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号丢失”四个字，像一根冰冷的针。佩妮戴上耳麦，竭力从传感器杂乱的电流嘶声中分辨规律，但只有一片虚无。这种“失去掌控”的感觉，比想象中更令人焦躁。
她猛地摘下耳麦，将注意力强行转向工作台上那些魔法样本——那根闪烁的羽毛、光滑的镜木、以及对角巷的鹅卵石。在高倍显微镜下，凤凰羽毛的微观结构呈现出一种违背材料学的有序涡旋；光谱分析仪显示，镜木对特定波段的光有近乎百分百的反射率。
理性数据带来的掌控感，稍稍压下了心底那份因“失去”莉莉音讯而产生的空洞。她沉浸其中，直到窗外传来猫头鹰敲击玻璃的轻响。
是莉莉的信！满满三页纸，跳跃着描述分院帽的歌声、格兰芬多塔楼的温暖、还有“差点从乱转的楼梯上摔下来”的惊险，也提到了西弗勒斯去了斯莱特林，以及她对此隐隐的担忧。在信的末尾，莉莉用她特有的、充满关怀的笔触写道：
“PS：霍格沃茨一切都好神奇！姐姐，你今天也去新学校了吗？中学怎么样？有没有认识新朋友？希望你第一天也过得开心！爱你的，莉莉。”
佩妮没忍住又读了一遍，嘴角不自觉地泛起一丝笑意。妹妹字里行间的快乐几乎要溢出纸面，她能想象莉莉那双漂亮的绿眼睛在城堡里闪闪发亮的样子。
但“差点从乱转的楼梯上摔下来……”
目光停留在这行字上，佩妮嘴角的笑意收敛了，眉头微蹙，作为姐姐的本能担忧瞬间攫住了她。
但很快，她的大脑开始运转，将这种情绪转化为更具体的图景：复杂的魔法结构、不可预测的运动模式、一个活泼好动的莉莉……
佩妮抽出信纸，笔尖蘸了蘸墨水，开始回信。
“我最亲爱的莉莉，
收到你的信真是太高兴了！读着你的描述，我仿佛也看到了那顶会唱歌的分院帽和星空璀璨的天花板。格兰芬多塔楼听起来棒极了，像个温暖的巢穴，我真为你感到开心。
不过，你说到‘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可把我的心都揪起来了。你知道的，我总忍不住担心你的安全（这是姐姐的特权，不是吗？）。
请务必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尤其是在那些不熟悉、又会动的地方。记得戴上我给你的护腕，希望它能给你带来一些稳定。
至于我的新学校？ （佩妮的笔在这里停顿了一下，她看了一眼桌上摊开的物理课本和旁边的镜木数据记录）中学和小学很不一样，课程更有趣了，尤其是自然科学。我今天了解了物质的基本构成，这让我立刻想到了……嗯，一些有趣的事情。
这里很大，人也很多，目前还在适应阶段。不过别担心我，你知道的，我总能找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你尽情享受你的魔法冒险就好，但一定要记得安全第一！
期待你的下一封‘冒险故事’。
爱你的，
佩妮”
给莉莉写完信后，佩妮的笔尖并未停顿。她需要另一个视角，一个更能理解她“研究框架”的观察者。
她抽出一张新的信纸，写给西弗勒斯。这封信的风格，与给莉莉的截然不同，它更直接，但带着一种同行者之间的信任。
“西弗勒斯，
希望你已经初步适应了霍格沃茨的环境。莉莉在信中对一切充满惊叹，这让我稍感安心，莉莉告诉我你被分入斯莱特林的消息。
基于一些有限的观察和逻辑推断，我大胆猜测斯莱特林的内部环境可能并非全然友好，甚至可能存在一些……基于血统或观念的潜在压力。请务必保持警惕，保护好自己，你的智慧和谨慎是最大的优势。
此外，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我对如尼文的研究遇到了一些瓶颈，仅凭手头的入门书籍难以深入。如果条件允许，不知你能否从霍格沃茨的图书馆借阅一些更深入的、关于如尼文历史、高级应用或理论阐释的书籍？我保证会极其爱惜并按时归还。这对我理解某些‘样本’的特性至关重要。
随信附上我对手头‘镜木’样本的最新物理测试数据……
……
期待你的回音。
你真诚的，
佩妮·伊万斯"”
两封信写完，佩妮静坐了一会儿，又抽出一张信纸。这次，她的语气更加慎重和学术。
“尊敬的普林斯女士：
您好。
我是佩妮·伊万斯，西弗勒斯的朋友，希望这封信没有打扰到您。
前段时间，我读到一本非常有趣的书，名叫《微生物狩猎者》，讲的是科学家们如何发现并研究那些肉眼看不见、却时时刻刻影响着我们健康与生活的微小生物。
这本书让我深受震撼，它揭示了一个隐藏在日常视野之外的、充满活力的复杂世界。
这不禁让我联想到西弗勒斯与我分享的、关于魔法世界的一些知识。
在阅读您留下的笔记时（希望您不介意我翻阅了它们），我同样感受到了那种探索未知领域的兴奋。
笔记中提到的许多概念，比如“魔法能量对物质结构的微观改变”以及“如尼文作为一种能量编码语言”，都让我非常着迷。
尤其是关于“画像意识”的部分，我产生了一些或许非常外行的联想：画像中的意识，是否也像微生物一样，是一种存在于我们常规感知之外的生命形式？它的“生命”活动，是基于画布和颜料这种“培养基”，还是依赖于一个更抽象的魔法能量场？
我知道用麻瓜的科学来类比魔法可能显得笨拙，但这确实是我目前理解它们的最好方式。如果这个想法太过离奇，还请您见谅。
随信附上我根据笔记和零星信息整理的一些粗浅推论，主要是关于魔法能量可能遵循的某些“规律性”的假设。我非常渴望能得到您的指点，哪怕只是告诉我这些想法完全走错了方向，对我也是极大的帮助。
感谢您拨冗阅读。期待您的回音。
祝您一切安好。
佩妮·伊万斯敬上”
信件写完，佩妮靠向椅背，揉了揉眉心。房间依旧安静，但她的脑海中，两个世界正通过无形的信息通道缓缓连接。
一条轨道通向妹妹绚烂的魔法生活，另一条，则通向一个由数据、假设和冰冷逻辑构成的未知领域。而她，正站在这个由她自己构建的十字路口。
霍格沃茨，次日清晨。
地窖里，西弗勒斯在早餐时收到了佩妮的信。他快速浏览后，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信中对斯莱特林环境的准确推测让他有些惊讶，也感到一种被理解的微妙共鸣。
看到佩妮关于魔文书借阅的请求，他几乎没有犹豫，这对他而言并非难事，而且这本身也是一个接触更深奥知识的机会。看到附带的“镜木测试数据”，他立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开始在心里对照昨晚在《常见魔法材料特性》上看到的知识。
西弗勒斯没有立刻回信，而是拿出那本《风险评估摘要》，在关于“环境动态风险评估”的章节边缘，写下新的观察笔记，并计划着今天就去图书馆查询魔文相关的书籍。
而在格兰芬多塔楼，莉莉一边吃着燕麦粥，一边开心地读着佩妮的回信。看到姐姐叮嘱她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并提到护腕，她心里暖暖的，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上那个柔软的皮革护腕，感觉格外安心。莉莉合理怀疑，自己在姐姐眼里永远都是那个小女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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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三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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