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自己情感再少一点,从容一点,这话,我不止一次地从其他人口中听到过。主要是那些已经在玩操纵的人。
这些人因为有感情,所以并不珍惜,而是想着丢弃——因为有感情的人实在太多了,这玩意儿对操纵者自己来说有害无益,只会让他们输掉所谓的同类竞争。
所以这个巫师版本的我想要丢弃所有的情感,当然不奇怪了。
虽然原因解释起来很困难,但我还是象征性地劝了劝他,放下仇恨什么的。
结果他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我,就好像我是一个承诺他“一切免费”的推销员,而“经验丰富”的他压根不买我的账。
“那么,”他拖长了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一直在压抑你的攻击性。为什么?”
果然,他离正确答案不远了。
“压抑?”我挑了挑眉,“我不确定该不该用这个词。”
“不是吗?”里德尔的声音尖锐得能切割玻璃,“从一开始,你身上就有些……不对劲。现在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了。你不在乎任何人。实际上,你和我一样——天生倾向于征服。但你却在克制,笨拙地假装自己是他们中的一员。为什么?难道你怕他们?”他的笑容袅袅而来,就像香烟的烟雾一样。
“怕?”我哑然失笑。“这比压抑还不靠谱,我还真想知道怕是种什么感觉。我觉得我没完全表现成疯子的原因很简单……没人值得我那么做。因为这世上的、我们所能见到的每一个人都很无聊,不是吗?”
里德尔好奇地歪了歪头,“那么,对你来说,什么才是‘重要的’?”
“生存,”我毫不犹豫地回答。“这算是我的默认模式了。除此之外,一切都毫无意义。不过最近,我在开始研究那种叫做‘爱’的东西……”
“真是可笑。”里德尔果然嗤之以鼻,仿佛我刚告诉他我的新爱好是收集瓶盖。
“爱”在里德尔的字典里既敏感,又是禁忌话题。
“所以,生存和爱。这就是你的伟大哲学?”他又补充了一句,讽刺像毒液一样几乎要从他的话语里滴落。
“我想是的,”我耸耸肩,“如果这么多人对爱如此痴迷,那一定有它的道理,对吧?否则人们就不会叨叨着什么「我爱你」,而是把「我要利益」「我要永生」这种话挂嘴边了,不是吗?哪怕它只是作为借口而存在,这借口也有他的道理,只是我还没发现具体是什么道理....”
里德尔倾身向前,他的耐心显然已经耗尽。“我来告诉你那是什么。爱是软弱。它妨碍了我们的生存。”
我笑了,在里德尔的面前我似乎既像天使又像撒旦,“那么为什么现在活着的大多数是懂爱的,有感情的人,而不是我们这样的人?”
“也许我们比他们先进化。”
“也许我们只是掉队的那一批。”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可能在考虑是要揍我一顿让我闭嘴,还是让我继续说下去。但或许是考虑到了我现在的特殊能力,魔法无效化,或者是他没法看着他自己的脸下手吧,最后,他决定保持沉默,而我则认为这是他鼓励我继续说下去。
“邓布利多教授曾告诉我,爱不是操控——哪怕出于善意,哪怕意图模仿,只要和操控搭上边,就不是,”我继续说,“但我追问那具体是什么的时候,他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我觉得大多数人也是这样,他们自己也没搞明白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毕竟,爱是和理智格格不入的东西,又怎么能用理智描述呢?但有意思的是,当你做出“背离爱”的行为时,他们却能一眼鉴别出来,相当本能但精准,不是吗?我开始好奇,为什么像我这样天生没有情感,或者说,不懂爱的人,却能被别人爱上?为什么有些人就是喜欢我不懂爱的样子?你不觉得这也很奇妙吗?”
里德尔看着我,就好像他是个孩子,而我刚才对他解释了量子物理一样。几秒钟在尴尬的沉默中流逝,然后他又嗤笑了一声:“无聊。”
“我可能误会你了,”他嘟囔着。
会恨的人就会爱。所以尽管里德尔否认,但我知道,他是能懂爱的,这就是为什么他在拼命拒绝,拼命贬低。他害怕自己落入那种情感,所以拒绝接触。
那对他来说就像会上瘾的毒药。
而我对他的能力,实际上,只有羡慕。
忽然,我的手机又震动起来,尖锐的嗡嗡声打破了紧张的气氛。神秘人又发来了消息。
“是时候了。带他去杀他的父亲。"
是我的错觉吗?他好像一直在扮演我们的调解人,或者说,监控我们每个行为的傀儡师,当我们的表演不太符合他的预期的时候,他就拨弄一下。
里德尔倾身向前,目光扫向我的手机屏幕。"有意思,“他低声说。“就是这个人?”
我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把消息给他看。但如果神秘人不想让里德尔知道,他一开始就会设计好这一点,不会把决定权流到我的手里。
而这种特点,其实还挺熟悉的……
“就是他,”我最终开口道。“这就是把我带到这里的那个人。现在他想让我带你去杀了你的父亲。”
里德尔的眼中闪过一种原始的情感。不是恐惧或愤怒——只是纯粹的、不带掩饰的兴奋。
“我父亲?”他几乎虔诚地重复。
我点点头。“看起来这就是下一步。”
里德尔的兴奋很快被冷酷的算计取代了。“你打算照做吗?”
我停顿了一下。“我还不确定……”
“为什么不?”里德尔的声音又尖锐起来,带着嘲讽。“你自己也说过,你来这里是为了生存。为了权力。如果你谁也不在乎,那么协助我杀死一个对你来说无关紧要的人,有什么可犹豫的?”
我与他对视,没错,只要不与我的利益冲突,我就打算听从神秘人的命令。但是....这一次不太一样,而且完全是一种直觉。
而纯粹由理性组成的直觉,几乎就等于真相了。
“他为什么要让我这么做?”我自言自语,更多是对自己说,而不是对里德尔。
“这重要吗?”里德尔前倾身体,像蛇一样嘶声对我说,“你知道操纵是怎么一回事。他下命令,你服从,否则你就得承受后果。很简单。”
我再次盯着发光的屏幕,然后又看向里德尔。“你想怎么做?”
他沉默了一会儿,思考着,然后那扭曲的微笑又回来了。“我会看看你愿意走多远。”
我叹了口气。“如果我拒绝呢?”
里德尔的微笑更加灿烂了。“他在考验你,而不是我,而他似乎也觉得,你需要见见血。你不是问过我杀人是什么感觉吗?现在我可以告诉你——它让你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个真正的世界,你也可以说,杀戮让你从动物园回归到了大自然,回归到你的天性。你想生存?那你就得停止玩他们的游戏,从他们关你的笼子里走出来。”
“……”
“你可别告诉我,被人驯养一辈子,是你计算出的利益最大化的决定?”他笑道。
那天晚上,我躺在马尔福庄园的沙发上,因为里德尔坚持让我睡在这里,不让我回阿布给我安排的房间。很难说他的情绪究竟是可预测,还是不可预测。
我盯着天花板,思考着一切。那个神秘人是在考验我吗?他自己能得到什么好处?
毕竟,我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就算我放手不管,里德尔还是会按照原本的剧情杀死他的父亲。
我漫不经心地滑动着手机,最终停在了相簿的“最近删除”文件夹里。里面有一张我的全家福。很显然,里德尔干的。
但他并不知道所有的照片都要删两遍。
我忽然想起这个世界的阿布,当他看到我和另一个他的照片时所说的话。
“我嫉妒那个我”。
“你可以通过仇恨寻找爱,”阿布神秘地告诉我。“但还有更快的方法。”
“哦,是吗?”
“嫉妒,”他说,嘴角带着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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