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种难以描述的氛围中,我们很快到达了湖心岛,种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折磨着我——我以前来过这里,毫无疑问,但现在它已经变了,面目全非。虽然这些变化是我自己造成的——我未来的自己造成的。
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会这样安排吗?
我抚摸着手臂上隐隐作痛的伤口,疼痛不断提醒着我。不,我不会。我永远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安排。但一切都变了,不是吗?我不再属于这里,就像我不再属于我自己一样。
我不是黑魔王。不是伏地魔。不是金杯。甚至也不是曾经的日记本魂器。
那么我是谁?
山洞里的阴影似乎在翻滚,寒意渗入我的骨头。即便有了这种动摇——我相信如果是主魂的魔法一定能认出这种动摇——但阴尸还是没有袭击我。我仍旧不是敌人,它们,依旧认为我和我的未来是同一个人。这似乎是一种只有我能察觉到的改变。
就连金杯也不知道,因为他也离我非常遥远,更接近“另一头”。
“来吧,”金杯轻声唤道。他毫不犹豫地检查了这个湖中心的新陷阱。我的犹豫才是反常。
我强迫自己保持清醒。我低头,看到面前的石盆里盛满了一种绿宝石般的药水,散发着近乎邪恶的光芒。只不过,当我抬头看金杯时,他的手中,却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个水晶高脚杯。
我立刻就明白了。我还能指望什么呢?放血只是个开始。
“没有别的办法了,”金杯低声说,我看不出他的劝说背后隐藏着什么情感,而他的思考速度——各种决策的权衡,也未免太快了点,“我们必须喝下它。”他倒满了高脚杯,递给我,在幽灵般的绿光中,他的表情令人难以捉摸。
我毫不掩饰地盯着那杯药水。“‘我们?’”我问道。
“对其他人,我会强迫他们喝完,哪怕要按着他们的脑袋,”金杯微微一笑,承认道,“但你……我不能这样对你。”
“这句话听起来很熟悉,”我冷笑道。
金杯叹了口气。“好吧。也许我至少应该对你说实话。我们都知道这是什么——一个陷阱,你想拿到东西就必须喝下它们,不可能用其他手段转移这些液体……因为他要削弱来到这里的人,让审讯容易些。这正是他会做的。”
“是我会做的,”我轻声补充道。“是你会做的。”
金杯什么也没有说,仔细观察了我一会儿,然后举起酒杯,从石盆中盛满一杯,送到自己的唇边,迅速一饮而尽。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但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就抓住了我,将唇贴在我的唇上,将灼热的液体强行灌入我的喉咙。
“对,一起。”
魔药像液态的冰块一样淌入我的身体,冻结了我的五脏六腑,让我原本就脆弱的理智的平衡瞬间崩解。洞穴在我周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国王十字车站的墙壁。我又变小了,小得可怕,像个被遗弃的婴儿一样蜷缩在长椅下。温斯顿的枪在荧光灯下闪闪发光,拉长成一根紫杉木魔杖。透过记忆的迷雾,我看到戒指踏入格林德沃的火焰中,虽然被瞬间吞噬,但仍在继续前进……
“看着我!”金杯的声音刺穿了幻象,尖锐而威严。他用手臂环抱着我,让我站直,又将一杯毒药端到我的嘴边。“听我说,你能掌控一切,因为你曾经做到过,现在依旧可以。回想一下,回想一下我们曾经在这里做过的事。你是如何让那两个孩子在黑暗中畏缩,尖叫的。记得吗?我们走了很远,但我们依旧是完整的,你从未离开过。”
可我记不起来了。过去的我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人,就和未来的我一样。不过相反,一幕幕陌生的画面开始涌入我的脑海——这些记忆不是来自过去,也不是来自未来的,但我感觉洞穴给我的印象变了,包括那些灼烧着我的药水,药水的力量似乎平静了下来,不再侵蚀我的理智,唤起恐惧……而是变成了……一种保护。
当那些记忆碎片排齐之后,我的鼻子开始流血。我看到家养小精灵克利切拼命地执行他“少爷”的最后命令。我看到我被移动——多佛、布莱顿、这个山洞……为什么我之前没有问过它?那个家养小精灵……克利切怎么会知道挂坠盒的事?除非……
最后,我看见金杯的手伸向石盆,他的表情因为饥饿和药水的药效而变得几乎无法辨认。他也看见了什么吗?看见了他所恐惧的梦魇。
不。不对。
我捂住脑袋,因为最近涌上的一则记忆而颤抖。
那盆子里的根本不是拉文克劳的冠冕。
“不,金杯,住手……”我试图警告他,但完全使不上力气。药水让我虚弱得连胳膊都抬不起来。金杯误解了我的抵抗,他的表情阴沉下来,指向潜伏在水中的阴尸。
“抱住他,”他命令道,于是一双冰冷、毫无生气的手把我从石盆边拉了回来。“这是为了你好,日记本,相信我。”
我只能无助地看着金杯从盆中取出那个挂坠盒的赝品,当他意识到自己拿的是什么时,他那得意的表情僵住了。就在那一刻,一股冷风吹过洞穴,熄灭了我们的魔杖,只留下魔药的病态绿光。我听到脚步声在石块上回荡,虽然很远,但越来越近。
他发现我们了。主魂来了。
我们花的时间太长了,的确远不符合成年巫师的水平。
在毒药和恐惧的迷雾中,我之前的噩梦突然变得清晰起来。在那些梦里,追捕我的不是别人,而是他,而现在他已经把我们控制在了他想要的地方。
我看着金杯的脸,在翠绿色的光下,他举起魔杖,脸色苍白但坚定。他那双惨白的手紧紧地抓住了我,可我非常清楚地知道,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了。脚步声越来越大,伴随着长袍与石头轻轻摩挲的声音。
“对不起,”金杯低声说,这一次我相信了他,但道歉来得太晚了。我们俩都是自愿走进这个陷阱的。
“我不需要寻找你们,”黑暗中传来一个柔和而高亢的声音,“因为你们总会回到我身边...…不论你们走的是哪条路。”
“不过这条路,”伏地魔微笑着说道,走入光明之中,“相当......有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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