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现在拿着这些,帮我结一下账,我们要走了。”爱丽拉塞给克雷登斯一些麻瓜纸币,她们那儿从不用纸币,对于兑换她实在不是很在行。
他们其实已经说好了,跟玛丽做道别之后就不会再回来,爱丽拉让克雷登斯自己想好要跟玛丽说的话,克雷登斯想要把珠宝找回时获得感谢的钱给弟弟妹妹用,还有玛丽。爱丽拉赞同了他的提议。
现在爱丽拉牵着克雷登斯走到了废教堂的对面。
说起来,爱丽拉给自己和克雷登斯都施了混淆咒,这样附近的人并不会认出克雷登斯,也避免了多余的尴尬。克雷登斯并不知道这件事,他已经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妈妈和从前的妈,爱丽拉也没有告诉他自己做了这些准备的打算。
爱丽拉原本已经在牵着克雷登斯过马路了,但克雷登斯突然站住不走了。
他的手钻得很紧,另一只手也抓上了爱丽拉,身体颤抖起来。
他看到了,在外面排队等着领食物的孩子里,有一个戴着黑色贝雷帽,贝雷帽的边沿有一朵蓝色的三瓣花,那是他亲手缝上去的,那是他曾经的帽子,他从垃圾堆翻出来的宝贝。
他尚小的脑袋里想不清这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但他年幼的直觉已经隐约知道了,这里不属于他,也不需要他,玛丽仍然可以带着浅淡的微笑给每一个上前的孩子发食物,可以在黑暗的夜里继续惩罚她“不听话”的“孩子”,当那些“孩子”离开后,她可以继续支配他们留下的东西,送给其人,就好像那些“孩子”从未出现过。他想起自己最喜欢的那件外套,好像是一个姐姐的,他当时怎么没有过一点难过呢?那个姐姐似乎是死了,不然她回来了该多伤心啊,他们居然从未想起过她。
他一步也不想靠近,而且再也不要回到这里了,他想回家。快点逃走,不能让爱丽拉知道曾经的他是多么的不堪,他会被讨厌的。
他不能被讨厌。
克雷登斯抬起了头,爱丽拉并没有因为他突然的停步而发怒,也没有表现出疑惑,克雷登斯意识到,爱丽拉一直在包容自己的所有情绪,她在等他的答案。
带我回家吧,求你了。
他好想这么说,他也曾大声地说出自己的心中所想,之后学会了在心里呐喊,到最后他也听不到自己的心声了。
带我回家吧。
可他说不出话,莫名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喉咙。
他就这么抬着头看着爱丽拉,她低下的面庞笼在阴影里看不真切,这样居高临下的视角,像极了那个夜晚的玛丽。“对不起”克雷登斯从喉咙里挤出了这个词,因为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明明他们已经约好了一起去和玛丽道谢,然后离开,他只需要说一句话就行的。但是他胆怯了。
“你不想去见她。”他听到爱丽拉这么说。
克雷登斯不敢动,他不想让爱丽拉觉得自己是一个不懂得感恩的坏孩子。
“我会去的。”不要不喜欢我。他不知道自己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得有多让人心疼。
玛丽确实观察到了从对面马路走过来一对母子,她并不认识他们,但是两人似乎是往这里走的。或许是要给家里的少爷找一个玩伴。玛丽调整了一下姿势,好使得那位夫人会觉得这里的孩子更有教养一些。
但是再次抬头的时候,马路上已经没有了二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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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那些意外答谢钱都被爱丽拉用来订购了面包和牛奶,分批次送到废教堂去,够供给半年的。同时爱丽拉给玛丽写了一封长信,感谢她抚养了克雷登斯。读完之后信自动销毁了,在玛丽还没来及恼羞成怒的时候。
一周后波特夫妇带着温蒂和威尼登上了返回欧洲的船。两个孩子的脖子上都带着爱丽拉用炼金术制作的克制默默然爆发的项链。
克雷登斯跟着爱丽拉回了波士顿。
爱丽拉带着克雷登斯到了他的房间,那里已经改成了不用门钥匙的正常房间样式,挂着蓝色底纹带银色星星的窗帘,墙纸是朴素的白色,房间里有着一张柔软的床铺,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无痕扩展咒让房间非常舒适,其它的东西爱丽拉准备让克雷登斯自己添置。
小屋的三楼已经被布置成了书房,爱丽拉打算在这里给克雷登斯启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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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克雷登斯一路上学习了一些词语,到了家里就学着用羊皮纸书写它们。
他看过爱丽拉写的字,一手漂亮极了的花体字,就像博物馆里陈列的那样,写起来又快又流畅。他很喜欢看爱丽拉拿着羽毛笔蘸墨汁的样子。他还喜欢爱丽拉的一举一动,透着他从报纸上看到过的那种贵族气质。
克雷登斯还学习了一些简单却实用的魔法咒语。比如荧光闪烁,速速禁锢,漂浮咒这些。但是爱丽拉并不支持克雷登斯用咒语,她说这个年纪的小巫师对魔力的掌控不足,但同时也是最有灵气的时候,可以用无杖魔法,心随意动。
但是克雷登斯没有办法让任何东西漂浮起来,哪怕动一动都不行。
他有些气馁,甚至怀疑过自己是不真的拥有魔法。爱丽拉让他拨弄了自鸣钟钥匙才打消了他的怀疑。
“没有魔法的人只会看到时间,无法拨动指针。”爱丽拉这么告诉克雷登斯。
后来爱丽拉带他读书认字,克雷登斯迷上了看魔法相关的书,启蒙炼金术,魔药,植物,历史等等。
一切都让他好奇又迷恋,他上午学习简单的礼仪常识、练字;下午就是他的自由时间,可以出门玩,也可以读书做家务,他并不是很喜欢出去玩,最喜欢的是探索他的小房间。
晚上通常是谈心的时候,他还会面对爱丽拉练习各国语言和各种优雅谈吐的基础。
最后,睡前他会喝上一杯牛奶,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听爱丽拉讲床头故事,进入梦乡。
日子就这样过了大半年,克雷登斯已经不像刚回来的时候那样腼腆,不好意思大声说话,选择的时候游移不定,遇到事情下意识低头躲避了。
他还交到了一个新的朋友,一个印第安人。
之前提到过,爱丽拉的地就靠着印第安人的保留地。
爱丽拉觉得孩子闷在房间里不好,克雷登斯和周围的邻居家的孩子好像也没有什么共同语言,爱丽拉只好经常带人去野外玩。
她给克雷登斯施了保护和追踪的魔法,所以并不担心他会出事。
可惜事情并不会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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