连载中画染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