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穆迪并没有被她的话说服,甚至指责路易莎不够谨慎,阿米莉亚很想推门进去,毕竟她才是和维斯塔朝夕相处的人,她可以举出数不清的例子反驳穆迪先生的偏见。
可是,就在她的手掌要触碰到客厅门的一瞬间,邓布利多教授忽然朝她所在的方向投来了一个眼神,他那双睿智的蓝眼睛眨了眨,以几乎微不可见的力度摇了摇头,紧接着,原本留着的那条门缝便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同样消失的还有他们的说话声。
阿米莉亚站在门外,愣了一会儿才明白,或许接下来的内容已经是她绝不能听到的了,会是凤凰社的事务吗?邓布利多教授又是什么时候发现她的呢?他会对她和维斯塔的友谊抱有怎样的态度呢?
怀着满腹疑问和心事,阿米莉亚忘记了她离开卧室的原因,但或许她喝再多的水,也不会消除那种如鲠在喉的不适感。
她沉默地走回卧室,又躺回床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睡在她旁边的索菲亚似乎察觉到什么,迷迷糊糊地唤了一声她的名字,阿米莉亚安抚性地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低声说:“没事儿,睡吧,索菲亚。”
索菲亚安心地睡了过去,阿米莉亚的视线划过维斯塔恬静的睡颜,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食死徒和凤凰社,血统和出身,无所不在的偏见……
乱七八糟又分外沉重的心事令她睡意全无,只能闭上眼睛等待着黎明的到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终于再次进入梦乡。
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阿米莉亚是被索菲亚焦急的声音叫醒的,她的脑袋昏昏沉沉,脸颊有着不同寻常的灼热温度。
乔安娜用手背贴了贴她的额头,又在自己的额头上做了同样的动作,最后严肃地说:“阿米莉亚,你发烧了。”
“你们家有常备的提神剂吗?”维斯塔问道,“没有的话我可以回家取一些过来,我爸爸说今天一早就让菲比打开我们家的壁炉。”
阿米莉亚感觉自己的大脑运转速度似乎变慢了许多,否则她不会像现在这样呆呆地望着维斯塔的眼睛,那双漂亮的蓝眼睛里的真诚与担忧和昨天晚上她听到的猜测搅在一起,让她空荡荡的胃里仿佛有一群蝴蝶在掀起飓风。
她看见眼前的金发女孩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忧心忡忡地嘟囔了一句,“怎么这么看着我?不会是烧糊涂了吧。”
阿米莉亚张了张嘴,干涩的唇因为这个小小的动作渗出了一条血丝,她试着说话,但声音嘶哑,只吐出两个字就被索菲亚制止了。
伊芙琳提着水壶从厨房走了回来,轻声道:“其他人似乎都还在休息,我没找到你们家的药箱,只能先烧了一壶水,好歹喝些润润嗓子。”
阿米莉亚这才发现,原来现在才不过早上五点,距离他们家的早饭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大概是她滚烫的体温把索菲亚叫醒,其他人也跟着醒了过来。
索菲亚把一杯刚好可以入口的温水递给她,阿米莉亚捧着那杯水喝了两口,便听到维斯塔疑惑的声音:“好端端的,怎么就发烧了呢?”
阿米莉亚自己都说不清楚那是为什么,她很怀疑或许是和昨晚听到的事情有关,尽管她不想承认自己是个会因为那些心事而受到打击的脆弱姑娘,可事实是,她的身体似乎比她的意识更早表现出异常。
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她还有些头晕,但只需要一点提神剂,这种程度的感冒也能药到病除,不过糟糕的是,家里的提神剂似乎刚好用完了。
最后还是按照维斯塔的提议,她从壁炉回了趟沙菲克庄园,取了魔药之后又回到博恩斯家,只是在这一番动静之后,其他的博恩斯们也都醒了过来。
博恩斯夫人摸了摸女儿的脸,看着她喝下维斯塔带回来的提神剂,耳朵里喷出两股白色的蒸汽,脸颊的温度瞬间便降下去了一些,对维斯塔说道:“谢谢你,亲爱的,这次可多亏你了,也多亏了你们及时发现。”
威廉和埃德加凑过来,把手伸到阿米莉亚耳朵里喷出的蒸汽旁晃了晃,调侃道:“这种情况可不多见,莉亚从小几乎没怎么感冒过。”
埃莉诺和路易莎端着早餐从厨房里出来,见状就把两个碍手碍脚的男巫赶去了厨房,“还在这里看热闹,去厨房帮爸爸做饭——”
不过这样一来,尽管阿米莉亚喝下魔药后很快就恢复了,但索菲亚她们都觉得她需要好好休息,于是在博恩斯家用完早餐便纷纷告别离开。
阿米莉亚送别了最后离开的索菲亚,转头便听见母亲遗憾的声音:“唉,这次都没机会好好招待你的朋友们,莉亚,以后多邀请她们到家里做客,妈妈就喜欢多看看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姑娘。”
路易莎笑着跟埃莉诺打趣:“看来妈妈是觉得我们两个年纪大了。”
一家人都笑了起来,只有阿米莉亚抿着唇,犹豫着要不要把昨天晚上她不小心听到了他们交谈的事说出来。
博恩斯夫人第一个发现了女儿的反常,担忧地问:“怎么了,莉亚?”
被家人们用关切的目光注视着,阿米莉亚再也没忍住。她扑进了母亲怀里,声音带着些沙哑,还有些哽咽,“昨天晚上,我听到了你们的对话,跟邓布利多教授和穆迪先生的,关于凤凰社的事……”
其他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最后依然是博恩斯夫人开的口。
她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声音温柔,“其实我们也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些事告诉你,莉亚,妈妈知道你从小就是个心思细腻的孩子,还经常把心事藏在心里,妈妈也很高兴你这次愿意向我们坦诚昨晚发生的一切……”
博恩斯先生也叹了口气:“是的,我们原本的确打算瞒着你,你今年才刚满十三岁,如果没有这些烦心事,你应该和你的朋友们一样,无忧无虑快快乐乐地成长,我们希望你能够多享受这样的时光。”
“可是爸爸,就算你们不说,我也能察觉出来,之前我就猜到埃德加在帮邓布利多教授做一些危险的事情。”
博恩斯夫人不满地瞪了一眼埃德加,“你是不是又在给莉亚的信里提到了什么严肃的话题?埃德加,你明明知道妹妹的性格,她每天要操心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妈妈,不怪哥哥,是我自己希望多了解一些外面的形势……”阿米莉亚抱住母亲的肩膀,“我当然也希望能无忧无虑的生活,可是那样的生活不能只有我一个人,我希望的是我们全家,甚至整个巫师界,都能摆脱可能到来的战争的阴影。”
“但你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博恩斯先生再次叹息,“莉亚,有时候知道的越多就意味着要承担更多,虽然我们很为这样的你感到骄傲,但更多的还是心疼。”
这时候,路易莎犹豫着问:“莉亚,你昨天晚上听到的,大概不只是和凤凰社有关的事吧。”她并不觉得单靠这个消息会让早有心理准备的阿米莉亚生病。
果然,阿米莉亚点了点头,“我还听到了穆迪先生的提醒,关于维斯塔的事……我才是和她相处最久的人,虽然穆迪先生是位令人尊敬的傲罗,但这似乎并不妨碍他对一些出身传统斯莱特林家族的人抱有偏见,可是他甚至不认识维斯塔——”
路易莎连忙拍了拍她的背,安抚道:“所以我们最后没有接受他的提议,你应该也听到了我和妈妈反驳他的话,我们并不觉得你和维斯塔的来往会带来那些问题,说句或许依旧带着偏见的话,维斯塔是个和我们一样的赫奇帕奇,赫奇帕奇可从来没出过黑巫师。”
博恩斯夫人补充道:“而且阿不思是和我们站在一边的,他从来不会因为出身就给一个孩子打上标签,只是在阿拉斯托的要求下,他答应要多分给你的朋友一些关注,就当是防患于未然吧,不过莉亚,你也不要因此对阿拉斯托产生什么敌意……”
“就像你知道的那样,他是个功勋卓著的傲罗,和太多穷凶极恶又狡猾的罪犯打过交道——”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对他这样的人,怀疑和提防已经变成了本能,那不是他的错。”
阿米莉亚心中忽然浮起一股浓重的悲哀,是啊,那并不是穆迪先生的错,只是这个糟糕的时代令他不得不如履薄冰。
她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她自己处于穆迪先生的困境,又会变成怎样的人。
如果世界上能有什么方式保证一个人的可信,比牢不可破的誓言更有力度,那该有多好。
没有黑穆迪的意思,不敢信任任何一个人也是件不幸的事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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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Chapter 34·初知凤凰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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