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远行的人会带上什么东西?
简单地收拾好几件随身衣物,带好必不可少的银行卡,不满一个小箱子里就装好了我所有的行李。
凯厄斯给我一小罐细腻均匀的白色粉末,涂抹在皮肤上可防止阳光照射后的强烈反光。不明成分,看上去挺像血族焚烧后留下的灰烬,用手轻捻,有种特殊的冰凉感觉。
从地下圣城的特定出口走到地上,漫不经心混进熙熙攘攘的游人中,他们只会将我当成某个好奇心过重的(也许我应该承认)小孩子,在古老的地下排水系统探险后满意归来。
淅淅沥沥的雨点敲打在彩色的玻璃窗上,一道道的水迹沿着玻璃外层的图案蜿蜒流下,渐渐不见。游客们常常会困惑于雨水的凭空消失,其实它们是在墙壁隐秘的拐角处汇聚到一起,从石雕内部凿空的管道处慢慢排走,最后再由造型诡异的兽口处重新回到地面。
前来参观古罗马教堂的旅客们仍专注观察着灰褐色的墙壁,三层楼那么高的绘有宗教故事的彩色拱顶,还有栩栩如生的墙壁上的人物浮雕。
“...神迹...”
“...太美妙了...”
“...真有趣...”
交谈声和感叹飘进耳朵里,游客一边拿出相机对感兴趣的事物连连拍照,一边惊叹于几百年前的人们留下的瑰丽遗迹。
在罗马的历史上,杀人祭神的事屡见不鲜:凯撒曾用两个士兵祭神;奥古斯都曾以一个女子为牺牲;其后的图拉真及君士坦丁诸帝时,皆曾有过。在脚下那暗沉发黑的地面上也曾沾染满满的鲜红色血渍。而从惧怕的宗教发展为道德的宗教,则是宗教演化史上前进的重要的一步。
“当人子在他荣耀里同着众天使降临的时候,要坐在他荣耀的宝座上,万民都要聚集在他面前。他要把我们分别出来,好像牧羊的分别绵羊山羊一般,把绵羊安置在右边,山羊在左边......”(注1)
有游客对着宏伟的壁画,交叉双手默默背诵着。
吸血鬼圣城沃特拉的大本营坐落在一座古罗马教堂的下方,这个事实确实出人意表。
拐过几个路口,踏上柏油铺成的公路,一股生活气息扑面而来。雨不算小,水滴很快沾湿了头发。走到没有监视器的死角,我肆意奔跑起来。
飞机到达英国时,放眼望去还是一片昏暗,机场跑道上橙色蓝色的灯光交相闪烁。不同于意大利的厚厚云层,英国的天空颇为晴朗。凌晨四点半,机场里的人并不多,淡淡的倦意浮在空气中。
机场出口不远处停靠着出租车,穿蓝色制服的司机坐在里面微微打盹儿。打开车门的声响惊醒了他。
“您好,亨利特客运竭诚为您服务!”
司机条件反射说完,从摇下的车窗口探出头,看见我小小的个子,不由得一笑。
“嘿,漂亮的小男孩,早上好!”
“早上好,请到伦敦地铁站,先生。”
把背包放在后座,我随即坐在副驾上,关上车门。
司机拿起仪表盘上搁着的纸杯抿了一口,速溶咖啡的奶油味十分浓重,他指指标牌,“叫我汤姆”,伸了个懒腰,他揉揉僵硬了的脸,因为通宵熬夜看起来有点憔悴,下巴上的胡子也冒出了许多。
“我是杰瑞(注2),您好,”我暗自偷笑,有模有样地自我介绍着。
在他的眼神示意下系好安全带,微微点头,汤姆已经自己兴致勃勃地讲下去。能看出他是个健谈活泼的中年人。
太阳还未从地平线升起,已经有光线从四面八方亮起来,城市的高楼大厦在薄薄的晨雾中显得影影绰绰。时间将近五点,整个城市还陷在安静的睡眠中,连风都轻微得好像不存在;树枝上的叶子带了微黄,落在路边的长椅上;能看见草坪中带了浅灰色的露水,在车窗外一闪而过。
汤姆开车很稳,在公路上左拐右拐十分娴熟,车内放着节奏感十足的摇滚乐。
I hear the angels talking talking talking.
Now I'm a dead man.
I see you standing there but you're already gone.
I'm holding your hand but you're barely holding on.
I'm kissing your lips but it just don't feel the same.
Am I dead there now, left living with the blame.
Oh I hear the angels talking talking talking.
Now I'm a dead man walking walking walking.(注3)
车在伦敦地铁站入口处停住,有几束阳光已经通过云层的折射照到地上,拿起背包,我将外套的帽子戴上。深色的帽子十分宽大,从肩膀严严实实地一直遮到前额,棕色的头发从帽檐前方露出来,从正面只能看见我尖尖的下巴。
用余光看见汤姆微笑着露出一个“小孩子,我懂”的表情,启动汽车走掉了。
沿着地铁站向西走,是一条繁华的大街。巫师拥有被称为魔力的特殊能力,平时我很少接触到他们。查理曼时代巫师、巫婆之多以至于他不得不颁布诏书专门驱逐他们,但其真正疯狂起来却是在12-17世纪,尤其以14-15世纪为最,当时全欧洲都在烧死巫师,16世纪仍然狂热,到了17世纪全套的女巫鉴定制度在英国内战期间被完善出来,并且达到它疯狂的顶点,英国掀起搜捕和屠杀巫婆的狂潮时,80年里烧死了40000人。相对的,对吸血鬼,狼人等黑暗生物的捕杀也到达了白热化的程度。我也曾经被许多人抓住,送到牧师家中关押。
虽然确实有受伤的巫师被人类抓住处死,却也有更多的普通人被无辜杀害。当时水漂法、重复祷告文法、眼泪检验、针扎法和称重法都是鉴定巫师的著名方法。
水漂法要求将嫌疑人的手脚交叉绑在一起,背朝下放到池塘里,如果漂在水面上,就是犯有巫术罪应该被烧死。如果沉下去,他们的亲友将得到安慰:你的亲戚是无辜的,是纯洁的羔羊。但是他已经沉下去了。
重复祷告文法认为巫婆无法准确无误的说出上帝的祷告,她们一说就会被卡住。一般就是说一个祷告文或者圣经的一段,然后让嫌疑人重复,如果她漏了一个词或者发音不准确,就将被认为有罪。
眼泪检验则认为巫婆无法流出三滴以上的眼泪,而且只能从左眼流出来。要验证这个很简单,只要折磨她就行了。如果不会流泪,那么很显然这是巫婆的标志,如果你流出眼泪是不是就安全了?错了,动不动就流出的泪水是伪装的。
假如你有幸回到那个时代的英国,你就会经常听到人们发出一声声惨叫,这是为了检验巫师。因为当时英国充斥着以寻访巫婆为生的人,他们每天干的事就是拿着三英寸长的针四处游荡,向那些看起来像巫婆的人扎针,如果被他扎的人没有什么感觉,而且不会有血流出,那么她们就是巫婆。那些精神脆弱的人、反应迟钝的人、衰老而血气枯竭的人统统难逃厄运,而且有时候扎上一下确实不会感到疼,如果你的注意力很集中。
如果嫌疑人比《圣经》书重,那么她就可以自由,这方法不错,虽然教堂的圣经相当沉重,不过估计大多数人都能通过这个检验。可惜的是扎针者们认为这个方法太仁慈了,所以几乎没人用。
经过那段年代,原本混居在人群中的巫师们似乎就渐渐变少,开始离群索居,过着远离大多数人的生活。而且由于自身拥有魔力的优越性,而对普通的人们抱有轻视态度,将他们称作麻瓜。
现在时间太早,街上的商铺大多关着门,在一间书店和一间唱片行之间,有一个与整条街的整洁现代风格格格不入的小酒吧,杂乱破旧,“破釜酒吧”的小招牌上黑乎乎的一层污垢。这里是魔法世界的经济枢纽,但是对麻瓜隐藏。然而,麻瓜被允许可以陪伴他们的孩童进入。
绕过破釜酒吧的吧台,就来到四面有围墙的小天井。表面看这里除了垃圾桶和一些杂草什么都没有,但是垃圾箱上面的砖是进入一条对角巷的通道。只要在垃圾箱上的墙砖往上数三——再往横数两块,并用魔杖在墙上轻轻敲三下,那块砖就会抖动并从中出现小洞,最后洞口回变成拱道通向对角巷。
这里有妖精经营的古灵阁银行、冰激凌店、宠物商店、书店、奥利凡德魔杖店、魔法服饰店、扫帚店、药房等等,如果一位巫师或女巫需要什么东西,他们都有机会在对角巷找到。我的新生活也会在这里起步。
注1:《马太福音》第25章
注2:汤姆和杰瑞,即《猫和老鼠》,英语:Tom and Jerry
注3:The Script-Dead Man Walking
"Dead Man Walking"是狱警们发明的俚语,指死囚犯临行前从牢房到行刑地点走的那段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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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抵达对角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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