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决定不予置评,指尖保持着轻抚白脸角鸮胸脯绒毛的动作,没好气地扬起一边眉毛:“你给它起名叫棉花糖?”
梅林晓得,在他们后面的罗恩和赫敏忍笑忍得有多么辛苦。罗恩几乎双手捂住了口鼻,注意力只得全压在赫敏刚拆封的、用于寻找她父母的魔法工具上。随着邮件一同到来的,还有副司长非常详尽细致的使用说明,赫敏正一字不漏地阅读着。
“怎么?”蕾雅放下行李,不紧不慢地踱到斯内普旁边,拆开父亲的信:“原来你的猫头鹰没有名字吗?”她想起那只深灰色的长耳鸮。
“难道,我看起来会像是给猫头鹰取名字的人?”斯内普不冷不热地回答,丝毫没有在意茶几上默不作声的另外两人。
还挺像的其实,就冲会把猫头鹰喂得胖胖这点。
蕾雅回头与抬眸的赫敏对上一个会心的眼神,两个小女巫都露出欢快的笑意,只有感到惊悚的罗恩还在适应如此温和的斯内普。
“那,既然你不乐意给他取名字,我就决定它叫蒙布朗了。”蕾雅宣布道,见斯内普没有任何拒绝或者评价的意思,她沉落在被他纵容的满意里,在他眼底摊开那份信件。
阳光柔和地落在信纸上,一片恰到好处的金黄。斯内普快速读信,原来是雷格纳问他愿不愿意参与今晚的晚餐。他回想起昨夜与副司长的对话,然后用很轻的幅度颔首。他将剩下的肉干塞给她,拿走原在她手中的信纸和笔,给雷格纳回复一封感谢的信。
等到棉花糖吃完所有的肉干,他们让它衔着回信返程。
“好了。”斯内普回过身,面向茶几另一头的两人,嗓音平和却透着上课时的严肃:“格兰杰,韦斯莱。在澳大利亚如果遇到任何特殊情况,不要犹豫,立即与我、副司长或她取得联系。听明白了吗?且让我最后提醒你们,有些食死徒仍在外逃亡,我不希望霍格沃茨的学生卷入任何麻烦。”
“明、明白!”罗恩郑重地回答,从未觉得斯内普的话如此动听过。
“替我们谢谢莱恩哈特先生。”赫敏站起身,与迎过来的蕾雅交换了一个拥抱,“我感觉一定能找到他们。”
“嗯,一路平安,祝好运。”蕾雅轻拍赫敏的背,再淘气地望向罗恩,将昨夜的玩笑还给他:“还有,要注意安全!”
……
送走罗恩和赫敏,斯内普一刻也没有停留,环过蕾雅的肩膀幻影移形到科克沃斯镇中心,准备兑现和她一起回蜘蛛尾巷的承诺。
路上的房屋都是统一到单调的灰砖或者红砖,没有任何过多的装潢。道路上的美化装饰也很少,几乎没有绿植,倒是有过分多的酒馆招牌矗立在道路两侧,被霓虹灯框起来的灰蒙橱窗里,里面多是身穿蓝色或者灰白工服的人们。街道的背面是一条灰黑到如同泥浆的浓稠的河,往水流上游的方向望去,隐约可见仍吞吐着烟雾的高烟囱,是一座座四方的工厂。
“就像我昨晚说的,现在后悔回去还来得及。”斯内普放慢脚步,仔细观察着她看到这些景物后的反应,害怕从她的眼里察觉到哪怕一点细小的不安,知道她的成长环境也未曾接触过这些。“而且,这是镇中心,我家比这里更糟糕。”他补充道。
蕾雅却只是好奇地观察这座陌生的工业城镇,她从来没有到过像这样的地方。察觉到他细微的不安,她摇了摇头,随即挽起男巫的手臂,“就像我昨晚说的,无论它是什么样,都是你的家,西弗勒斯。”她笃定地看他,“你总有一天要带我来的。”
确实如此。斯内普闭了闭眼,决定抛下最后仅存心中的一丝忐忑、伪装、和拘谨。
“我们先去买点东西。”他平静地开口,往她的地方靠了靠,两人就宛如是一对普通的情侣行走在街巷中,“家里确实需要更新一些物品,如果路上有你喜欢的,我们可以顺道午餐。”
“好的。”她乖巧地答,顺着他的话开起玩笑,想要缓和气氛:“更新物品需要我帮忙吗?”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同意今天带你来?”斯内普挑起眉毛,话语翻起一点轻微的嘲意:“家里还需要清扫,毕竟我近一年没有回来过。”
“天哪。”蕾雅故意没有以梅林做感叹,因为他们身处一个麻瓜街区。她捏了捏他的手掌,鼓起嘴:“原来你都计算好了,这都是陷阱!”
他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哦,你要回去?”
“打扫就打扫,反正可以用魔咒!”她当然也不会退缩。
斯内普低声笑了笑,领着她穿过笔直到单调的街道,不时回应她的提问分享他小时候的稀松片段。比如说和朋友(大概是莉莉,或许还有佩妮,蕾雅没有问)第一次偷偷溜到镇上,在广场看见圣诞节和万圣节的布置的惊喜,又一起发现一家由巫师经营的店铺的激动。又或者是,经济景气的那一年,父亲大发善心带他和艾琳来跨年的回忆(大概后面还有托比亚在酒馆喝到流连忘返的事,蕾雅也没有问)。
这真的是他为数不多愿意告诉她的记忆,却实在是乏善可陈。甚至还没走完一条街到达镇中广场,斯内普便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蕾雅没有追问,一路都是安静地听着,从男人的只言片语中拼凑起他童年的样子。正如她之前说的,无论他经历过什么,那都是他的过去——那些苦难、痛楚、不幸与孤单都一同塑造过他。她悄悄地注视着如今站在她身旁的、她深爱的男人,他的手掌是那么温暖,怀抱也令她安心,而她甘愿接纳他的一切。
他们不知不觉走到了镇中心的广场,这里也是这座城镇唯一的购物区。一片不算宽广的空地上停着几辆临时的餐车,售卖热狗、三明治,或是夹着烤肉排的汉堡。好几个工人装束的中年男人正排着队,不时审视般地打量这对看似不属于此地的情侣。然而,斯内普那能剜人的气场很快就让他们停止了窥探。
进到购物商场的情况就好许多,还见到了很多带孩子的母亲们。他们在一家精品家具店挑选了两人的拖鞋、杯子、餐具,又到日用品店购买了清扫用品和蜡烛之类的消耗品。最后,在角落的一家简餐馆,两人吃了一顿典型又简单的英国午餐——烤面包,香肠,番茄焗豆,煎蘑菇还有黄油胡椒土豆泥,配上焗焦糖布丁和餐后咖啡。
“有件事,我想问很久了。”斯内普放下喝完的咖啡杯,拿起餐巾擦过嘴角,顺手按下结账的小铃。
“什么?”她问他,手忙着在随身包里摸出麻瓜钱包。不过斯内普比她更快,已抽出几张英镑,夹在账单夹里递给服务员,“不用找零了。”
推开店门时,他等她先走出去,然后顺势用手揽过她的腰,低头问:“为什么是我?”
“嗯?”蕾雅微微靠向他,没能立刻理解他的意思。
“如果我没记错,那是你五年级的时候。”两人走到一处商场隐蔽的角落,他于是停住脚步,继而解释:“当然,我从摄神取念中也看到了,你在更早的时候就对我有……不恰当的关注。还有那瓶魔药,你说是因为写我的作业才会是那种效果,但其实是谎言。而且,魔药从来不是那样判定的。”
原来,他是在问她为何喜欢他。
“你怎么没有拆穿我?”蕾雅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有些心虚地扯出个淡笑。
“显然,你的教授当时确实更愿意相信谎言是真。”斯内普眼睛往她一斜,里面沉淀着些许嘲弄。
盯着他高傲直挺的鼻梁和抿紧的嘴唇,蕾雅很突然地想到什么,兀自笑得俏皮,扑闪着眼睛试探道:“先告诉我,西弗勒斯。那不会……是你的初吻吧?”
斯内普一怔,再度瞪了她一下,薄唇别扭地平成一道直线,没有说话。
好啦,一切尽在不言中。蕾雅偷笑,反正她总能看透他。
蕾雅走到他的正前方,认真地深吸一口气,抬头直勾勾地凝望眼前人的深邃眼眸,试图给予一个他会接受的答案:“其实,爸爸遇上妈妈的地方就是图书馆。所以我对图书馆有着特殊的感情。而在那里,我看见了一个与课堂上完全不同的你。”而且,我总觉得你给我有不一样的、很熟悉的感觉。这后半句话,她没好意思道出来。
“就这样?”斯内普的语气夹杂了难以置信。
“就这样。”蕾雅话音诚恳,见他的瞳仁深处仍旧藏有几分疑惑,她凑近他的耳边:“又或者,没有任何的理由。因为你本来就值得被爱,不是我也会是别人。”
斯内普看着她,旋即没有任何迟疑地握紧她的手,“不……只会是你,蕾雅。”
对他来说,她仅是唯一,独属于他。
她知道的。莞尔一笑,蕾雅踮起脚,用力抱紧他。
他带她回到蜘蛛尾巷的家中,再无保留地向她展示他那荒凉且冷清的居所。他已走得太久,书墙上都落满灰尘,褪色的沙发显得更破旧,壁炉上的木板间全是蛛网。
不过,他知道很快这个逼仄狭窄又陈腐的空间即将会有新的模样。因为两双崭新的拖鞋已整齐地放在玄关的位置。与之相对应的,还有她按照喜好挑选的餐具和杯具,等待他们大扫除后的拆封。
实际上,斯内普并不清楚她今后是否会在这里住下,但他至少愿意为她进入他的生活做出回应。而且,她日后肯定会常来。
蕾雅倒是没有为屋内的任何东西感到吃惊,毕竟它们可都太有斯内普的风格,都是那样的简朴、古旧而又意义深远。他们进屋的第一件事是一同更换了客厅的蜡烛,新点燃的烛火有比之前更为炽白的光晕倾泻下来,落在她的头顶,和缓的粲然亦随之铺开在灰朴的空间中。(2)
虽然在他眼里,无论何种耀眼光芒都比不过眼前这位偏执地闯入他世界的人——
是啊,她是如此璀璨,蜘蛛尾巷可从来没有这样明亮过。
斯内普站在门厅的位置,趁整理物件的空隙静静地看她,正如他所料,蕾雅进入客厅就被那三面神秘的书墙吸引住注意力。趁她翻阅书籍的期间,斯内普用魔咒销毁了所有虫尾巴以及其他食死徒们碰过的东西。之后,两个人一起给这所不大的居所来了一次彻底清扫,终于还原出地板和墙纸本来的色彩。斯内普还改变了房间的布置,腾出空间安置那张被变成双人座的沙发。
最后,蕾雅换上新拖鞋,手捧新杯子盛装的红茶,疲倦地倒在沙发上,斯内普稳稳地接住她。她依偎在他怀里,半闭双眼感叹怎么明明是他在沙发上度过一夜,还能有如此好的精神和力气。斯内普勾了勾唇,体贴地为她烘干汗湿的鬓发,“休息吧,离晚饭还有点时间。”说完,他端走她手中的热茶,任她在他的肩骨间倚靠小憩。
她并没有睡多久,所以在晚餐之前,斯内普还带她去了一个特别的地方。
沿着曲折的河流一直往西南走下,过桥之后便是一座小小的教堂。只是自蜘蛛尾巷附近的工厂衰败后,居民大片迁出,教堂也因无人打理而荒废。随着天边的残阳沉降,暮色透过卷曲的晚霞坠落下来,给这栋年久欠修的建筑物镀上一层颓败又幻美的辉光,又被一侧破碎的玫瑰窗玻璃反射成陆离的斑驳。
绕过教堂,他们踩着被夕阳拉得斜长的影子,沿着风化的鹅卵石前行。拨开齐腰高的杂草,前方是一方寂寥的墓园。斯内普最终在两块较新的墓碑前停住,缓缓蹲下身。余晖在他垂落的黑发上映出同样苍凉的昏黄。
【艾琳·斯内普】【托比亚·斯内普】
蕾雅的手安静地落在男人的肩侧,看着他的手轻轻搭在墓碑上,陪伴他度过足够长的缅怀时刻。
“其实,这是我在她去世后第一次来。”男巫突然低低地开口。
“她喜欢什么花?”蕾雅轻轻询问。
“月见草,我没记错的话。”
他话语落下的须臾,墓地的四周已悄然绽放出一圈月见草。斯内普没有感到意外,他早已预料到身边人提问后肯定会这么做。
“还没到开花的时间呢。”蕾雅收起魔杖。
“我知道,得等太阳落下。”他起身,背对着石碑和落日面向她:“回去吧,这对我来说足够了。”
回到莱恩哈特家的时候,晚餐的准备已完成一大半。雷格纳和奥德莉亚强硬地拒绝了两人的帮忙,声称要在厨房享受二人世界。
而令斯内普确实不得不感叹的是,奥德莉亚的手艺比雷格纳还要好。
以至于后面的许多日子,斯内普在替蕾雅复习过后也经常留在莱恩哈特家吃晚餐,直到重新拎着她返校的那天。
(1)HP混血王子,斯教在见到唐克斯因卢平而变化的新守护神后调侃:“我对你的新守护神很感兴趣。我认为还是原来那个更好,新的这个看上去没什么力气。”
(2)艾伦和好朋友艾玛一起做的最后一件事是更换病房的灯插头:“The last thing we did together was change a plug on a standard lamp in his hospital room.” 我当时看到这里泪水就忍不住了QUQ。
二更的思考:关于ss对卢平的称呼,个人认为可能在战后、凤凰社这样的夜晚之后会有所缓和。至少……他在这里称呼唐克斯为尼法朵拉,如果还叫莱姆斯做卢平的确有点奇怪,所以我不改了,就莱姆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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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克斯终于报仇了!!!笑死我了,看原著的时候就一直想看欺负过唐克斯的斯教被唐克斯欺负。不过这里可不敢让唐克斯调侃斯教原来的守护神,太痛了!!!
好,别考NEWTs了,该结婚了两位(偷吻偷心小贼蕾雅雅w)。
月见草仅在傍晚7~9时开花,清晨便会凋谢。
花语是:默默的爱,和,守护陪伴。
结合艾琳妈妈,我天……还有斯教童年那里,刚落笔就流起了泪。[爆哭][爆哭][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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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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