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想推门出去，但外面的花园里同样有不少闲聊的宾客，有些上了年纪的人看到她这个年纪的姑娘不留在舞池里，或许难免提点几句，她可不愿承受那种“好意”。
维斯塔的目光扫过整个宴会厅，最后选定了某处被风吹动的帘幕，如果她没记错，那个帘幕后面应该是宴会厅的阳台，但愿她能在那儿找到片刻清静。
感谢梅林，她的愿望成真了，现在的阳台上一个人都没有，毕竟在舞会刚开始的时候，大多数人还是会享受一两支曲子的时间。
维斯塔松了口气，一边把手伸到袍子下试图将束腰弄松一点，一边悄悄观察这次晚宴都来了哪些家族。
布莱克、马尔福、诺特、莱斯特兰奇、埃弗里……看起来纯血家族里比较知名的几个都在这里，克劳奇家倒是没有来，维斯塔猜测那或许和老克劳奇的立场有关，尽管他儿子给维斯塔的感觉和大多数推崇神秘人的斯莱特林别无二致。
至于布莱克，从晚宴时维斯塔便注意到，西里斯·布莱克没有跟随他的家人一起来，想也知道那个格兰芬多绝不可能在这种场合下安分地待上半分钟，而另一个布莱克……维斯塔发现他竟然也没有出现在舞池中央。
这倒是件稀罕事。
她还以为在西里斯·布莱克惹得布莱克夫妇愈发失望以后，雷古勒斯·布莱克在那些指望着靠联姻谋求布莱克助力的家族眼里会炙手可热起来呢。而且平心而论，小布莱克倒不像他的哥哥那么让人讨厌。
维斯塔不由想起自己那个被搁置的计划。
她想得出神，没听见有人靠近的脚步声，直到帘幕的另一边忽然被人掀开，她才像被吓到一般回过神来。
当然，更让她惊慌的是，就在前一秒，这位闯入者还曾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四目相对，维斯塔和雷古勒斯的眼睛里都闪过一丝惊讶。
除此之外，借着帘幕被掀开时照进来的光，维斯塔发现雷古勒斯脸上带着种异样的潮红，似乎是过度兴奋所致。
这让她不免疑惑，因为在她浅淡的印象里，雷古勒斯·布莱克少年老成，沉稳内敛，这个年纪就有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所以他现在的表现自然让她吃惊。
维斯塔毕竟年纪尚小，加上沙菲克家对于神秘人的态度其实并不亲近，沙菲克先生平时也很少与她提起这些，所以她并不知道，对于雷古勒斯而言，和他崇拜的黑魔王单独见面是件多么令人激动的事。
很多年后，当维斯塔再度想起这个夜晚，总会忍不住唏嘘，有时候命运女神并不吝惜给懵懂无知的人们一些关于未来的提示，可惜他们当时并不明白。
“沙菲克小姐，晚上好，非常抱歉，我没想到这里会有人。”雷古勒斯落下帷幕走进来，率先开了口，他的语气似乎总是那么温和有礼，“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维斯塔脸颊的温度悄悄攀高了些，她想，或许是因为在舞会上躲懒被人发现是件相当令人窘迫的事。
不过她还是摇了摇头，露出一个明艳大方的微笑：“并不会，这里也并不属于我。”
“谢谢。”雷古勒斯笑了笑，帘幕后光线昏暗，维斯塔只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
他们并肩靠在阳台的栏杆上，透过帘幕的缝隙望着舞池中的景象，中间隔了一人宽的距离，谁都没有继续开口。
直到一曲结束，或许因为他们的关系还没到待在一个狭小空间里不说话却不会感到尴尬的程度，维斯塔和雷古勒斯同时开了口。
“不去跳舞吗？小布莱克先生。”
“沙菲克小姐喜欢跳舞吗？”
这两个不知道称得上默契至极还是毫无默契的问题同时被提出来，让帘幕后的氛围瞬间轻松许多，维斯塔甚至觉得自己听见了一声轻笑，接着那个声音说：“女士优先。”
维斯塔其实说不上喜不喜欢跳舞，像她们这样的孩子，很多技艺的学习绝对称不上为了兴趣，大多只是种功利的手段，而在这种情况下，想要真心爱上某件被强制要求学习的事情，其实并不容易。
她知道标准答案大概是“喜欢”，但在这片昏暗之中，她却忽然不想再戴上伪装出来的面具，而想延续刚刚逃离舞池的放肆。
于是她耸耸肩，坦诚地答道：“谈不上喜不喜欢，只是有些事不得不去做。”
雷古勒斯或许是对她给出的答案有些诧异，愣了一会儿才回复道：“的确，那么作为对你刚才那个问题的回答，或许我有这个荣幸邀请沙菲克小姐跳上一曲吗？”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递到眼前，维斯塔愣了一秒，把自己的手放进他的掌心。
只是，在雷古勒斯将另一只手伸到帘幕边准备带她回到舞池中央时，维斯塔却拉住了他——她想再任性一次。
“不去舞池中央，就在这里，我不喜欢那里的氛围。”
这个不大合理的要求，是她的真心话，也是她的试探——她有些怀疑雷古勒斯的用心。
如果他们在这么多纯血家族的人面前合跳一支舞，又恰好一同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可以预料到那时又会有怎样的传言了。
眼前的男巫不会想到这一点吗？还是说那就是他的目的呢？而现在，面对她这样的要求，他又会如何选择？
雷古勒斯的目光在她身上定格了很久，久到维斯塔以为他马上就会拒绝，可没想到最后却听见了一声轻笑。
帘幕后偶然透过的微光里，那双灰眼睛眨了眨，男孩的声音温和而包容，还带着些罕见的俏皮，“那我们或许该庆幸，格林格拉斯家的阳台足够宽敞。”
他退回阳台中央，维斯塔也配合地笑起来，语气轻松，“大概还要加上一条，现在的配乐是一支小步舞曲。”
她对小步舞说不上喜欢，只是以他们的关系和现在所处的狭窄环境，比起华尔兹或是探戈，小步舞无疑最合适不过。
音乐声继续，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从相牵的双手传来，他们一起轻盈地跳跃，扭动着年轻的身体，可面对面站着的时候，维斯塔忽然觉得他们有点像舞台之外的两个木偶。
她对自己天马行空的想法感到奇怪和好笑，眼睛里也漾出笑意，真心实意的笑意。对面的雷古勒斯光明正大地望着这朵涟漪，心底又添了几分柔软。
明明总觉得更多的是想利用，是为了她背后的沙菲克，却总是……
几度变幻的眼神被幽暗隐去痕迹，维斯塔对身侧之人起伏的心思毫无所觉，她只知道他顺从了她的任性之举，没让她落到另一种糟糕的可能里……或许他的名字依然会在她心里那份名单的首位待上许久。
一曲终了，维斯塔额头上沁出一点细密的汗珠，可这时她却忽然发现自己的手帕不知道落在了哪里。
雷古勒斯似乎没有看出她的窘迫，他向帘幕外看了几眼，像是发现了什么，说道：“愉快的夜晚，但我想我必须和你告别了——”
他的告别也如此干脆，没有继续纠缠，让维斯塔先前的怀疑又少了些，反倒一些乱七八糟的情绪浮动起来。
维斯塔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带着一点点遗憾对他说了声“再见”。
雷古勒斯转身朝宴会厅内走去，只是在离开之前，他脚步顿了一下，而后回过头来，从自己的礼服袍里掏出一方洁白的手帕，温声道：“如果你不介意——我并没有用过它。”
维斯塔愣了一下，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雷古勒斯扬起一抹显而易见的笑，与平时那种礼貌的微笑不太一样，但不等维斯塔道谢，他便轻轻掀开帘幕离开了。
维斯塔攥着那方手帕，脸颊的温度克制不住地灼热起来。
帘幕后面这段剧情的灵感一部分来自《小妇人》。
今天的雷尔也在积极钓鱼（趁维斯塔的参谋们不在身边赶快行动XD）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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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Chapter 21·小步舞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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