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哈利的预料，他们跟韦斯莱一家关于“在校经商”的讨论进行得十分顺利。
或者说，勒明盖宁跟他们的讨论进行得十分顺利。因为所有的交流工作，都是由这个二年级的拉文克劳做的。
他先给所有人都发了一卷长长的羊皮纸，上面用表格的形式列出了他们自经商以来的所有支出和收益，以及收益分配和管理的方式。
此外，羊皮纸上还画出了一些趋势图，展示了经商这件事占用的时间，和他们几个人在通过幻境经商后，各科作业的成绩变化。力图证明，所谓的“经商”相当于一个课外活动，并没有占用他们过多的精力，也没有影响到他们的学习成绩。
接着，他抛出了一大堆在场其他人闻所未闻的概念和名词，耐心地挨个儿解释这些词的意思，配合羊皮纸上的数据，阐明他们做生意的思路。
为了让几位魔法界人士更直观地理解这个生意的前景，勒明盖宁在空气中变出了动态版本的柱形图和饼形图，用动画的形式展示今后的可能利润。
旁听的几个大人一开始还都不时地提各种问题，但越到后面，几个韦斯莱家的男性就越沉默。到了最后，能跟上勒明盖宁思路的，只剩下布莱克和韦斯莱夫人【1】。
这两个人的问题也各有侧重。
布莱克主要在问他们对将来业务和产品的想法，以及跟未来实体店有关的计划。
韦斯莱夫人的问题则集中在经济方面，尤其关注股权、债权、税务等问题。
为了更好地回答，勒明盖宁向韦斯莱先生借了纸笔，开始画表格、做计算。
罗恩在勒明盖宁讲他们去年的收益数据时就开始抠指甲，哈利比他多坚持了几分钟，但也很快放弃，捂着嘴不停地打哈欠。
百无聊赖之下，两个男孩儿只好一边往已经不堪重负的胃里塞茶和饼干，一边头挨着头，小声说起了闲话。
韦斯莱先生和他那两个最年长的儿子，也正压低声音谈话，只不过他们是在对照着手里的羊皮纸，互相询问、解释上面的一些概念和名词。
所有人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让这间小小的书房中溢满了杂乱却不吵闹的说话声。
勒明盖宁讲到他们对实体店的规划和各种要求时，韦斯莱夫人突然抽出魔杖，朝门的方向一指。
门外传来几声重物落地的闷响，还有拼命压低的痛呼声。
“弗雷德里克还有格里高利·韦斯莱【2】！回去打扫卫生！我说过一会儿我要检查你俩的房间的！”在其他人或好奇或戏谑的注视下。她猛地拉开门，冲外面大喊道，“把脏衣服和脏袜子都放到洗衣房的洗衣篮里，不许塞到床底下！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妈妈！”
双胞胎异口同声地答，迅速地跑掉了。书房里的人都听到了他们咚咚咚的脚步声，和隐藏在脚步声下的、互相指责对方泄露了行踪的对话声。
韦斯莱夫人摇着头关上了门，转过身笑眯眯地问勒明盖宁：“勒姆，我亲爱的，你刚刚说的那个什么肚皮……”
“金角银边草肚皮【3】？”
“对，就是这个。能不能再给我讲一遍？”
“好的。”勒明盖宁迅速在纸上画了起来，“您看，假设这里是一条商业街。那么，在这几个位置中，更具商业优势和价值的……”
他们迅速投入了有关店铺选址方法的交流，布莱克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就参与了进去。比尔、查理和韦斯莱先生跟没事儿发生一样，继续着他们之前的讨论。
就连罗恩也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端着空了大半的盘子问哈利还要不要吃饼干。
哈利虽然惊讶于其他人的平静，但什么都没说，而是开开心心心地跟自己的朋友分享起了美味的零食。
“所以，简而言之，你们理想中的店铺位置要在商业街的街角？”布莱克总结道。
勒明盖宁点点头：“对，租金当然也要合适。我刚刚也说过了，根据计算，参照对角巷和英国其他主要集市里，类似位置商铺的租金，我们的预算租不到这样的店。我们目前的计划是，对照特定的评估条件……。”
他在口袋里找了找，抽出一卷羊皮纸递给布莱克。
“这上面就列出了我觉得比较重要的因素，”他指着纸上的表格说。“你们看这里，在某条街上的位置其实还是靠得比较后面的。我更看重的，是店面周围的环境，看它是不是临近娱乐、饮食，或是其他消费设施。这样，即使它的位置不那么显眼，还是会给我们带来足够的客源……”
他说得热闹，罗恩贴着哈利的耳朵，非常小声地说：“他到底搞了多少表格？我怎么感觉他干什么都要画表格。”
“他之前给西里斯讲圣诞节幻境的隐藏剧情，也画了表格。西里斯说书……书读得多的人习惯这样处理信息，好像是效率会更高一些。”哈利也努力小声地回应罗恩的话。
但这真的很难，因为他的嘴里现在塞满了饼干，要在用气声说话的同时不把饼干渣喷出来，对哈利来说近乎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虽然他尽力了，还是有一点黏糊糊的饼干沫从他嘴里漏了出来，掉在了地板上。
在他和罗恩弯腰擦掉这点污渍前，不知道关注了他们多久的比尔轻轻一挥魔杖，地板立刻光洁如新，就连不久前凳子脚和他们的鞋底留下的浅浅印记也消失了。
没等他们道谢，布莱克突然说：“你知道么，我名下刚好有间铺子，完美地符合你这上面列出来的所有要求。如果有需要……”
“不，等等，西里斯。”韦斯莱夫人伸出一只手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你不会是想支持他们做这个所谓的生意吧？”
“为什么不呢，莫丽？你刚才也看到了，他们目前有充足的本金、明确的计划和坚定的决心。而且我必须要说一句，他们的这个计划非常完善，该考虑的、不该考虑的全想到了，也制定了应对各种情况的措施。
“我个人觉得，只要有钱、有计划，还有决心，没什么事情做不成的。即使是出于单纯的投资考虑，我也愿意给他们提供一点力所能及的支持。”
韦斯莱夫人双手抱胸，摇了摇头：“你这是用对待成年人的标准来评判他们的行动，但你也别忘了，他们还是孩子，最大的也还在上二年级，哪有那个时间和精力去做生意？更何况，他们上的还是寄宿制学校，一年最少有六个月都在学校，怎么经营店铺？
“如果真的正式开店，他们肯定要雇人打理店里的生意，还要找人管理账目。这样一来，他们要考虑的东西就会比现在多得多。学习怎么办？O.W.L.和N.E.W.T.的成绩还要不要了？毕业之后找不到工作怎么办？总不能就靠他们现在赚的这点儿过一辈子吧？”
“勒姆刚刚说了，他们其实已经买了一些理财产品，完全可以靠吃利息……”
“理财产品都是妖精编出来骗钱的！它们顶多付个几年的利息，然后就会用投资失败之类的借口，把他们的本金吞掉！到了那时候，他们年纪又大了，没有正经的工作，怎么办？流落街头吗！？”
“那不是还有我们吗？我们作为父母……”
“就是因为我们是他们的父母，所以才要更慎重地对待这种事情！要保证他们一辈子的平安，而不是一时开心！我们倒是可以一直养着他们，家里也不缺他们一口饭。但如果我们死在他们前头，那孩子们该怎么办？！”
查理举起了右手：“那不是还有我嘛。我也能一辈子养着我的小弟弟们，只要他们帮我做家务。”
“对，还有我！”比尔笑嘻嘻地接口，吹开了挡住他眼睛的一缕刘海，“我工作忙得要死，根本没时间做饭、打扫卫生……”
“胡说八道什么！你俩不结婚了吗？！结婚之后也要逼着自己的老婆养着自己的兄弟吗？！”韦斯莱夫人厉声说，胸脯剧烈地起伏，看起来就快爆炸了，“你们想没想过有了小孩之后怎么办？！都这么大的人了，说话不要这么不负责任！”
比尔和查理同时乖乖闭上了嘴，坐直了身子。罗恩本来还在感动于哥哥们对他的情谊，此时在椅子上缩成了一团，尽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宛如一只被天敌盯上的鹌鹑。
哈利见状，也战战兢兢地地下了头。
布莱克没说话，但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显然在思考说服韦斯莱夫人的说辞。手上也在偷偷地对韦斯莱先生打手势，希望他出面拦一拦自己的老婆。
韦斯莱先生摸摸鼻子，默默地把脸转到了一边。
【1】选这两个人我得解释一下。
布莱克虽然在原著里大多数时间都好像没什么脑子，就知道冲冲冲。但他在阿兹卡班待了那么多年，出来之后也没有好好修养，心情一直高度紧张。所以很有可能，书里的布莱克长时间处于应激状态，脑子不清醒，而且攻击性很强。
如果给他时间好好休息，放松心情，应该不会这样。再加上他虽然叛出了家庭，但作为继承人北培养了那么多年，长大了肯定也还保留着家庭从小给他的教育和眼界。遇到跟这种经济和法律相关的问题，绝对会有一种近乎于直觉的敏锐。
莫丽·韦斯莱在经济窘迫的前提下，把一大家子人都照顾得很好，不缺衣少食，也没有人格缺陷。能做到这一点，说明她有非常强大的统筹能力，而且在对待这么多孩子时都能做到不偏不倚。这很厉害的好吗？她的脑子绝对非常非常灵光。
【2】弗雷德是弗雷德里克的昵称，乔治是格里高利的昵称。在英美，叫全名而不叫昵称，说明说话人的语气很重；
【3】挑店面位置的一个非常简单的原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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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 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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