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提前走了吗?”我转向莫尔索,“我记得当时裁判吹过哨子了。”
“这是哨子的问题吗?”马尔福抢答,他气得手指都在发抖,“你们根本就不尊重我,尤其是你,博克,你这个骗子!”
随后,咣当一声,他将餐叉掷进盘子里,转头跑出礼堂。莫尔索跟我解释之后我才明白,原来当时察觉到游走球失控,格兰芬多的队长中途叫停过一次比赛。
竟然是这样啊,怪不得当时斯莱特林嘘声那么大。不过,马尔福又为什么生气呢?我没有许诺过他什么,自然也没有欺骗过他,凭什么他能够和我闹脾气?
难以理喻。
嫌弃地整理好仪表,我走进休息室。现在临近圣诞,气温越来越低,冬天正式降临此地。地表已经被一层厚厚的积雪覆盖,冷得使人头皮发麻。这时候我就开始庆幸斯莱特林位于湖底了,至少宽容的水不会放任严寒侵袭它的领地,砖石堆砌的壁炉也热烈燃烧着。
“派丽可?”墙壁里的蛇慢吞吞地窝在更靠近壁炉的那一侧,我看不见它,但是能够想象出它此刻与我一同烤火的情状。
我将头更靠近墙壁,轻声开始挑拨,“汤姆还不让你去休息吗?”
墙壁里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而后我听见那条蛇郁闷地说,“没有,他告诉我我应该完成自己的任务。我需要对萨拉查的后代负责。他说,因为我最先答应的是他,凡事总得有先来后到的规矩。”
我自心底嗤笑一声,闭上眼享受着炉火带来的融融暖意。
“那你什么时候才能完成任务呀,杀掉波特身边的那个泥巴种?还是得一直盯着他,直到毕业?波特还有好几年的学要上,你不可能完全不休息吧。”
“我不知道,”蛇的声音闷闷的,“但是汤姆说,今年他应该就能找到一个新的身体。”
今年?那可不太妙。
“你知道他现在在谁身边吗?”
蛇沉思着,我几乎可以幻想出那双呆滞年老的眼睛,“他总是独自来找我。”
“派丽可,汤姆喊我盯着你,你们之间是存在竞争吗?”他又自言自语,“好奇怪啊,我从来都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情况。”
“蛇与蛇之间难道不存在争斗吗?即使是同一窝之间,也会发生矛盾吧。”我尝试说明这样的关系,“如果你与某条蛇天生不和,那么发生点什么龃龉也是理所当然的。”
墙壁里的声音变得很轻,“是吗?我不记得了。我刚出生就在城堡里了,除了你和汤姆,没有人能够和我说话。”
“那汤姆是怎么找到你的?我的意思是说,他是怎么和你见面的?”
“就在我的房间,有一天汤姆就出现了。他说要带着我完成萨拉查的愿望,杀掉城堡里的泥巴种。”蛇突然拍了下墙壁,“不过我一出来,一个女孩子就死掉了,汤姆又把我带回去了。他说,等到合适的时候会再带我出来。不过,我觉得我好像越来越没有力气了,萨拉查说蛇怪能够活很多年,大概我快要到那个‘很多’的极限了吧。”
“你是蛇怪?”我一下坐起身,“那个被你杀掉的人是看到你的眼睛了吗?”
“我不知道,不过我看见她了。”
那么那个一直跟在波特身后的格兰芬多呢?他好像是被石化了。因为没有直视蛇怪吗?
就在我沉思着怎么保护格兰杰——至少让她避免死亡的时候,蛇怪幽幽地在墙壁里说道,“她是泥巴种吗?”
过了一段时间,我才反应过来它说的应该是那个被杀死的女孩。蛇怪说自己一出来就杀了个人,哪些是一出现就能杀死一个女孩的地方?它藏在墙壁里,墙壁中最不缺的就是错综复杂的排水管道,想要出来也必然只能通过那些管道。
盥洗室——我突然想起莫尔索对我说过,格兰杰偷偷在一个废弃的盥洗室里熬制魔药。
至于那个被杀死的女孩,“我不知道,我没有听说过那个人。”我回答它,“不过我可以去查一查。”
也可以去查查她死亡的地点,叫我的小家伙们避开那里。我只要树立威信,可不想手底下的人把命搭在这里。
蛇怪听到这里却沉默下来,时间长到我怀疑它是不是游走了,“你不要去查了,她就是一个泥巴种。汤姆让我杀的都是泥巴种。”
接着,它又说,“我不想说下去了,我很喜欢你,但是我得先听汤姆的。我要走了,下午得去看看哈利·波特。”
这似乎又到了我无法理解的地方,方才的谈话似乎使一条蛇感到悲伤。多么令人惊奇啊,传闻中的冷血动物也会产生这种阴郁的情绪吗?大多数时候,尽管我只接触过两条蛇,但是我觉得它们都太像人了一些。
墨丘利乌斯总是抓着我说着它夭折的谜语,蛇怪就像牙齿掉光的老太太回忆过去。
似乎悲伤并非人类独有,回忆亦是如此。那些浑身长满鳞片的大家伙有着与我们迥异的外貌,但是却能够感受到极为相近的情绪。更何况,他们从不能拿起魔杖或者刀子伤害我,也不会觊觎我所得到的东西。
或许蛇类中也有谎话精,但是我没有遇到。它们大多都对我包含善意,这一点已胜人类良多。
如果有机会,大概我会养一条属于自己的蛇,替它蓄满毒液,哪怕我将死,它的蛇毒也能够成为我最后决定自己命运的一种方式。
像是渴盼曾经关在商店笼子里的那只猫头鹰一样,我又期望能够得到一只新朋友。
然而,这样的思绪并没有纠缠太久,当我抬起头时,却正好看见停在男寝门口不知道有多久的马尔福。他看上去像是被冻坏了,脸色苍白。当我视线扫过,他像是被针扎过一样发抖。
最终,他像是鼓起什么莫名的勇气一样走下来,坐在我身边的姿态却又与他的勇气相悖——毕竟他现在看起来比帕金森还想一名淑女。
“你刚刚在说蛇语。”他努力想做出放松的姿态,但是声音已经被吓到尖刻,“你、为什么——”
我猜他是想质问我墙上的血字与猫头鹰是不是我做的,为什么要杀他的猫头鹰之类无聊的对话。谁知道,他只是非常努力地平复呼吸,然后说,“你应该告诉我们的,我可以写信给我爸爸。”
告诉他爸爸?然后变成纯血的吉祥物和魔法部的工具吗?
这是我一开始给里德尔布置好的剧本,并不代表我愿意亲身去演绎它。
“老博克都在告诉我应该隐瞒这一真相,我为什么应该告诉你?”我很高兴终于越过他那只无聊的猫头鹰,于是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你爸爸会比我亲爷爷可靠吗?”
“博克才不是你的亲爷爷,”马尔福突然高声反驳我,“我听我爸爸说了,他只有一个和麻瓜交往过的侄子,而且那个男人后来疯了,自己把自己毒死了。”
我皱着眉,“所以呢?他是我叔祖父,如今收养我,自然就是我爷爷。”
“你没有听懂我的意思,博克家根本就没有斯莱特林的血统,你会蛇语,你不可能是博克家的人。”他看起来比我还要懂我的族谱,“你应该是一个纯血,你认错亲戚了。”
我目瞪口呆,第一次发现马尔福竟然是个如此热心肠的人。
“我要写信——呃,我的意思是,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写信给我爸爸,让他帮你寻亲。”马尔福愤愤地表示当时一定是邓布利多误导我,企图耽误我身上伟大的血统。
对此,我只能表示敬谢不敏。直到假期到来,他看我的眼神都格外热切,像是看见一只被鸭子叼走的鸽子。
“他最近吃错什么药了?”莫尔索故意当我们路过马尔福身边的时候大声说,“还是说,我们的马尔福少爷终于决定从此只盯着别人的头顶,看见他失落的金色飞贼?”
最近莫尔索总是格外针对他。
马尔福气炸了,不过看在大家都看向这边的份上,哼哼唧唧地表示不满。
这个假期就从火车上开始,我早已写信告诉老博克我需要出去一趟,去见一个“老朋友”。博克对此表现出一定的不满,不过我可不仰仗着他过活,这点附在信纸上的微小情绪轻而易举地被忽略了。
然而,就在我微笑着与同伴告别时,早已等在车站的卡普女士却带给我一个噩耗:
——1992.12.20,阴,莱丽莎女士的头颅在距离孤儿院不远的小教堂被发现。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仰着脑袋,嘴角的微笑还来不及收敛起来。只觉得一只手突然掐住脖子,熟悉又陌生的窒息感顺着胃部翻涌。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问她。
“因为要避开所有巫师,”卡普的脸逐渐模糊起来,“这是承诺,人应当遵守诺言。”
开始月抛,人物卡在我手上不值钱,人终有一死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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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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