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又在窗外飞舞,扑打着结冰的窗户,圣诞节转眼将至,海格已经独自一人把礼堂里每年少不了的十二棵圣诞树搬来了,楼梯栏杆上都缠上了冬青和金属箔,而甲胄的头盔里闪烁着长明蜡烛,走廊里每隔一段都挂上了一大束一大束的槲寄生。
每次伽蓝从走廊上走过时,总会看到有一堆堆的女孩聚在槲寄生下面,当然——如果她的雷正和她在一起,立刻就会把她按住接吻。
今天他们四人来到图书馆写作业,伽蓝偷偷瞄了一眼正在后面的书架间巡视的图书馆管理员平斯夫人,再也忍不住,怒气冲冲的看着自己的恋人。
“你这个学渣!到现在都不担心考试!”她一把揪住拉巴斯坦的领带,但是对方毫不在意的耸耸肩,任由她对自己胡作非为。
伽蓝看着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根本没有办法,只能无奈的松了手,暗自鄙视这个根本不关注O.W.Ls的家伙。
“莱斯特兰奇家族不需要成绩单,”拉巴斯坦散漫的坐了下来,“何况我们只学习黑魔法。”
伽蓝没有说话,实际上贝拉曾把一些笔记寄到瑞士,据说是父亲给她的,等她再长大一些,父亲会亲自教导她。
她望望窗户外面,太阳已经快落到地平线上,场地上已经有了不少积雪,远处可以看到没有结冰的黑湖,湖面上升腾起飘渺的白雾。
这些雾气总是让她想起父亲模糊的面孔。
她渴望见到父亲,但她并不知道父亲到底在不在乎自己,毕竟父亲从来没有回过她的信。
她日复一日坚持给父亲写信,努力研究父亲给她的笔记,希望满足父亲的期待,也许这样,父亲就会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或许父亲只是太忙了,但他爱着自己,就像母亲一样,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拉巴斯坦看她发呆,有点失神。
不知道是她的灵魂长大了,还是黑魔王小时候就如此强大,他想是后者。
某些时刻她越来越成熟了,天赋也高的可怕,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掌握一些对她来说十分高深的咒语和知识,罗道夫斯和贝拉都很满意她的聪慧。
这是他的小主人,他应该高兴的。
可她也是他的恋人,她还是个婴儿时就在他怀里,等她长大了,他狂热的迷恋着她。
她将来还会很有多像他一样忠心的手下,实力比他还强大,到时候,她还会喜欢自己吗?
黑魔王又会同意他们在一起吗?
“雷,你怎么了?”她回神拿出羊皮纸后,才发现拉巴斯坦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以后像我这样的人很多,”他失落的说,“他们崇拜你,畏惧你,狂热的对待你,渴望跪在你脚边,亲吻你的袍角和手。”
“那是父亲的人,不是我的,”她冷静的拿起羽毛笔开始写十英寸的魔药作业,“我只有你。”
她不知道她的父亲笼络那么多手下到底是想干什么,但她隐隐约约听到过掠夺者们私底下的讨论,他们谈起食死徒和她的父亲总是一副恐惧厌恶的神情。
她的雷已经是食死徒,毕业后就会接受烙印,而雷古勒斯和巴蒂哥哥也在向食死徒的队伍靠拢。
她很喜欢他们,就算她偶尔觉得有哪里不对,但他们未来都会陪在自己身边,有时候她不想去思考这些对于现在的她太过复杂的问题。
拉巴斯坦没有说话,摸摸她左眼下面,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长了一颗黑色的痣,在雪白的皮肤上很抢眼。
“这叫泪痣,”雷古勒斯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小声的说,“还挺好看的,没准她要哭一辈子。”
“胡说八道!”有时候拉巴斯坦真恨不得给这个嘴欠的兄弟一个钻心咒!
大概是他的声音有点大,图书馆的平斯夫人恶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
“巴蒂哥哥今年居然有十二门考试吗?”伽蓝一边奋笔疾书一边看着头几乎埋进高高书山里的小巴蒂,惊奇的问。
“我的父亲要求我十二门拿到E以上的成绩。”小巴蒂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语气里透露出淡淡的嘲讽。
“你父亲还是不在意你吗?”伽蓝小声问。
小巴蒂默默点了点头,喃喃道,“但是他会给我期待,我已经习惯了。”
“怪不得你都没时间谈恋爱了,”雷古勒斯低声说,“听说那个女生偷偷躲在盥洗室里哭,被帕金森撞见了。”
“我们分手了,”小巴蒂意味不明的挑挑眉,说道,“那些女生实在太无趣了。”
“巴蒂哥哥真是个大坏蛋,”伽蓝郁闷的说,“我还以为你们会永远在一起。”
这句话把小巴蒂逗得忍俊不禁,露出了这些日子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他一直都知道她很单纯,没想到她居然把恋爱时随口说的话也当真了。
“永远太远了,我到不了。”
小巴蒂认真的看着她,不由得叹了口气,“那个终点,她也到不了。”
“不,我一定会到的。”伽蓝突然抓过拉巴斯坦的手,看着那双纤长的手指覆在自己的手上。
“你也会的,对吗?”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睛。
“会的。”拉巴斯坦突然收紧了手掌,握住了她的手。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但此刻的小巴蒂并不明白这种情绪是什么,他看着两人紧握的手没有说话,再次拿起羽毛笔时,想给正在写的字母i点上一点,结果把羊皮纸戳了个窟窿。
拉巴斯坦是幸运的,莱斯特兰奇家族全员食死徒,他们的立场和理念没有任何冲突。
但克劳奇不是,他很了解他父亲的冷酷无情,亲情的虚无始终贯穿在他们父子身上。
仿佛他做什么,父亲都不会满意。
在克劳奇家族,父亲是绝对的主人和支配者,他在父亲的要求下诚惶诚恐,努力回应着父亲的期待。
就算母亲很爱他,但母亲也和他一样,被父亲支配着,他无法从母亲身上获得安全感和自己一直追求的认同。
如果他真的踏上那条路,他一定是孤独的,或许再也无法回头了。
没人能够永远陪着他。
他顿了顿,把头埋得更低了些,继续在《高级魔药制作》中“长生不老药”一节上做着笔记。
雷古勒斯:……烦死了!
还是让这家伙得逞了!
但是想到这两人现在的辈分——叔叔和侄女,他又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有些不怀好意的期待着贝拉和黑魔王发现这两人真正关系之后的表情,那画面虽然难以想象,但一定有趣至极又恐怖至极,也许十分不堪入目,但他真的很想看。
1977年,12月25日,霞慕尼。
又一个圣诞假期,回到阿尔卑斯山脉时,风雪渐渐停了。
“噢我可怜的心,它去了哪里?”伽蓝趴在拉巴斯坦的背上,哼唱那首《你用魔法勾走了我的心》。
“它离开了我,被魔法勾去,”她的手不安分的拍在他胸口上,沉浸在歌曲中,“而今你已把它撕破,请把我的心还给我!”
拉巴斯坦没有说话,他正背着心爱的少女在落满积雪的上慢慢的走着,反着耀眼的光的白雪上留下了一道道脚印,他的袜子和斗篷的边缘都湿透了,还结了冰。
大概是走累了,他忽然停下来,四下望了望这座熟悉的山岗,太阳已经升的很高,小路上的积雪落得比万圣节那天要厚的多。
远处的雪松林看上去好像中了魔法似的,每一棵树都蒙上了一层银色,而山岗上他们的的木屋看上去像是一块冰糕。
两人进到客厅时,伽蓝迫不及待的跑到壁炉旁边烤火,她正仰头看着他,等待他为自己脱掉代表莱斯特兰奇家族的乌鸦斗篷和装饰着深蓝色钻石的黑色鸡尾酒帽。
拉巴斯坦抚摸着锁骨上的那块刺痛,那天她的头重重的撞向他的胸口。
那是最靠近他心房的地方。
她的确很像黑魔王,他因为一封没有接受的情书而被她残忍的折磨,或许她的心十分冷酷无情。
他看了她一眼,看了又看。
她可以褪色,可以枯萎,怎样都可以,他不在乎。
尽管他们有过争吵,她无情的指责他,突然对他冷战,他也知道他们的关系十分危险甚至无望。
他记得清清楚楚,当汽笛声响过后,站台上的自己站在雨中,脸上挂着可笑的表情,因为他的内心被踢翻了。
他站在城堡门口,被她刺得心痛无比,那是她第一次对自己说,她讨厌他,然后冷漠的转身走掉,整整两个月,她都不肯回转。
但只要他看她一眼,万般柔情就会涌上心头。
他的吻落下时,她的眼睛为他变红。
她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扑进他怀里,接受了他绝望的爱。
她在飘舞的雪花下每移动一步,都像在他身体内最隐秘最敏感的弦上拨响一声。
拉巴斯坦走过去,替她脱掉了外套和帽子,仔细的端详着那张美丽的、带着一丝稚气的脸,突然吻在她唇上。
在是与非的景色中,我最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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