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推门进去。眼前的景象和他上次来拜访时大不相同。房间里烟雾缭绕,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香和甜腻的蜜饯气味。茶几上摆满了空了一半的酒瓶和零食碟子。斯拉格霍恩教授坐在他最舒服的天鹅绒扶手椅里,脸膛红润,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赫敏和金妮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赫敏正认真地听着什么,而金妮则比手画脚地讲着故事,逗得老教授哈哈大笑。
“哦!哈利!”斯拉格霍恩看到他,显得更高兴了,“快进来,我的孩子!快来!我们正在聊一些……呃……年轻人有趣的烦恼!哈哈!金妮小姐的故事真是太……太有启发了!”
哈利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些:“教授,我只是路过……听到里面很热闹。”
“正好!正好!一起来坐坐!”斯拉格霍恩热情地招呼着,挥动魔杖给哈利又变出了一把舒适的椅子和一个酒杯,“来点蜂蜜酒压压惊?今天真是……太不幸了!我必须说,我的小心脏到现在还噗通噗通跳得厉害!”
哈利顺势坐下,赫敏悄悄给他递了个眼神,示意时机正好。金妮则继续着她的“悲惨爱情故事”,把斯拉格霍恩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一小会儿,给哈利创造融入的机会。
哈利接过酒杯,抿了一口。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按照计划,先是静静地听,偶尔插几句话,然后逐渐加入对话。赫敏巧妙地把话题引向高级魔药制作,对着斯拉格霍恩一阵猛夸,说他教的某个技巧让她茅塞顿开。老教授听得心花怒放,又豪饮了一大杯。
气氛越来越热烈,斯拉格霍恩的话也越来越多,开始回忆他那些著名的学生,当然,也包括莉莉·伊万斯。他的眼神开始变得朦胧,带着怀念和一丝伤感。
哈利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他趁着斯拉格霍恩又一次提到莉莉,并且因为怀念而沉默的间隙,用一种低沉而悲伤的语气开口:“教授,说到我母亲……其实,今天罗恩出事,让我非常害怕。”
斯拉格霍恩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脸上欢快的笑容淡去,露出了愧疚:“哦,孩子,我真的很抱歉……那瓶酒……”
“不,教授,我不是在责怪您。”哈利立刻说,语气真诚,“我只是……我只是怀疑,这或许不是意外。”
斯拉格霍恩的胖脸瞬间白了少许,酒似乎也醒了一点:“你……你说什么?”
哈利身体前倾,绿眼睛里充满了忧虑和恐惧,他压低了声音,仿佛在分享一个可怕的秘密:“我听到一些传言……教授,关于‘那个人’对霍格沃茨的执念,并且……他可能已经开始行动了。我忍不住想,罗恩中的毒,会不会……会不会和他有关?也许是冲着我来的,或者邓布利多教授?罗恩只是不幸替我们受了罪?”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斯拉格霍恩头上,让他打了个激灵。他的醉意瞬间消散了大半,眼神里充满了惊恐:“这……这真是太有可能了!我早该想到的!那种阴险的毒药……”
他的愧疚感和恐惧感达到了顶峰,手开始发抖,下意识地又去拿酒杯。
哈利看在眼里,继续加码,声音里带上了更深的痛苦:“这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我的父母……想起了他们是怎么被……被‘那个人’杀害的。如果我母亲还在……”他的声音哽咽了,这不是演技,而是真实的情绪流露,“她一定不希望看到再有任何人受到伤害。”
斯拉格霍恩彻底沉默了,他看着哈利悲伤的脸,尤其是那双和莉莉一模一样的绿眼睛,表情复杂极了,充满了同情、愧疚和一种深藏已久的不安。
赫敏适时地轻轻抽泣了一下,用手帕擦了擦眼角。金妮也低下头,营造出悲伤的氛围。
哈利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巨大的决心,他用一种充满希冀却又小心翼翼的目光看着斯拉格霍恩:“教授,邓布利多教授告诉我,您或许知道一些事情……一些关于‘那个人’的秘密,比如……他可能制造了一些……魂器?”
听到“魂器”这个词,斯拉格霍恩猛地一颤,像是被蜇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几乎是惊恐地看着哈利,嘴唇哆嗦着,下意识地就想否认和逃避。
但哈利没给他机会,立刻接着说,语气急切而真诚:“教授,如果您知道些什么,任何信息,哪怕是一段记忆……也许就能帮助我们找到打败他的方法!就能阻止他!就不会再有像今天罗恩这样的受害者,也不会再有……像我父母那样的悲剧了!”
他紧紧盯着斯拉格霍恩的眼睛,最后,抛出了那个艾莎教给他的、最具情感杀伤力的理由,他的声音轻得像耳语,却充满了力量:
“教授……如果我妈妈知道,是您提供了关键的信息,最终帮助结束了这场噩梦,保护了更多的人……她一定会……一定会非常感激您的。她一直那么尊敬您,那么崇拜您,把您当作她最喜欢的老师啊。”
寂静笼罩了房间。只有壁炉里火焰燃烧的噼啪声。
斯拉格霍恩教授呆呆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看看哈利那双酷似莉莉的、充满恳求的眼睛,看看旁边同样期待地看着他的赫敏和金妮,再想到今天发生的可怕事件和黑魔王的阴影……巨大的情绪冲击和酒精的作用终于冲垮了他坚守多年的心理防线。
他的眼眶湿润了,大颗的泪珠从他肥胖的脸颊上滚落。他发出一声长长的、颤抖的叹息,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如释重负。
“我……我确实……”他哽咽着,声音沙哑,“我有一段记忆……关于汤姆……关于魂器……”
他颤抖着伸出手,从袍子内袋里掏出了他的魔杖,然后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将杖尖抵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一缕银丝般的、发光的物质被拉了出来,越拉越长,最终脱离了他的太阳穴。他拿出一个空的小水晶瓶,小心翼翼地将这段银色的记忆引导进去。
完成后,他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瘫倒在扶手椅里,老泪纵横。
他把装着记忆的小瓶子递给哈利,声音破碎不堪:“拿去吧……孩子……拿去吧……告诉邓布利多……我……我很抱歉……替我……替我向莉莉说声对不起……我希望……你们……不要觉得我是……是个坏人。”
哈利紧紧握住那尚存体温的小水晶瓶,里面银色的物质缓缓流动着。他感到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几乎要蹦出来。
他成功了。他们成功了。
“谢谢你,教授。”哈利的声音也有些哽咽,“真心感谢你。”
赫敏和金妮也松了一口气,她们悄悄对视一眼,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又安抚了情绪激动、需要独自平静的斯拉格霍恩教授几句后,三个年轻人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办公室。
门刚一关上,哈利就几乎虚脱地靠在冰冷的石墙上,手里紧紧攥着那个小小的瓶子,仿佛握着全世界最重要的宝藏。
早已在拐角处等待的艾莎立刻走了过来。
哈利抬起头,将手中的水晶瓶举起,银色的记忆在其中闪烁着微光。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疲惫却无比振奋的笑容。
——“我们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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