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白。”
我又做了梦。
眼前女子眉目冷清,毫无人气,努力挤出那么一点暖意供给我。
可我不在乎,只要她看着我。
她的身上满是酒气,眼角微红,就像是哭过一样。
真漂亮。
我带着痴意看着她,眼睛灼热。
可是再怎么灼热,也点不燃她那块冷冰冰的冰山。
“阿白。”
她又唤我了。
多漂亮的眼睛啊,只是黑色的潭水都被冻成冰了。
我想要伸出手,想要试着抚摸她的脸颊。
她怔了一下,立刻便退后了一步。
于是我前进了一步,解下自己的围巾往她脖子上套,以掩饰自己的失态。
她总是这样,一点也不顾自己的身体,总喜欢在无人之处大醉一场,然后在外边吹好几个小时的冷风,才缓缓到来。
可这样子多冷啊。
一片冰原没一点生气,也不愿活下去。
“雎雎*怎么又去喝酒了呢?”我心疼的说。
她似乎对此感到愧疚,于是挪开自己的视线说:“只是想喝了,再加上应酬,难免多喝。不过我心里有数,不会让自己遭罪。”
“……”
是啊,她从来不会让自己遭罪。
因为她已经遭过足够多的罪了。
“小犬怎么不拦着你。”我听到自己开始抱怨。
“不关他的事情!”她提高自己的音量,忽然像是想起这样子是吼了我,于是又低下声音:“他劝了,只是我一时不想听而已。”
随后,她带上那么一点撒娇的意味对我求饶:“明日我有空,可以陪你一会。”
是啊,你有空。
如果那个时候,能明白就好了。
你早已快要撑不住了……
如果早就明白就好了。
纵使被你推到别人的怀里面,让你看着我出嫁,也好过我看着你出丧。
你总是这样,放着自己一身伤不管,却担心我会不会因为你没来看我而伤心。
哪怕有点任性,哪怕稍微放纵些,也能好过些。
可你没有。
你总说自己烂的一批,活着一天就是在浪费资源,可却对别人说再怎么难过也总是要活下去。
你总是这样。
我爱的人啊,你总是这样成了别人心头的月光,在他们为你疯狂的时候,死在最让人无法忘却的年纪。
我瞧着她开始模糊的眉眼,伸出手碰了碰额头。
“感冒了。”
我听到自己平淡无奇的声音,拉起对方的手。
“雎雎,今天晚上同我讲故事吧。”
女子愣了一会,然后颇为宠溺的说了一声好。
声音清脆,带上喝过酒的低沉,林中清泉落石响,教人这辈子都忘不掉。
忽然眼中淌下泪,只觉得年轻的自己太过任性,才让自己造下孽障。
那样子好的人最后也被自己逼的以死证明她真的有好好保护我。
“我爱你。”我听到自己是这么对她说的。
“我也爱你,阿白。”她伸出手揉了揉我的头。
她只是像是爱着兄弟姐妹一般对着我。
我从来都知道。
只是难免依旧会生出妄念。
如果……
反正不会有孩子,长辈也早就早逝。
只要我们两个不说,又会有谁知道呢?
“我是你姐姐。”
她冷冰冰的声音回响在自己耳边,冷彻骨血,绝无回转。
于是口中的妄念便只得压下。
我从来不是她的唯一。
她的心在姨母姨夫死的那天起就死了。
在梦中都不觉快乐的人又怎么会在现实里面感到快乐。
我想要拂去她眉间的风雪,却被她抓住了手。
“阿白,你越界了。”
我知道你知道我心思。
“我活不了多久。”她说,“去喜欢别人吧。我不值得。”
“小犬,雨生……天底下比我好的人一抓一大把,大可不必把一颗真心放在我身上落灰。我没法成全你。再者,就算成全了,我也不会给你什么。我是长姐,绝对不能对你做什么。”
声音遥远,像是风从远处传来。
我闭上眼睛,什么也不回答。
这是一段孽缘。
因爱生恨,因恨生怖,最后分道扬镳。
画面一转。
是动了火气的她。
因为自己说了一句非她不可。
她恼火了。
因为她不会爱我。
她是长姐,是要宽容弟弟妹妹的。只是再怎么纵容,也不会宽容这件事情。
因为这是霍乱人伦的事情,她不愿意把我拉进这里面,即使她知道我是心甘情愿。
我可以喜欢任何人,她都可以成全,唯独只有在我心头上的人她绝不成全。
“是我太纵容你了。”她冷冰冰,再也不会挤出点人气对我温和了。
“雎雎。”
“我是你姐姐,我们有血缘。”
我再一次闭上眼睛,不想看对方的表情。
她一定很难过,将这件事情的发生怪罪自己,觉得是自己做的不够好,才会让我误入歧途。
我有罪。
我想到。
或许这便是活该自己求而不得的原因。
做什么不好,偏偏喜欢上一个肯定不会喜欢上自己的人。
她的道德底线再怎么灵活,也不会做出霍霍自己弟弟妹妹的事情来。
于是自觉罪孽深重的她大年三十从那么高的楼摔了下去,像是一块玻璃碎成无数块,拼都拼不起来。
我快记不清她的眉目了。
她死了那么多年,我都没去她的坟边看她一眼。
听说苏鹤和苏鸿说,他们月月去给她上坟,那些祭品竟然养活了一只幼猫。徐依依和苏婉塞了点钱给管公墓的人,让他照看好那只猫。
那只黑猫通灵,一直在墓边守着。偶尔看它竟有一丝肖似了她的对人间漫不经心。
我愣了好久,不知是哭是笑。
又想去看它,可又怕不是她。
她的魂都给着没了,就算没有,估计也不会回来。
这世界大的很,她只想做个无拘无束的动物。
“也许是挂念着谁吧。”结了婚的苏婉神情复杂的看着我,“你也老大不小了。她总希望你好好活着。”
我露出一个苦笑,瞧着笼外早春。
笼子门早就打开,只是那只笼中鸟依旧恋着饲养者给的安逸,死死不愿意飞出去。
过了很久,我在她要走的时候,才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了一声“好”。
忽而想起年少,同她睡一张床。
闭着眼睛装睡了好久,等她熟睡之后,才敢睁开眼睛,肆无忌惮的用目光打量着她,胆大妄为的放任执念,吻了对方的脸颊。
我们都心知肚明,生怕撕裂这片遮掩不堪的薄纱。
我是她最听话的孩子,她是最纵容我的家长。
这便是极限了。
我在房间里面,痴痴呆呆露着笑容,最后全部变成苦涩。
过了许久,我看到小犬走到我的面前,对我说一切都办妥了。
“春天了。”我淡淡的说。
他轻轻的“嗯”了一声。
“明天去长姐墓边走走吧,跟她说我们打算结婚了。”
“好。”
小犬从来很听话。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放下,但是现在我想我该放下了。
和小犬结婚,同他生养孩子,去当个普通人。
不过,纵使如此。
最后怎能放下?
我有明月一轮,藏在心头,这辈子都忘不掉。
因为自她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能像她一般爱护我。
也自她以后,我也开始同她一般对人间再无留恋。
不过这样子也好。
我向来听她的话,唯一几次叛逆也不过对她的妄念。
这次,我便听她的“好好活着”。
这个世界多苦难,如今我便沿着她的路走一遭,就当是我没还她的报应了。
等我走到你那个年岁,我是否能理解那个时候的你,然后走到你面前同你说一声对不起?
只是
雎雎,你还会等我吗?
*:雎雎,取自关关雎鸠。苏白很喜欢这首诗经,最爱用这个称呼称呼徐蕤。
痴心生妄念的求而不得。
徐蕤对苏白满是愧疚,于是便纵容她,最后纵容出一个郁郁而终的苏白。
她是她的人间惊鸿客,永生都不属于她。
某个机油看到苏白说来点刺激文学。
于是,我就给她一点刺激。
和她聊完思路之后,她哭的稀里哗啦,说我没有心。
我:你礼貌吗?
希望,阿晋宽容大量,千万别禁!
苏白和徐蕤已经是三代以外的亲戚了!
阿晋放过我!
求求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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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重翻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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