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里斯第一次见克洛，并不是在霍格沃茨，而是在一次晚宴上。
也许是7岁？8岁？他不记得了。
只记得衣着廉价却浮夸的年轻妇人——也许卸掉她糟糕又厚重的香粉能让她看起来得体一些——牵着一个瘦弱的小女孩来到了宴会厅，殷切的向大家介绍说，这是格林格拉斯家的小姐。
小女孩穿着漂亮的粉色缎面裙子，编着复杂的发鬓，鬓间缀着珍珠和蕾丝，神态里没半点儿这个年龄该有的怯懦或无措。
她微笑着向在座的各位行了个礼，细细的发丝从耳后荡到了面前，发色是一种奇妙的暖色，介于亚麻色和焦糖色之间，像是秋日夕阳的余晖照着麦田上，光影之间透出的某种温暖、柔和的色彩。
这可不是什么格林格拉斯家小姐们惯有的浅金色，就像她的瞳孔，那是一双湛蓝色的眼睛——也许带有一丝蓝色往青绿色的渐变，饱和度极高，里面毫无杂质，就像一汪湖泊——亦不是格林格拉斯家那种清浅而天真的淡蓝色。
议论声四起。
不用专门去听，他也大致听到了关键的词汇。
她是格林格拉斯家的哑炮小姐私生的女儿。
听说父亲是个麻瓜。
母亲轻轻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甚至不屑于出言讽刺，像高贵的女王没必要去评价街边飞窜的老鼠，她轻蔑的眼神险险掠过小女孩的头顶，看向了别处，就像看她一眼，都会弄脏自己的眼睛。
意外的是，小女孩得体的言行、恰到好处的谦卑与仿佛不设防备的童真，很快讨到了在场其他夫人的欢心，她们就像看着一个新奇的玩具，一个能满足她们窥私欲与优越感的、可随意摆布的漂亮人偶。
她们可真好骗。
年幼的西里斯轻易地看穿了这一切，灰色的眼睛里透出的厌恶不知是针对她的，还是她们的。
*
下午的校医院很安静。
秋天的苏格兰已经很冷了，但阳光却很温暖，照在身上舒服得很。
三个受伤的斯莱特林已经涂好了药，回去上课了，克洛拿着本书半躺在床上，醒醒睡睡之间也没看进去什么。
隔壁病床上的黑发男孩则是完全睡不着，同样拿在手里的书啪的被合起，然后跳下床就想往外冲。
克洛被他合书的声音吓得一个机灵，一下子坐起身来。
“…庞弗雷夫人说药剂三点前就能做好，你再等等。”克洛迷糊地劝到。
“……”斯内普张开嘴，口型一阵变化，却一点声音都没有，脸上的表情像是在念着什么恶咒一般。
他因为受得不是耽误行动的外伤，所以上午是去上课了的，虽然不是什么开心的回忆。
克洛强打精神让自己的脑子醒过来，艰难的分辨着他的口型，最终判定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她有些赧然，“西弗勒斯，我不是故意的，你知道的，我经常…控制不好力道。”
其实克洛和斯内普不算陌生，因为莉莉的关系，早些年两人之间有些来往，还在克洛的提议下一起制作了一些常用药剂去霍格莫德村寄卖，这曾让两人的日子好过不少。
但近一年来，别说他们两个了，斯内普和莉莉都交流甚少，往往一个学期下来都说不了几句话。
“但你不应该，不应该对莉莉那样讲话。”
斯内普愤怒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闪躲，但依旧很执拗地用口型说‘不关你的事’。
“你的新朋友，真的算得上是朋友吗？”
斯内普一脸不耐烦，有些话他已经听莉莉说了太多，已经不想再听。
“那我打个比方好不好，”克洛话风一转，竖着食指语气认真，“你的那些新朋友都死了，加西亚、戴文斯、罗德里格斯，甚至还有埃文·罗齐尔，他们全都死了，不得好死——”
斯内普被这骇人听闻的言语惊得猛然站直身子，然后四处张望了一番，确认没有第三个人存在才稍稍放下心来。
‘你疯了吗！！’他口型快速变化，却没有声音，满脸不解和惊恐，‘想要找死不要带上我！’
“那我们换个比方，”克洛没有被他的情绪影响，语速依旧缓慢清晰，她紧盯着对方不耐烦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道，“莉莉死了，不得好死，死于阿瓦达索命咒，就在自己的家里，甚至没有机会反抗——”
“莉莉就这么死了，西弗勒斯。”
斯内普愣了一会儿，也许是一瞬，也许是几分钟一样漫长。
下一秒他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嘴巴抿成一根向下的线，眼睛里不知是愤怒还是诅咒般盯着克洛。
克洛猜他也许想要说那关我什么事。
但他什么都没说。
“你想象一下，”克洛并不畏惧他的眼神，反而紧盯着他，步步紧逼，“莉莉是一具尸体了，不能说话，没有温度，很快就会腐烂掉…”
“——够了！”斯内普突然喊出了声音，尽管音量很低，又哑又不连贯，且语气极度不善，他的嘴唇微不可察地颤抖着，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字，“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下轮到克洛吓一跳了，没想到激动之下他竟然能出声了。
“我只是想说，不要让你的朋友伤心，西弗勒斯。而且…”她顿了顿，露出一个微笑来，“下次再有这种事情，尽量把话题往我身上带，不要牵扯莉莉。”
“…你说什么？”西弗勒斯还沉浸在前半句里，以为自己听错了。
“莉莉是个好孩子，不应该受人诋毁。”
而我，本身就是他们所说的那样啊。
*
两周过去，詹姆和西里斯再也没在有求必应屋见过克洛，她的神秘之处自然也被两人抛诸脑后。
事实上这几天连詹姆也去的少了，因为魁地奇比赛就在这周三，作为格兰芬多队的ACE选手，詹姆几乎天天都要练习到宵禁前，累的回到宿舍倒头就睡，话都说不了几句。
偏偏满月也快到了。
于是晚上勇闯**区碰运气的只剩了西里斯，他想看看能不能找到阿尼玛格斯相关的书籍。
他熟练地绕过费尔奇常走的巡逻路线，脚步轻快的走进了图书馆，一路都很顺利。
一个人的行动反而轻松不少，原因无他，只因隐身衣面积有限，已经很难完美的遮住他和詹姆两个人，每次都要弯着膝盖前行。一个人时则完全够用了。
**区有自己的摆放图书的方式，书籍归类和常规图书馆不同，由于并不对外开放，不会有大批的人进入，所以书架摆得非常拥挤，书也存放得满满当当，经常连地板上都堆到到处都是，比起图书馆，更像是图书仓库。
其实西里斯和詹姆一共也没来过**区几次，之前找到了阿尼玛格斯相关的书籍后，就没再来过了，后来想起来，那些书籍着重研究的是阿尼玛格斯的生理变化，书被存在了神奇动物研究区域的一角。
这次，他觉得也许应该从心理？脑部？变化下手，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那么，这类书籍是存放在……
一丝微弱的光，从前面的书架透了过来。
西里斯猛地停住了脚步，有其他人在？
他的脑子飞速转动着，这里没有亮灯，那丝光的范围很小，轻微颤抖，有很小的翻书声传来，一切都非常谨慎——是另一个偷偷跑来翻**的人？
他小心翼翼地向前走，注意着脚下的情况，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然后就看到了那个站在书架深处的人。
光是从魔杖前端发出的，指向一本厚重而陈旧的书，拿书的手腕纤细，被魔杖发出的冷光照得莹白，更显脆弱，仿佛无法承受书的重量。余光映在一张姣好的脸上，勾勒出精巧的光影线面，微挑的杏眼低垂，眸子里跳动着来自魔杖的光点，眉头微锁，认真地阅读着手里捧着的书。
怎么会是她？她手里拿着的书是……？
西里斯好似要堪破一个新鲜的秘密一样，谨慎地向前走了过去。
给西弗勒斯亿点点震慑作用的想象空间
下集预告：
“你说，如果被发现整个格兰芬多最乖和最坏的学生在半夜幽会，会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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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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