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小巴蒂瞥了她一眼,放下手中的羽毛笔,懒洋洋地往她身边拱,不出他所料,自从圣诞节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之后,她的冷漠值一下子暴跌了20点,他难掩得意之色,忍不住在想,想攻破她对他的戒备和警惕,果然要通过完全不容她置疑的方式,而两人紧密贴合的身体使她踯躅徘徊的心又靠近了他一些。
洛伊没有拒绝他亲近自己的小把戏,即使在这一串串喜悦的背后,还残存着一些怨恨,因为她本来是打定主意要放弃了的,她爱他爱到遍体鳞伤,被他杀死了无数次,然而,这可能根本不是怨恨,而是另一种减轻自己内心煎熬的方式——她不想承认自己是个顶级恋爱脑。
他的动作让她的思绪偏离了原本停留的地方,被拉回到他身上,并怀疑他甚至可能策划了那个迷乱的圣诞夜发生的所有事情。
“狡猾的骗子,哈利被你骗得团团转。”她捏住了他软软的一边脸颊,这让他看起来像个被填满了颊囊的松鼠。
“但是我没骗你,”小巴蒂甜言蜜语地说,“我不会跟你说再见,无论以后你要去哪里,我都会和你一起。”
也许是寒冷最终让她有些发抖,也许是她之前喝得太多了,一直没有醒酒,当她盯着他灰色的眼睛时,看到了重影,他似乎在摇摆,变成了一个四肢不正常的乞丐靠近了她,他站在她面前,左看右看,好像要确定看到的是她,然后拖着脚步后退,又变成了他原来的样子。
他是谁?在这个无聊的夜晚准备做什么?他是不是那个杀死了她的他?或者他是一个未完成时态的他,有多少这样的他还没有生成,或许永远不会生成,有多少这样的他渴望从过去回来,只想给她胡乱的安慰和疯狂的进攻?
也许她夹带进时间的小抄是用隐形墨水写的,这让无数个过去的他挤在她周围,像一个被圈起来的地下军团,渴望品尝他们轻易获得却又不配得到的东西:鲜活的爱情。
这种在爱与怨恨之间的纠结让她迫不及待地想转移思绪,于是不经意间,她的目光越过他的肩膀,落在办公桌那根燃烧的蜡烛上,她心不在焉地想,这是他的习惯,一个她不曾了解的小巴蒂的习惯。
“为什么要点蜡烛?明明有吊灯。”
“我想祈祷。”
“祈祷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不确定自己是要祈祷得到什么,还是为已经得到而感恩,或者仅仅是因为这支蜡烛的存在而感恩,因为每次看到它,我都像看到了一个艰难的愿望,我想记住它在我的生命中出现过,记住它的样子,它是渴望、希望,也是爱。”
也许他点上蜡烛是为了她,这是再明显不过的暗示了,她想,他看不清她身上那些东西,希望可以让蜡烛帮他看清楚。
小巴蒂倒是很想在这里点上更多的许愿蜡烛,希望能给他的愿望增加一些筹码,也许某个心软的神会听到他的心声——不,也许神已经听到了,但是神不喜欢坏蛋,于是让他跌跌撞撞的和她相遇了,他的即兴发挥并不出色,那些台词也令她反感,但他们终究还是没有错过彼此。
也许她才是那个心软的神。
他碰了碰她,这个浑身都是尖刺的女人,他可能会割伤自己,他想象着鲜血从手指涌出,洒在地上,他想着父亲会说:这是你应得的,没人会帮你。
如果她看到他流血会怎么说?他想象着她向他走来,站在他面前。
“你怎么了?让我看看。”
“没什么。”
“你在流血。”
“这不重要,我愿意为你流血,就像你为我而死那样。”
“还是为自己感到难过?巴蒂,我没有骗你。”
他没有回答。
但是,是的,为自己感到难过,他恨自己。
她从蓝色的裙子上撕下一块布,裹在他的手指上,然后缠到他的手腕上,在他看来是一位公主用一根丝带缠绕着一根属于她爱的男人的木藤。
那块布缠着他的手指、他的眼睛、他的身体,他的一切都在她的裙摆上,她的手上,她那条甜蜜的、沾着血的、他喜欢的她的手臂上。
或许她会一边包扎伤口一边说:我不想你受到任何伤害,因为你是我血液中的生命,我生命的灵魂。
然后,当她做完他的治疗师之后,她还会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他想要的一切还未真真切切的拥有过,便已经失去了。
就算他感染而死,为了她,他也不会介意的。
然后他突然意识到,在这个孤独的办公室里,即使他们在一起,但这仍然只是一场只存在于他脑海中幻想的短暂对话,或许他们各自的影子说的话比他们整晚所说的都多。
他渴望一场情人之间的对谈,就像魏尔伦的诗写的那样:在那里只有我们的影子相互触碰,其余的都在等待、等待和等待。
这并不新鲜,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这样:他在等。
等爱。
“想什么呢?巴蒂。”一只手落在他背上,温柔近似安抚,但她的表情却有些不满,似乎因为他的走神,这个心事重重的少女看起来更焦虑了。
“没事,我只是在想事情。”他摇了摇头。
“不是在想什么傻事吧?或者又在质疑我?”
他又摇摇头,今晚第二次。
被摄魂怪带走灵魂的那一刻,也许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曾经活过——如果他不曾遇见她,他的影子不曾碰到她的影子,他的心永远不会像每个她在他身边的晚上时那样猛跳,他不无可惜的想,可是她那么多的爱都被浪费了。
洛伊见他陷入沉思,便也没有再打扰他,只是牵住了他的一只手,无声安慰。
小巴蒂看着这只手,他知道,很快他就再也看不到它了,因为它不再是他的,他的眼睛也不再是他的,他甚至不在这里,他的脚已经走在了他的前面,在只有上帝知道的地狱火河之外找到了更舒适的落脚点。
死亡最糟糕的是,他会忘记自己曾经活过和爱过的人,他活了33年,然后永远死去。
死亡到底有什么用?他不想死,不想为除她之外的任何一个人去死。
他发现了一个心软的人,于是一直盯着她,默默地乞求着。
“亲爱的,给我一点爱的确信。”
他可怜巴巴的样子让她叹了口气。
“我不离开。”
“叮——冷漠值-1。”
他咧开嘴,就像在世界杯上释放黑魔标记时,露出一个神经质的笑容。
这个笑容让她感觉熟悉,她一直以为,只有他面对伏地魔时才会笑得如此真切,既像个狂热的信徒,又像个单纯的孩子。
她看着他,微微有些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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