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或许不了解梁舜林,但作为他的儿子梁柏可是清楚得很。
他本质上就是个禽兽不如的人。
那个雨夜,喝醉的梁舜林从嘴里说出来的令人胆寒而立的话……
梁柏至今难忘。
梁柏是提上书包就往家里赶。
他近乎以祈祷的方式期盼着自己所想的一切,它都不会发生。
可打开家门后的声响让梁柏心中怒气翻涌,失望透顶。
他一脚踹开反锁住的房门,将沉重的书包举起砸在了梁舜林的头上,拉链崩开课本试卷如同是枯叶一样散开落在地面。
趁着梁舜林被砸懵那刻,梁柏大步上前将白森淼从地上扯起来。
见人傻傻没任何反应,他满脸焦急:“姐,姐,你怎么样?”
浑噩中的白森淼恍惚地看着这个只到她胸口处的孩子,她动了动嘴唇。
眼泪中那摇摆的、颤抖的、膨胀的泪水终是滑落。
她拽着梁柏的衣角大哭。
或许是微信视频中直面了停电,白森淼如再临当初,她在厨房中无声地抽噎着,恍若丛林深处被困在了灌木中的无助小兽。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安静孤独的氛围渐渐平和白森淼的心情。
长久蹲在地上,白森淼撑着身体从地上起来时眼前一黑。
她连忙扶住料理台,定格须臾。
等黑暗彻底褪去,白森淼才眨了眨眼,吸了吸鼻子,擦干净脸上的泪水。
尚且还留存的理智告诉她,如果再这么待下去,明医生肯定会发现什么的。
想到这。
白森淼又垂下嘴角,她什么也不会,只是个一直在添麻烦的人。
妈妈爸爸一直操心,明医生一直担忧,现在连唯一的邻居也……
手机在白森淼挂断微信电话那一刻,就摔落在地上。
白森淼捡起来,沉默地擦干净屏幕放在料理台上,她情绪大起大落又大哭一场,如果这样就去睡觉,她会很容易进入噩梦,那睡在侧面的明凡溪也会睡不好。
昏暗客厅,白森淼整张脸隐藏在阴翳中。
她半蹲下来打开电视机右柜,从里面摸出来一瓶没有任何标签的药瓶,这里面装的是之前剩下的佐匹克隆,只要吃下它,梦境中就会塞满浓密的黑,黑得如同是死者的无名碑。
已经可以了。
结束吧。
白森淼拐回厨房,倒了一杯纯净水送服了药。
安眠药发挥药效上下需要十五分钟,白森淼放下杯子呼出一口气,她拿起放置在料理台上的手机,准备看一眼时间就去睡觉,开锁瞬间一条微信消息弹了出来。
是夏深半个小时前发来的,只有短短的两个字。
窗边。
白森淼犹豫了一下,又看了一眼手机,窗边?窗边有什么?
她一点点地从厨房挪到了客厅窗边。
窗下的画面让白森淼呼吸一滞,她攥紧了手机。
灰暗花坛边缘,有星星一样亮着的光,一闪一闪的。
白森淼黝黑的眼瞳中倒影出一个少年,在这光线中也一暗一亮,耀眼夺目,他低着头编织着什么东西,似乎有些冷,他抖着肩膀低声打了个喷嚏。
连倒映在地面上的影子也可爱乖巧到过分。
白森淼屏住气息,她没想到夏深会来,他在楼下花坛处呆了多久?
想起刚才手机上发消息的时间,那多少都来了快半个小时。
初春这样的季节,可是会冻坏人的。
他为什么不上来敲门?
白森淼呆呆地盯着夏深看了半天,眼眸中的光起起落落。
她返身从玄关处拿了两件黑色冲锋衣,一件给自己套上,一件抱在怀中。
说实话,看见夏深的那一刻白森淼的心中猛然踏实了不少,就像是一颗悬浮在半空的巨大心脏终于落入了正轨,脑海中闪现而过的唯一的一句话便是:他没事就好。
楼道内传来脚步声,不轻不重刚好让人听见。
夏深疑惑,停下编织着的手,他侧眼看过去。
这么晚了谁会出门?
回眸一瞬,夏深怔怔地盯着出现在楼下的白森淼。
他的表情在那一瞬间是空白的。
白白……
她下楼了?!
夏深连忙从花坛边缘起身,将编织的东西尽数拢进怀中奔了过去。
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地看着白森淼走过来,她只需要踏出一步就好,剩下的他来。
夏深靠近后,他第一时间观察了白森淼的状态,见人除了眼圈红了点,没什么其他不对劲的地方,他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白森淼将手中的黑冲锋衣往前送了送,“快穿上吧,夜里冷。”
这一句话恍如梦境。
夏深觉得自己此时或许是在做梦,他瞪大了那双漂亮的狐狸眼,不敢相信。
他的情绪在这一刻不再冷静。
见夏深没反应,白森淼微微抬起头,看见了他怀中似乎揣着什么东西。
她轻声问:“是腾不出来手吗?”
夏深惊醒一般回过神来,他摸了摸怀中揣着的东西,“啊,这个是——”
这护着的动作,看起来应该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白森淼将冲锋衣抖开,看向夏深轻轻道:
“你蹲下来点,我给你披上。”
“这样你就不会那么冷了。”
夏深愣了一下,接着顺着白森淼的视线一点一点地往下,暗处手指弯曲。
冲锋衣罩头落下的瞬间,一股温暖而馥郁的气息扫过鼻尖。
就好像除了衣服落在身上,还有一层东西也落下了。
白森淼微微低头给单膝半蹲着的夏深整理衣角,捋顺了帽子。
“披好了,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吗?”
夏深正沉浸在白森淼的主动靠近中,哪肯让她走,立刻往前倾去没什么表情地耍赖道:“领子,领子处还很不舒服,再帮我一下。”
白森淼闻言,又靠近伸出手抚了抚冲锋衣的领子。
而夏深久久凝视着地面上两人相互交叠的影子,他从未离她如此亲近过。
就连身上的衣服也是一样的。
整理好衣服,白森淼后退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让夏深起身。
她就站在夏深的面前,呼吸间满是深夜清冽的空气:“你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夏深的目光触及白森淼微红的眼圈,他垂下来头:
“对不起,宠物店的事我应该再谨慎一下,这样你就不会被吓到。”
白森淼意识到夏深这是在跟她道歉,在道歉微信视频时发生的意外。
她攥紧了手指,后又松开说:“没事的,都过去了,不用在意。”
怕真的给夏深留下什么不好的阴影,毕竟她把人都吓得大半夜不睡觉跑过来找她,白森淼学着明凡溪一样开玩笑缓解气氛说:
“倒是你……”
“大半夜蹲在花坛上不睡觉,是会被月亮和星星拉去惩罚的。”
“……”
“……”
白森淼低头紧张地感受着寂静的沉默,有些不知所措,她这句话是有哪里不对吗?
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一声轻笑打破了尴尬。
白森淼提起来的心稍微放了放,还有反应就好。
可夏深轻笑之后,白森淼又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她一仰头,就看见了夏深那双干净纯粹的眼瞳中满是笑意,连勾起来的眼尾都是让人心跳加速的程度,她听见他说:“月亮和星星都去睡觉了。”
“我在这里,除了你,谁都不会知道。”
夏深的脚向前一探,见人没排斥,嘴角弧度更大了。
他语气缱绻,垂眼时给人一种深情千万的感觉:“所以是你要罚我吗?”
“嗯,如果要是你的话,倒是怎么罚都可以,想怎么罚就怎么罚。”
夏深说这话时,语速不着痕迹地放慢,尤其是到了最后几个字,速度慢到像是要让人晕晕乎乎地沉浸在话中,无法自拔。
想怎么罚就怎么罚……
白森淼被这话给烫到了,脸颊像是熟透的樱桃。
罚、罚、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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