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霍格沃茨离开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斯内普处于一种几近绝望的无聊当中。从进入霍格沃茨到今天,一直以来,他都依靠一个遥远的目标而生存:一开始只是顺利地加入斯莱特林,后来变成了努力学习、尤其是认真学习魔药,到后来又变成自己钻研、高分通过每一场考试。斯内普觉得,自己仿佛是被某种虚构的目标追赶着前进,当他停下来的时候,一种奇异的念头瞬间蹦了出来——
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到底有意义吗?
这个问题如同飓风一般,瞬间席卷了他的生活,同时在他构建的美丽幻想中淋起一场暴雨。他不明白自己一直以来追求的究竟是什么,现在他能养得活自己,孤身一人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除了魔药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爱好。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大脑像是一片贫瘠又枯萎的土地。
他记起很久之前,布里奥妮随口说的一句话:
【除了魔法之外,或许你得有一些其他喜爱的东西。把人生完全托付在一个东西上是异常危险的。】
除了魔药,他还能信任什么?
又或者,除了魔药,他还能做好什么呢?
斯内普还在深思的时候,布里奥妮的消息忽然打破了他不安又颓唐的生活——斯拉格霍恩教授声称自己身体不适,想要退休,离开霍格沃茨。考虑到他的确做了很多年,教过两代人,邓布利多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斯拉格霍恩教授虽然有些好大喜功,但他的教学水平仍然在线。尤其对于大多数既没天赋也不愿意努力的同学来说,他的教学方式能让他们尽快地熟悉魔药学。
寻找斯拉格霍恩的继任者,变成一个难题。
伏地魔的暴行让技术高超且品性善良的魔药制造者们要么逃离英国,要么加入圣芒戈或成为傲罗,如今似乎抽不出过多的人手来到霍格沃茨;同时,考虑到斯拉格霍恩教授还是斯莱特林的院长,因此几乎指定了魔药学教授的身份只能是斯莱特林。
斯莱特林出身、未成为食死徒、品行端正、精通魔药学的人,掰着指头都能数清。邓布利多左右为难,斯拉格霍恩教授也骑虎难下,看着名单上列举出的几个人名,最终决定进行一次面试。而斯内普也因为布里奥妮的推荐,被塞在了名单的最后一个。事实上,比起格兰芬多出身的邓布利多校长,反而是斯拉格霍恩教授的意见更大,他太老也太固执,坚决不相信一个刚毕业的毛头小子能有多么深的魔药学基础,又能教好底下的学生。
布里奥妮对此并不是过分担心的;在她看来,即便现在斯内普因为过于年轻而无法担任魔药学教授,成为魔药学教授也是迟早的事情。这种奇妙的信心即便是斯内普自己看来,也觉得无法理解,甚至觉得压力万分。
背负着一种莫名其妙的信心,斯内普猛然间又昂扬了斗志,对魔药学教授的位置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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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个候选人的表现都如何?”布里奥妮把一个巨大的礼盒放在邓布利多桌上,一边好奇道。
是一盒棕色纸盒包装的巧克力,麻瓜界的产物,还用粉色丝带绑出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邓布利多拆了包装,塞了一颗巧克力放进嘴里,惬意地慨叹一声,“这巧克力真好吃。”
“能不好吃吗?这一盒就要二十磅。”布里奥妮摇摇头,觉得邓布利多这么多年的甜品历练下来,的确像个老饕。
“唔,来杯热红茶就更好了。”邓布利多点了点茶杯,满意地看着杯中澄澈的棕红色茶汤,送进嘴里喝了一大口。“候选人——我想,我和你一样最偏向西弗勒斯·斯内普。他是个不错的孩子,对魔药学有最深沉的、最质朴的热爱,这种热爱在霍格沃茨至关重要。尤其是,当他长年累月教学生时,若非浓烈的热爱,否则无法熬过这样的枯燥岁月。”
看来他有些感同身受。
难不成所有教授们都觉得教学很无聊?布里奥妮忍不住胡思乱想着。
“前些天凤凰社还开了场小规模的会议,波特他们几个都加入了凤凰社了。”邓布利多说,“波特本人去做了傲罗,和伊万斯一起,还真是一对令人艳羡的情侣呢!”
“听起来您有些羡慕。”布里奥妮同他插科打诨,“您现在如果想要开启一段黄昏恋,也还是来得及的。起码在学校里我是你永远的后盾,会支持你。”
邓布利多呛到,使劲地咳嗽起来。
这话不太像布里奥妮会说的,看来她这几天心情相当不错。邓布利多心想着,又跟她解释道,“凤凰社的会议并不是不让你参加,而是我觉得你的身份最好需要保密——或者成为一个没有存在感的形象。这样才会安全。”
“我明白的,校长。”布里奥妮笑着摆摆手。
邓布利多又吃了一块巧克力,终于决定节制一些,把纸盒封好放进抽屉里。“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布里奥妮,是关于最后一个魂器的。”
“嗯?”
最后一个魂器?冈特家族的贵重物品有下落了吗?
布里奥妮不明所以,耐心听着。
“我想,这个暑假或许我可以去一趟冈特家族的旧址,或许能够有些发现。在你找到拉文克劳冠冕之后,我就一直觉得伏地魔的想法兴许没有那么高深。比起暴露魂器的重要程度,他更倾向于把这些东西正常化,从而让保管魂器的食死徒意识不到这个东西的重要性,也不至于会威胁他。”
“这个想法的确很伏地魔。”
“昂贵的东西会自然而然地让食死徒更小心一些,比如金杯与尚未出现的挂坠盒。但是冈特家族遗产不同,它太意有所指了,会有暴露身份的风险。尤其伏地魔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自己是个混血,他的父亲就是他彻头彻尾看不上的麻瓜。因此,冈特的魂器要么在他自己身边,要么——我本以为——会放在霍格沃茨。”
"但是,霍格沃茨里藏着的,却是拉文克劳的冠冕。"
“没错。”
布里奥妮拼命回忆着过往的一切,努力地在斑驳不堪的记忆里,努力找一段最重要的回忆。
“也许未来你也需要冥想盆。”
布里奥妮叹口气,“我想我现在就该用了。”说罢,她忽然回忆起来了。“当初那个病人——似乎是安德森先生——说起这个故事的时候,我核对了一下我自己的年龄,发现还是我上学时候的事情。所以说,冈特魂器应该是伏地魔的第二个魂器也是他接触到的第一个昂贵的物品。”
“那个时候,我可以合理猜测一下,伏地魔还没有发现有求必应屋的存在,又或者他对霍格沃茨没有那么信任——”
“放在原地?”布里奥妮试探地提出一个假设,“当初的伏地魔既没有自己的房子,身边也没有足够信任的人,所以当时匆忙之下就留在了冈特家族的旧宅里。不过,如果是这样,为什么毕业之后这么久,不再拿回来呢?”
“好问题。”邓布利多推了推眼镜,“不过,我们没有必要考虑这么多、这么长远的事情不是吗?总归是需要去一趟冈特老宅的。”
****
“我不同意你孤身前往。”阿不福思冷冰冰地说着,一边拿脏兮兮的抹布擦拭着玻璃杯。明明清洁咒就可以完成,但他仍然坚持着使用这样一种带有酒保特征的传统做法,仿佛是一种固执的执念。
“我会安全的,阿不福思。”
邓布利多说着,一边拿起杯子,喝了一口伯爵红茶。
猪头酒吧在暑假里清净了不少,二层的小房间里,完全听不到楼下以往的喧哗声。屋内的空气几乎要凝滞,彼此意见不合却又都固执的兄弟,壁炉里噼里啪啦响着的火焰,以及一杯过浓的红茶。邓布利多率先松了口——他理解阿不福思的心情,但是他需要解释一下自己的看法。
“魂器本身就是异常强大的黑魔法,我带任何人前往都是不负责任的,我不能冒任何的风险。阿不福思,魂器这件事情至关重要,需要有限的几个人知道才行,我不放心别人,也不愿意拖累别人。”
阿不福思幽深的目光落在邓布利多身上。
随后,他低下头,冷冷道,“随你便。”
“如果你死在那里了,伏地魔会很开心。”阿不福思又安静地补充了一句。
“……”
阿不福思的话到底触动了邓布利多。
准备出发时,邓布利多终于敲定了布里奥妮作为跟他一起去冈特旧宅的人。倒不是他真的觉得布里奥妮不会背叛——尽管他很相信布里奥妮,但是可能性永远存在——布里奥妮作为一个本就知道魂器的凤凰社成员,天然就比其他人更有优势。况且,她本身就是一个相当强大的女巫,邓布利多很放心。
布里奥妮并不像邓布利多这样不安。她对魂器的了解有限,也没有过多地关注过魂器的黑暗面,只是怀着最简单的心思:把魂器装进木盒里,然后带回霍格沃茨,让邓布利多用格兰芬多的宝剑斩断。
“不过,校长,非要半夜去吗?”布里奥妮问。
偌大的霍格沃茨城堡里没几个人,外面偏巧电闪雷鸣,黑洞洞的古堡有无数的秘密会被闪电撕裂一样,让布里奥妮有些不安。她喝了些提神药剂,又检查了一下随身的挎包——背在魔法袍里面,可以容纳几十支常用魔药,甚至还放了一根备用魔杖,一个百宝箱似的挎包。为了以防万一,布里奥妮还清空了扑克牌,灰白色的小丑牌面正在凝视着她。
“夜晚光线昏暗,我们并不容易被发现。”
“我们是巫师,本就不会被麻瓜发现。”
邓布利多一愣,觉得布里奥妮说的有几分道理。只不过,现在他们已经准备完成,也没有必要继续留在原地。
“准备走吧。”他说。
布里奥妮点点头,拿起准备好的玻璃瓶,将里面的魔药一饮而尽。“提神药剂的加大剂量版本、安神药剂、黑魔法感应药水——”见邓布利多看向自己,她一一解释道,“我为此准备充分,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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