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尔琳达的手被一个金头发的女人拉着,她为她的眼睛挡上一层黄色的布带,然后带她踩在雪地里。泽尔琳达能感受到飞雪坠落在她的额头上,又被融化的冰凉,还有女人带着薄茧的手里的真实的温热。
她在戴上黄色布条之前,看见了女人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清澈蓝色。她们的头发也相像,长长的,很浓密,就是那个女人头发上的波浪弧度要比泽尔琳达密集一些,紧凑一些。
她还是看不清她的脸。
一股子热气毫无征兆的落在了泽尔琳达面前的雪地上,她把布条移开,看到地上躺着一只红色的大鸟。它身上着着火,眨眼之间,就把自己变成了一堆冒着热气的灰。
女人说话了,嗓音很柔和,隐隐雀悦的情绪被充分的搅拌在这声音里,融合在冷风里,像冬天里放置得冰凉的蜂蜜水:“是只凤凰,它在涅槃。
她拨开有些烫手的灰尘堆,把小凤凰的还飘着“白烟”的头从灰烬里扶起来,等着它一点点恢复力气,趴在她手心里:“泽尔琳达,你看。它之前肯定是受伤了,还会好端端的从高空落下。现在它太小了,飞不起来,我们要把它留下,照顾它。”
小凤凰抬起头,快乐地轻生鸣叫,然后深一脚浅一觉地从一个人的手心跑的另一个人的手心。
“它好像更喜欢你,给它取个名字吧。”
泽尔琳达抚摸着它被灰尘弄得黑黢黢的头顶:“那就叫你阿什琳(Ashlny)吧。”
这个梦就这么醒了,它破碎于夏洛蒂和美食的呼唤。
一个在泽尔琳达看来像坩埚的容器里装着夏洛蒂早上煮的海鲜粥。先用虾头炒出虾油,加上水,米,海鲜,各种调料,就是夏洛蒂煮这粥的大体步骤。她在夏洛蒂的看护下曾经尝试过,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可以说是色香味弃权。
但是夏洛蒂弄的就很鲜美。
她尝了一口,还是以前的美好味道,温度正好。
夏洛蒂拿了只发簪,把自己的长发随手盘起来,残留的发尾轻晃着。
“怎么了?等粥晾凉的功夫都能睡着?”
泽尔琳达往身后的椅背上靠过去,手揉着眼睛:“没事,又做了个梦,主人公和以前差不多。辛西娅呢?”
夏洛蒂刚把煎蛋送进嘴,还没彻底嚼碎吞咽下去,她尽可能清晰的回答:“还没起,她说一会要开始烤羊腿了,再把她叫下来帮忙。不过我们可以去找她,她只是单纯的不想从床上下来。”
“你梦里那个人,还是只能看清楚眼睛,记不清楚脸吗?”
泽尔琳达一想到这一点就觉得脑瓜子疼,这样的梦在她八岁生过那场大病之后才开始颠来覆去的做。有的只是女人满含温情或痛楚又眷恋的凝望;有的是她拉着自己,穿越茂密或枯黄的树林,在日出或日落之时,奔向洒满光辉的沙滩;有的则是她们身处在雾气弥漫的森林或是由砖石砌成的城堡。
有神奇动物的梦境是第一次,能够体现出女人知道她有雪盲症的场景,也是第一次 。
泽尔琳达8岁时生病的样子,夏洛蒂记的很清楚。1979年十月,距离希尔洛和伊凡德去世,正正好过了一年半;距离夏洛蒂为了养伤近两个月昏迷,四个月卧床,六个月调养康复得差不多只有半年。她醒了之后,就把泽尔琳达的监护权转移到了自己名下。后来日子,基本算是日日都陪着她———奥利凡德名下的产业的工作可以居家进行,收租什么的简单的活可以交给的爷爷加里克来打理。
见证了父母死亡的小姑娘,需要好好安抚,好好去爱,不然很容易长成她现在这个疯癫样子——夏洛蒂是生怕泽尔琳达走自己的老路。
倒不是说加里克在儿子儿媳被杀害之后,没有好好养孩子;相反,他做的非常好,对这个当时只有六岁龄的幼苗精心呵护。可夏洛蒂在那时并没有什么把自己当成幼苗的意识。她在别的小巫师连“清理一新”都使不利索的年纪能发出一记漂亮的缴械咒,在少年巫师们用“通通石化”和“盔甲护身”打得有来有回的时候,用“粉身碎骨”干掉了两个初出茅庐的食死徒。她在魔药学上天赋异禀,在炼金领域上大展宏图,把曾经一个摇摇欲坠的奥利凡德打造得如今财富媲美马尔福。
但这一切是有代价的。
自夏洛蒂十岁开始,就以三个月一次的频率频繁光顾圣芒戈的魔咒伤害科。后来进入霍格沃茨把这个频率缩减到在校期间不进,节假日两个星期进一次。小时候是练习魔咒的时候把自己碰着了,稍微大一点就是捣鼓炼金器的时候把自己炸到了,过了15岁,她基本就不进圣芒戈了——一部分是久病成医,另一部分是因为自身实力实在是强悍了很多,对魔力有了更精准的控制,对伤害有了更强大的防御。
就这样,希尔洛做了她的五年的主治医师。也从一开始对她和加里克两个人耳提面命的告诫和叮嘱,到发现夏洛蒂纯粹是自己作得的满头黑线的无可奈何。
希尔洛的信是一封一封地寄向霍格沃茨的礼堂,言辞切切。但夏洛蒂能感觉到,要是她在在校期间,因为自身原因进圣芒戈找希尔洛“玩”,那她在出院之后就会以每个星期一次的频率,通过吼叫信的方式让这位魔咒伤科最年轻的主任的声音在吃饭的时候响彻礼堂,并且把弗利维教授的眼睛震得啪啦啪啦响,然后掉在他自己的盘子上。
五年医患情,夏洛蒂已经可以熟练地在节假日去到希尔洛家,给她分享一些新研发的炼金器物,再玩玩她家五岁的小姑娘的头发,顺便学习一下希尔洛发明的治疗魔咒和魔药。
熬制有治疗效果的魔药在夏洛蒂身上是短板,她最擅长的是毒药和解毒剂。
泽尔琳达病得蹊跷。好像是一只灼灼燃烧的明烛,倏忽一下就走向油尽灯枯的道路。前一天能跟着她在树林子里疯狂蹦哒,后天就只能躺在床上,靠魔药吊着精神,什么药都试过,她的身体状况就是越来越糟。
脸色一天比一天苍白病弱,吃下去的食物和水肉眼可见的减少,昏昏沉沉的时间越来越多。夏洛蒂几乎翻烂了各种关于诅咒,魔咒或者毒药的书,还有希尔洛留下的关于治疗魔药和魔咒的厚厚笔记。把非凡药剂师协会的巫师能请来的都请来,把圣芒戈的院长直接拽到床边来,连她14岁是因为空间传送炼金技术的失误,偶然结识的一代黑魔王都去求过了,因为伏地魔的原因不能常联系的死党斯内普都隐秘的再一次勾搭上了,仍旧只得到了一个回答——听天由命。
所有人都以为,泽尔琳达挺不过那个秋天,年幼的她将被西风带走,凋零如落叶。
天妒英才。
那时的她,已经学会了伊凡德教她的最后一个保命的魔咒——是黑魔法,知道大部分草药和魔药的基本常识,了解神奇动物的生活习惯,画得一手精细写实的草药和神奇动物插图——没有人特意教过她画画,甚至,很小的时候就能看懂简单的炼金器设计图。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上辈子死过后投胎时,喝的孟婆汤掺了大半碗的水。
她将成为一个杰出的、全面发展的巫师,上天嫉妒她。所以让她七岁时直面父亲死去,承受家破人亡的苦楚,摧残她的精神;让她在年幼时缠绵病榻,徘徊在生死边缘,损毁她的肉/体。
她将成为一名杰出的、全面发展的巫师,梅林眷顾她。
泽尔琳达活下来了,康复得和病因一样离奇。在人事已尽的时候,她就是自己的天命。
在那之后,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就开始接连不断的出现。
“是的,除了眼睛,我还是什么都看不清。”泽尔琳达摆弄起勺子,似乎想让碗里本就不多的热气消耗得更快一点。
窗玻璃被撞的轰隆一声,颤颤地发响。夏洛蒂嗖的一下拔出魔杖,进入一级备战状态。她布下一个检测咒,发现对方一个人也没来。泽尔琳达望向从窗户上缓缓滑落的大片红色:“夏洛蒂,你说有没有可能是那东西?”
夏洛蒂走到窗边往下看,墙根下确实躺着一个红艳艳的毛球,是死是活尚不可知。
她和泽尔琳达出去查看情况。
夏洛蒂仍旧不放心,阻止了泽尔琳达天生驯兽师的本能——直接上手。
她用魔杖尖轻轻地戳戳红球的背部,得到了小鸟的一个回眸。
“我滴个天。这是……”
“凤凰。”
异口同声。
小凤凰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很高兴。悠扬婉转的啼鸣声中好像又带着不可思议的震颤,噗噗愣愣地飞进泽尔琳达怀里,又站在她的肩膀上,轻琢她的面颊。最后当场表演了一个漂漂亮亮的后空翻,哗的一下变成灰,落在草地上。
泽尔琳达在灰堆里,把小凤凰的头托起来,让它跳到自己的手心里。
等等,好像不太对。
这场景跟她梦里的真他爸的相像,太他爸的诡异了。
夏洛蒂端详起凤凰的面貌:“邓布利多又惹福克斯生气了?都把它气到我这来涅槃了?不对啊,这可比福克斯涅槃的时候清秀多了啊。”
“大概率是一只无主的鸟了。”
她看到身后一人一鸟其乐融融的场面,满心欢喜:“她这么喜欢你,泽琳,你要有凤凰了!”
“想好叫它什么了吗?”
几秒后,小姑娘的声音从思索里传出来。
她说,阿什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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