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雷古勒斯从壁炉钻出来时,被面前的人影吓了一跳。
他还以为食死徒追到家里来了,但是马上又想到伽蓝是保密人,除了邓布利多和黑魔王,没人打得过她,提到嗓子眼儿的心又落回了肚子里。
“巴蒂,在这里干嘛,想吓死我吗!”他没好气的说,抖抖身上的炉灰,脱掉了斗篷不停的拍打着。
“你猜我在这里站了多久,”昏暗的大厅里,小巴蒂的脸模糊不清,只有那个不辨喜怒的平板语调传来,“在黑魔王追杀你时,你敢离开这个安全的房子,一定是去了另外一个更安全的房子,对吗?”
“是又怎么样,”雷古勒斯懒洋洋的说,“反正黑魔王不会捉到我的。”
“她在哪里?带我去见她。”小巴蒂平静的说。
“她不会想见你的,”雷古勒斯无奈的叹了口气说,“你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不是吗?我劝过你,不要介入他们的感情,你不听,你一定要撞南墙,现在还不肯回头吗?”
“她答应过我很多次,但她总是食言,”小巴蒂的语调有了一点起伏,提高了音量,“她的每句话,我都会当真!”
雷古勒斯看了他好一会,突然冷笑出声。
“是,没错,当初七年级时,她开玩笑说要做傲罗,你也当真了,你胆怯了,你不敢面对那样的未来,所以即使你喜欢她,你也没有告诉她。”
看着一言不发的小巴蒂,雷古勒斯毫不留情的说,“从四年级开始,你就一刻也不停的谈恋爱,换女友,哪怕后来你喜欢上她了,你也没有停止你玩弄女生的行为,你凭什么觉得她会相信你真的爱她?”
他继续嘲讽道,“如果哭包不是黑魔王的女儿呢?你还会这样激烈的表达对她的感情吗?你发现了她对你的不设防,她的弱点是什么,立刻强迫了她,没错,你得逞了,她爱上你了,所以呢?你觉得你可以把过去的事一笔勾销了吗?你一直说你看着他们两个在一起,你很痛苦,那么她呢?她难道没有一直看着你马不停蹄的换女友吗?”
“她爱上你,真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雷古勒斯冷冷的说,“你知道她有多在乎我们三个,但那种在乎是不一样的,你逼迫她,你想让她把对朋友的在乎变成对恋人的在乎,当然,你成功了,我建议你干脆把她撕成两半算了,你一半,拉布一半。”
“我不是来听你说教的,”小巴蒂失控的提高了嗓门,“我要见她,我要她履行对我的承诺,明明这段时间她一直对我百依百顺,我不相信她这么快就变了!”
“巴蒂,你不该总是回避那个问题,”雷古勒斯坐到沙发上,魔杖指向枝形吊灯,大厅立刻变得亮堂堂了,他这才继续说道,“你们的立场一直有冲突,这不是她的身份改变就能解决的事,她从来不认可她的父亲,你有没有想过,除了我的背叛之外,你也坚定了她的信念?”
他漫不经心的弹了弹手指里的炉灰,这才好心解释道,“你差一点死了,巴蒂,为了你的主人,差一点被摄魂怪亲吻,但是黑魔王可不在乎你死不死,毕竟哭包说过,他复活后都没有提到你的名字,你只是他口中被利用的忠诚的仆人,不是吗?”
“但是她在乎你,可能那个时候她已经爱上了你,尽管她不承认,但她为了你,撕开了她苦心孤诣在邓布利多面前伪装多年的假面,她暴露了自己残忍冷酷的本性,因为她爱你,甚至拿火盾威胁邓布利多。”
雷古勒斯叹息一声,“你可能不知道,毕竟她在你面前一直是柔弱的样子,但她最拿手的就是火系咒语,这是她的天赋,但众所周知,火系咒语是最难控制的,非常容易反噬施咒者,我作为她父亲时,从不允许她动用这些危险的黑魔法。”
“但她太在乎你了,巴蒂,哪怕同归于尽她也要保护你,哪怕她已经被你和黑魔王伤害的那么深,在得知自己被奖赏给你的时候,都没有记你的仇,但她厌恶极了她父亲的行为,不仅仅是因为被当成一个物品,更是因为黑魔王害得她差一点失去了你。”
“我不相信你没有发现她到底在乎什么,但你在装聋作哑,你到现在仍然在效忠着黑魔王,巴蒂,你说实话,你真的有把她的一片心意当回事吗?”
“我被她保护了一次,”雷古勒斯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那次我差点死了,她也知道我背叛了她的父亲,但她仍然保护了我,这份心意让我无法伤害她,我珍惜她,所以我做了她十三年的父亲。”
他脸上的自豪之情溢于言表,“我可以很骄傲的告诉你,我就是她心中最完美的父亲,你也明白,你之所以感谢我占据了她父亲的身份,是因为我没有在你和拉布都不在的时候趁虚而入,巴蒂,你清楚的,如果我想,她一定无力反抗,就像你对她做那种事,你在掠夺她,但她原谅了你那样。”
“我当然也不认可拉布当年的行为,他简直是在诱拐一个小女孩,但是拉布有一点是你永远比不上的,”雷古勒斯慢条斯理的说,“拉布对她言听计从,从来不会因为立场的事情和她吵架,她什么立场,拉布就是什么立场,拉布把她当成全世界看待,但你心里有太多的东西,她不是你的唯一,黑魔王才是你的第一。”
“你好好想想吧。”看着一直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小巴蒂,雷古勒斯起身招呼在楼上偷听的大黑狗,一起回了自己的房间。
“对了,有件事要告诉你,巴蒂,”进门之前,他平静的说,“你总是这么瞻前顾后,掂量她在你心里的份量,然后一直把她放在最后面的位置,现在你失去她了,她准备结婚了。”
说完,他关上了门。
枝形吊灯不知道何时不再散发着光线了,大厅里一片漆黑,金发男人慢慢瘫倒在沙发上,久久都没有动作。
一只无精打采的猫头鹰在阿尔卑斯山脉上空盘旋,它仿佛飞了很久的样子,落下时气愤的敲了敲木屋的小窗,在门口扔下了一个长筒形的包裹,随即落在一个高高的类似信箱一样的东西上,那正有一个木板搭成的小房子,两只爪子摇摇晃晃的钻进小小的棚屋梳理羽毛去了。
拉巴斯坦打开门,晨雾从门外飘入,他捡起了包裹,撕开棕色的封皮,里面滚出一份卷得很紧的《唱唱反调》三月刊。
他拿着这份杂志回到客厅里,少女正盘腿坐在沙发上熟练的打毛线——据说是跟海格学的,那件漂亮的小衣服快成型了。
拉巴斯坦凑上去亲了亲她的脸颊,伽蓝嗔怪的看了他一眼,放下了手中的毛线,轻轻地捏了捏他的手臂,发现他又长了些肉,才满意的接过杂志展开,哈利的面孔正在封面上向她腼腆的微笑。
照片上印着一行红色的大字:
「哈利·波特终于说出真相:那天晚上我看到神秘人复活」
“讲的很详细,”一目十行看完这篇专访的伽蓝说,“几乎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描述的**不离十,我想这下应该会有人相信他了。”
“甜心,你到底打算怎么做?”拉巴斯坦坐到她旁边,好奇的问,“你要杀了你的父亲吗?”
“我不能,”她有些失落的叹了口气,“我只是不认可他的理念,也气愤他连累了你们,害得你们一个个离开我身边,但或许我心里仍然期盼着他最后会变成一个普通的父亲,没有那么多人追随他,这样他就会耐心的观察一下身边的人,会发现爱他的贝拉和一直渴望着他的女儿。”
拉巴斯坦把她揽在怀中,伽蓝把头靠在他的肩上,问道,“雷,现在我们有了孩子,作为父亲,你打算怎么做?”
“一直陪着你们母子,像我照顾你那样照顾他长大,”拉巴斯坦得意的说,“带孩子方面我一向很有经验不是吗?”
“你最好不要和孩子说,他的母亲是他的父亲带大的,”她幽幽的说,“听起来怪变态的。”
“哪里变态了,”拉巴斯坦摸摸她的肚子,“我突然有点怀念五岁的你了,没有中生长咒语时的你,就在木屋外面,你把草地挖的到处都是坑,像个土拨鼠一样,没准我们的孩子也会这样,我一直觉得,如果你学了阿尼马格斯,你肯定是个会挖地的动物。”
“小孩子喜欢玩泥巴是正常的,”伽蓝气呼呼的看着他,大概是怀孕的原因,她最近情绪起伏很大,突然就不高兴了,“你是不是嫌弃我小时候总是一身泥?我捉了蚯蚓送给你,但你表面上喜欢,背着我就偷偷扔掉了,哼!别以为我不知道!”
对于拉巴斯坦来说,无论是不是怀孕导致了她脾气变坏,这些都不重要,因为哄她已经成为他最习以为常的事情,他立刻把她揽进怀里,拍拍后背,“不敢,不嫌弃,你现在去门口挖一个给我,我保证把它养起来。”
“去就去!”伽蓝挣脱了这个怀抱,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到门外,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拿出魔杖左戳戳右戳戳,很快就刨出来一个坑,泥土飞得到处都是。
黑刺李木的确质地坚硬,是她挖地的好帮手。
拉巴斯坦缓缓走到门口,看着背对自己奋力挖洞的妻子,她好像又跟五岁时的她重合了。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很多年,他都是站在这个位置,默默的陪伴着她。
他必须站在这里,因为如果她回头时没有看到自己,她一定会大声哭喊。
不安全感充斥了她的灵魂,她杂乱无章的情感向无法言述的事物发动袭击,想去寻找那些未曾得到的东西,她找到过,但是刚刚找到立刻就经历了失去,她迷茫着,又去寻找,这个过程循环往复。
他突然又想到她一年级时,刚到霍格沃茨的她满怀期待的给黑魔王写了一封信。
「亲爱的爸爸:
你什么时候会来看我呢?
我为什么要如此苦苦等待,
像一片落叶一样在风中飘零。
这个世界多么奇怪呀,
行李箱,冰冷的车站,
我无法理解的语言和手势,
还有这令人恐惧的漫漫长夜。
但我很高兴,至少我在向你前进。」
但是黑魔王一直没有回信,她失落了很久。
这样的失落,她经历了无数次。
黑魔王在她心里不仅仅是一个父亲,更是一个象征,他的到场或者缺席,是一个隐喻,也是一个参照点。
父亲是她的旅途,边界,和放逐。
这是她的宿命。
也是她在寻找的,永恒的回归。
阿尔卑斯山脉的晨雾还没有消散,远处的群山模模糊糊的笼罩在这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中,整个世界仿佛都是灰蓝色的色调,霞光努力的跳跃着,似乎想要钻出云层,照射在这片安静的大地上。
她一直相信这个世界会有光的,执着的走进了迷雾之中的远方。
“别怕,我跟你说个故事。”
伽蓝转过头来时,拉巴斯坦清了清嗓子,说起了那个小时候的她千百次听过的故事。
“一开始是一片漆黑,后来光亮才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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