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平教授的教室还回荡着欣克庞克带来的雾气与轻笑。
奥瑞恩·博尔赫斯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魔杖尖——刚才那团银白色的雾气虽然稀薄,但确实驱散了幻形怪变出的蛛网,这比上周的尝试进步了百分之二。
“图书馆?”爱德华·沙菲克将《黑暗力量:自卫指南》塞进书包,灰眼睛扫过奥瑞恩的手套,“还是医疗翼?你左手无名指又在渗血了。”
“四楼魔药准备室。”奥瑞恩晃了晃龙皮手套,指尖的灼痕在布料下隐隐作痛,“非洲树蛇皮的解毒剂需要重新调配——除非你想看我下次变形课变成蝾螈。”
爱德华挑眉:“我会记得给你拍张照。”他转身时黑袍翻起的气流带走了最后一丝欣克庞克的雾气,“别又撞见皮皮鬼在奖杯室涂鸦。”
走廊的烛光将影子拉得很长。奥瑞恩计算着时间——距离魔药课还有十七分钟,足够他更换手套并绕开皮皮鬼最常出没的东侧楼梯。
就在三楼拐角,命运的齿轮悄然扣合。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纸张纷飞的声响,赫敏·格兰杰像一颗出膛的子弹撞进他怀里。
《古代如尼文精要》与《魔法图符集》散落一地,羊皮纸上的墨迹尚未干透。
“对不起!我迟到了——”赫敏的声音像被加速咒催过,手指慌乱地抓向空中飞舞的书页。
奥瑞恩的魔杖轻点,所有纸张立刻有序叠好落入他掌心:“赶着去解译卡德维尔方程?迈克尔说你这周已经破解到第三序列了。”
他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笑意,将书本递还时指尖无意擦过封底的如尼文印记——那是个极其复杂的“时间折叠”符号。
赫敏的脸颊泛起薄红,但眼神锐利如鹰:“占卜学的模糊性无法与如尼文的精确性相提并论。特里劳妮教授甚至分不清天秤座和天蝎座的区别——”
铃声骤然响起,尖锐得刺破空气。
“你得跑了。”奥瑞恩侧身让出通道,目光掠过她袍角沾着的紫色熏香粉末——占卜教室特供的德鲁伊香料,“除非你想听特里劳妮预言你会因为迟到而遭遇‘不幸’。”
赫敏像受惊的鸟雀般弹开,怀中书本可疑地鼓出一块。
奥瑞恩注视着她消失在楼梯转角,眼睛里闪过一丝玩味的光——那本《古代如尼文精要》的扉页下,分明藏着《拨开迷雾看未来》的紫色书脊。
占卜教室的熏香浓得能凝成实体。奥瑞恩倚在门框边,看着特里劳妮教授用颤抖的手指搅动茶叶:“……我看到了!一只黑狗在坟墓间奔跑!不祥!极大的不祥!”
他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昏昏欲睡的学生,突然定格在角落——赫敏·格兰杰正坐在那里,面前摊着占卜课本,手指却在桌下快速翻阅膝头的如尼文笔记。
更令人惊讶的是,她颈间隐约露出一条极细的金链,链坠的形状像是某种沙漏。
“有意思。”奥瑞恩轻声自语。迈克尔·科纳上周的抱怨竟然是真的——格兰杰确实同时出现在魔法史和算术占卜课上。
阴影突然笼罩了他。
西奥多·诺特不知何时出现在走廊,怀里抱着《高级魔药制作》,黑袍下摆沾着地窖特有的阴冷潮气。
他在奥瑞恩面前站定,蓝眼睛像两片冻住的深海。
“借过。”声音平板得如同背诵魔药成分表,但尾音带着极细微的颤抖。
奥瑞恩的唇角无声扬起。
他非但没让路,反而向前逼近半步,龙皮手套轻轻擦过西奥多怀中的书脊:“诺特先生也对命运启示感兴趣?还是说……”他故意停顿,呼吸拂过对方耳际,“来监视格兰杰小姐的课程表?”
西奥多的下颌线骤然绷紧,指节在书脊上压出白痕:“我对过度膨胀的求知欲没有兴趣。”
“真的?”奥瑞恩的指尖若有似无地点在西奥多肘侧——那里沾着一小片占卜教室特有的紫色熏香粉末,“那你解释解释这个?”
空气瞬间凝固。西奥多的瞳孔剧烈收缩,像被刺穿的冰层。
奥瑞恩敏锐地捕捉到他颈动脉急促的搏动——还有那对开始泛起微妙红色的耳尖。
“魔药残留。”西奥多的声音比刚才低了八度,带着危险的嘶哑,“如果你那被糖分腐蚀的大脑还能理解基础药理——”
“啊,关于糖分。”奥瑞恩突然伸手,从西奥多袍领上拈起一粒晶亮的柠檬雪宝碎屑,“诺特先生什么时候开始嗜甜了?我记得你说过……”他模仿对方冷硬的语调,“‘甜食会腐蚀意志’。”
西奥多猛地后退,后脑勺撞上廊柱发出沉闷声响,耳廓的红色迅速加深。
“梅林啊。”奥瑞恩惊叹道,眼睛里闪烁着纯粹的好奇,“这比特里劳妮的水晶球好看多了。所以这是羞恼?愤怒?还是……”他突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对方泛红的皮肤,“某种更可爱的情绪?”
西奥多突然冷笑,声音像碎冰相互摩擦:“比不过博尔赫斯先生对守护神咒的非凡造诣——听说你昨天又炸了半间教室?”
几个路过的斯莱特林学生发出窃笑。
奥瑞恩的笑容丝毫未变,但眼底温度骤降:“消息真灵通。看来诺特先生除了魔药之外,还特别关注我的……失败?”他向前逼近,直到两人之间只剩一寸距离,“或者你只是……”
“只是什么?”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爱德华·沙菲克像幽灵般出现在走廊尽头,手里拿着两本从图书馆借来的《高级魔文解析》,灰眼睛里结着寒霜。
“只是在交流魔药心得。”奥瑞恩从容转身,指尖顺势滑过西奥多发烫的耳廓,“诺特先生正在分享他对柠檬雪宝的新见解。”
西奥多猛地拍开他的手,动作快得带起风声。一道细微的银光闪过——奥瑞恩的龙皮手套突然裂开一道口子,下面的皮肤渗出血珠。
“无声咒?”奥瑞恩挑眉,仿佛受伤的是别人,“真不绅士啊,诺特先生。”
爱德华的魔杖已经举起,杖尖对准西奥多:“需要我提醒你,《对同学使用攻击性魔法》是违反校规第——”
“——第39条,扣五十分外加禁闭。”奥瑞恩懒洋洋地接话,用舌尖舔去手背的血珠,“不过算了。”他突然对西奥多绽开一个灿烂的笑,“毕竟红色耳朵的诺特先生比较可爱。”
图书馆最深处的**区走廊,爱德华将奥瑞恩按在书架前:“解释。”
“赫敏·格兰杰在用时间转换器。”奥瑞恩用没受伤的手翻开《被遗忘的时间魔法》,“她同时出现在占卜和如尼文课上,袍角有不同教室的痕迹,颈链是魔法部标准制式时间转换器——”
“我不是问这个。”爱德华的声音压抑着怒火,“你为什么故意激怒诺特?”
奥瑞恩的指尖停在某页插图——一枚青铜沙漏在纸上缓缓旋转:“因为他知道。”
“知道什么?”
“知道格兰杰的秘密,知道我在观察,甚至可能……”奥瑞恩的瞳孔微微收缩,“知道更多关于时间的事。”
他突然抽出那本《被遗忘的时间魔法》,书页自动翻到某一章——《时间旅行者的生理特征》。
两人同时沉默。远处传来平斯夫人驱赶学生的声音。
“你需要离他远点。”爱德华最终说道,“无论西奥多·诺特藏着什么秘密,都不是你现在该碰的。”
奥瑞恩凝视着书页上的插图,突然轻笑:“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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