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怀疑过自己。”他说：“是父亲教导我魔法，但我并不是他一人养大的。”他感慨的叹了口气：“斯莱特林……即使它不能在我手里变得更好，起码可以存活下去。”
这也是他身后几个人的心声。萨拉查就像一座压在他们身上的大山，有他的存在，所有人都觉得呼吸困难。路西恩并不后悔自己的背叛，就像他说的，他并不是萨拉查一个人养大的。从他回到斯莱特林，萨拉查一直在忙着整顿家族，与教廷作战，建立霍格沃兹……他实际上与萨拉查见面的时间很少，更多时候都是其他斯莱特林的族人在教导他，因此一开始他还拒绝离开斯莱特林来到霍格沃兹上学。在他的心里，斯莱特林与萨拉查同样占据着一定地位。
“既然已经解决了，那么……”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指上的戒指，似乎笑了一下，“回家吧。”
“是。”
几天后，斯莱特林组长更替的事传遍魔法界。路西恩这个名字也第一次被人主动提起——不是以萨拉查儿子的身份，而是以新任斯莱特林族长的身份。就在众多家族都在观望时，一个并不出乎路西恩意料的人找上了门。
“路西恩！你给我出来！”莫林一脚踹开大门。
庄园里的守卫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载他过来的梦魇正欢快的用蹄子践踏着仅剩的一名守卫。路西恩出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先把那名可怜的守卫从梦魇蹄下解救出来，这才心平气和的问道：“你是来打架的？”
“不，但是我不介意先和你打一场！”莫林抬了抬下巴，隔着坑坑洼洼的地面把法杖笔直的指向他。
“我不想和你打。”路西恩叹了口气。他无视了法杖的威胁，转身走进大门：“来吧，我准备了你喜欢的红茶。”
莫林的气势一滞。如果是少年时的他，大概会不顾一切的用魔法炸烂大门。但现在的他却更想要一个解释。最终，他收起法杖，踏入了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堡。
路西恩接手斯莱特林不过几天，城堡里的还保持着原样，只不过曾经挂在最显眼处的萨拉查画像被换成了路西恩的。他们下午茶的地点依然是那个向着森林的小阳台，不过两人都没有心情再去欣赏。
“为什么这么做？”莫林问。
路西恩没有回答，而是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我记得马尔福的姓氏是你自己取的？”莫林还没说话，他已经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但是我一出生就姓斯莱特林，我不能看着它在父亲手里走向灭亡。”
“这就是你的理由？”莫林冷冷的问。
“这只是我敷衍别人的理由。”路西恩忽然收起所有表情。当他不笑的时候，继承自萨拉查的眉眼显得异常冷漠：“真正的理由的是——这就是我选择的路。你可以继续留在霍格沃兹，但是我不行！我想要的霍格沃兹没有，只有斯莱特林才有！也只有斯莱特林才能给我！”
莫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我要问的不是这个。”他说。
路西恩怔了一下。
“你，我，还有伊莉丝布莱克，我们是老师选择的继承人。你清楚这一点不是吗？”莫林直视他的双眼：“我继承老师的学识，你继承老师的家族，伊莉丝继承老师的势力——这是一早就注定的事。我不好奇你为什么会看重斯莱特林，我只想问你，为什么你会在这个时候从老师手里抢走它？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你为什么连几年都等不了呢？”
“……”
过了几分钟，路西恩才慢慢笑起来。
“莫林，这就是我和你的不同——我不会等待，也不会接受什么命中注地。之前我很奇怪一件事，但是现在我想明白了……”他端起已经冷却的红茶喝了一口，笑着说道：“你天生就不是一个喜欢争斗的人，只要安心的留在霍格沃兹教导新生就好了。伊莉丝有野心，也有实力，所以父亲总会将外面的事交给她——而我，”他说着，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大：“父亲大概早就料到我会这么做。他教养我，就像雄狮在教养幼狮。他细心教导我也好，放养我也罢，他知道总有一天幼狮会对雄狮举起爪子，争夺属于他自己的地盘。”
莫林垂下眼。他细长的手指摩挲着杯口，清亮的茶汤中倒映着他的双眼，是蓝色矢车菊般的颜色。
“……从什么时候起，你不愿意对我说实话了？”他轻声问。
路西恩的笑容一僵。
“你知道你在说谎的时候会笑得很假吗？”他没有看路西恩，只是固执的盯着自己的倒影：“不要反驳，我比你更了解路西恩斯莱特林这个人。他总有一天会为自己的行为后悔，而那时一切都将无法挽回。”
“有时候我会觉得你很可怜。你把每个对你好的人都牢牢记住，好在将来回报他们；你总是表现出别人希望看到的样子，所以与任何人都处得很好；你渴望力量又小心翼翼的生怕被力量吞噬，自以为什么都了解却根本不敢往深里钻研——”
他猛地站了起来，将整杯红茶泼在路西恩的脸上：“你这条自卑的臭虫！你以为这样做别人就会承认你吗！不，他们只会像我一样嘲笑你！看哪，那里有一只拼命蹦跶的瘸腿狗！”
路西恩笔直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莫林深吸一口气，用力将隔开阳台与室内的窗帘拉开，指着房间怒道：“这就是你想要的？让斯莱特林从老师手里解脱？让你的狗屁理想通过斯莱特林实现？不！你想要的只是属于自己的东西！永远听命于你，永远不会抛弃你的东西！”
“莫林。”路西恩突然叫他的名字。
“既然你想听实话，那么我就告诉你实话。”他平静的说：“没错，我又自卑又可怜，就像抓着稻草不放的溺水者，斯莱特林恰好是那根我可以抓到的稻草，我等不及岸上的人将它抛给我，因为我每一秒都活在恐惧中，生怕自己慢一步伸手就会淹死在水里。但是——”
他直视着莫林的双眼：“有些事你看不到，并不代表着我看不到。你不知道在你坐在霍格沃兹享用早餐时，有多少人在彻夜与教廷战斗，他们中又有多少人姓斯莱特林。我可以告诉你，在父亲接手斯莱特林时，族**有四百三十一人，他整顿家族时一共杀死了七十二人，而霍格沃兹建立后仅剩二百五十七人。现在呢？族里上下加起来不到一百五十人，里面一大半都是孩子和老人！你还不明白吗？父亲根本不在乎斯莱特林！即使所有人都死去，他也不在乎！因为他是一个复仇者！斯莱特林的每个人都曾喝过他的血！”
“……但我是他们养大的。”他苦笑了一声：“父亲的报复不会停止，就像对待克里斯，对待我那个连名字都被他抹去的祖父。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斯莱特林去死。如果我像你一样，从一开始就被父亲带在身边教养，也许我也对斯莱特林毫不在意，可是我没有。这座城堡的每一个角落我都去过，每一个人我都叫得出名字。对你来说，霍格沃兹是你的家。对我来说，这里才是我的家！”
两个人互相看着，许久都没有人再开口。
直到路西恩身上的红茶渍都已经干了，莫林才突然问：“是不是我没法说服你了？”
路西恩忍不住笑了一下。有一瞬间他又恢复了还在霍格沃兹时的样子，笑容带着三分狡黠七分愉悦：“我想是的，马尔福先生。”
“这不会是我们最后一次对话。”莫林拿起挂在一旁的外套穿在身上，头也不回的离开阳台。
“下次我会准备白水招待你。”在他背后，路西恩拨开粘在一起的头发高声说道。
骑着梦魇的背影逐渐远去，他叹了口气，拉铃唤来米兰达。
“准备水，我要沐浴。”
“是。”
“对了，新的族长印章制作好了吗？”他叫住准备去吩咐仆从的米兰达。
“已经做好了。”米兰达答道。
“把它放到书房，我洗完澡就去。”他一边说一边向前走去，最后一句话落在米兰达耳中，就像敲响新世纪的钟声，让他露出满怀希望的微笑——
“……我想，用它的时候到了。”
对斯莱特林而言，萨拉查是一个复仇者，而路西恩是拯救者。
即使路西恩做出再多努力，后世的人在评价时也只会写下：“……路西恩是斯莱特林第八任家主，虽然其上位方式一向为人诟病，但其在位期间对斯莱特林做出的贡献仅次于其父，斯莱特林第七任家主萨拉查。路西恩一生中并未娶妻，也未曾确立继承人，因此在其失踪后斯莱特林四分五裂，从此走向衰败。”
并不会有人知道在萨拉查的统御下声名远播的斯莱特林遭遇着怎样的困境，也不会有人知道路西恩为此付出了多少努力才让家族不至灭亡，更不会有人知道斯莱特林的分裂其实不是他的错。在别人的眼中，路西恩永远是一个背叛者，令斯莱特林从辉煌走向衰败的开端者。
历史就是这样。
就像没有历史会写伟大的斯莱特林第八任家主不娶妻的真相是暗恋自己竹马竹马的直男小伙伴一样。
阿特生日快乐！大家圣诞快乐！！！
以及我并没有每逢佳节必虐主的坏习惯！！！我怎么会因为平安夜没有约会这种小事就吃狗粮呢！！！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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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番外 路西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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