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事实——相比于其他三人的惊才艳绝，赫尔加·赫奇帕奇确实普通了一些。而在他们的时代，这种‘普通’还有另一个意义，那就是没有显著的、魔法生物血统所赋予的‘特殊能力’。
拥有精灵血统的罗伊娜有着非常罕见的预言天赋，拥有羽蛇血统的萨拉查魔力带有强烈的腐蚀性，而拥有黄金狮子血统的戈德里克则被赋予了守护和变形的力量。他们或多或少都有着不同于‘普通’巫师的能力。
他只点明了这一点，戈德里克已经意识到他的意思：“与本源接触，会增强我们的‘天赋’？”
当他们自魔网脱离后，萨拉查和戈德里克曾经以为他们受到魔网的影响，各自获得了新的能力。他们将其命名为‘同化’和‘无形’。但很快，他们就意识到这更像是他们的天赋能力——从腐蚀扩大到连魔力都能腐蚀，或者对于变形的领悟到了足以凭借魔力改变血肉骨骼结构——得到了加强。萨拉查认为罗伊娜的天赋也得到了某种加强，不过预言这种天赋本就很难定性，他们一直没能验证这一点。
“过去从不可追寻，预言只能让人看见未来……”萨拉查将目光移到罗伊娜身上。后者正发出模糊的呓语声，像是清风拂过森林一般轻柔：“……但她看见了过去。”
如果有人精通精灵的语言，也许能从罗伊娜的呓语中得到更多信息。萨拉查在这方面并不擅长，他只能听见几个似是而非的词汇，像是‘湖’，‘诞生’，‘森林’，‘离去’之类。
“别‘惊醒’她。”他说，绕去女巫另一侧观察她的状态。
戈德里克会意。他维持着法阵，只用极轻的声音唤道：“罗伊娜·拉文克劳？”
罗伊娜开始颤抖。她稍稍转了一下头，眼神依旧茫然，像是迷途的旅人试着透过迷雾观望陌生的夜空寻找方向。
“罗伊娜，罗伊娜？”戈德里克又唤了几声，见她神色出现些许痛苦挣扎，不确定地看向萨拉查，不知道这种状态是好是坏。可就在他转开视线的瞬间，罗伊娜倒吸一口冷气，原本放松的身体骤然绷紧。女巫的两条手臂猛地张开，用惊人的力道揽住两名同伴的脖颈。猝不及防之下，戈德里克和萨拉查同时向她倒去——只听见咚的一声巨响，三人的额头撞在一起！
戈德里克不敢反抗，生怕伤到她。他连痛呼声都努力地压抑住了，只有扭曲的五官证明这一下撞得绝对不轻。他发誓萨拉查和罗伊娜两人中至少有一个人长着铁脑壳——或者两人都是——他嘶嘶地吸着冷气，瞪着眼睛望向近在咫尺的萨拉查，无声做着口型：“怎么办？”
萨拉查的回答是闭上了眼睛——有那么一瞬间，戈德里克以为他被撞晕过去了。但很快，他也在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驱使下合上双眼。黑暗从四面八方合拢，他的意识仿佛被无形的风托举着，轻飘飘地送往更深的黑暗。而在深渊的尽头，他模模糊糊地看到了一束光。
那束光在黑暗中如此鲜明，利剑一样劈开了无尽的混沌。它在不分上下左右的空间中反复地盘旋。戈德里克花了好久才意识到它其实正环绕着一团几乎融入混沌的雾气。那团雾气一刻不歇地翻滚着，每次与光相触，两者之间都会迸发出暗淡的氤氲。
戈德里克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一切似乎从无不同，又仿佛发生了什么难以察觉的变化。光与雾的碰撞越来越激烈，直到某一刻，雾气在光的刺激下突然激烈地膨胀、收缩，慢慢分离成了两部分。其中较小的一团大概有曾经雾气的三分之一大小。它吸引了那道光全部的注意力。光不再围绕大团的雾气旋转，而是反复地挤压穿刺着被抛弃的一团。像是无法承受光的力量，它越缩越小，最终消散。那束光失去攻击的对象，渐渐不动了，剩下的雾气也逐渐平稳，不再像从前那样翻涌。两者各自安居一偶，空间如死水般平静。
戈德里克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情绪，像是完成了什么使命。随之而来的是安宁和空洞，仿佛整个人的存在意义都已经结束。他的意识开始飘忽，那束光在他眼中越放越大——或者说，他正在不断接近那束光，投入它的怀抱……
在他所无法感应的外界，早已从幻觉中清醒过来的罗伊娜与萨拉查面面相觑。他们看到了同样意义不明的画面，但只有戈德里克一人沉醉其中，无论如何都无法唤醒。
“不能让他继续下去！”罗伊娜愧疚又焦虑地说道：“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我能感觉到，我们看到的东西很‘伟大’，远超出我们想象的伟大。如果戈迪再不清醒过来，他可能会彻底迷失，进而被吞噬……”
萨拉查少见地露出一丝焦躁。他十分厌恶刚刚看到的东西。这种厌烦和愤怒的情绪很少出现在他身上，也只有曾经与教廷对抗时他曾有一段时间短暂地感受过它们。听见罗伊娜的话，他暂时压下心里连自己都不清楚由来的情绪，询问道：“需要我怎么做？”
“刺激他。”罗伊娜斩钉截铁。
“……例如？”萨拉查问道。他觉得罗伊娜指的应该不是点燃戈德里克的袍子之类的行为。
“我们得刺激他的精神，好让他重新感知到外界……”女巫一边说一边思考，话音刚落，已经有了一个主意：“……萨拉，你知道他最恐惧的是什么吗？”
萨拉查想起去年戈德里克面对博格特时发生的事：“……”
他冷静地、干巴巴地道：“他害怕我的尸体。”
罗伊娜：“……”
她小声嘀咕了一句连萨拉查都没听清的话，接着凑进戈德里克的耳朵，毫不犹豫地大声道：“醒醒，戈德里克！萨拉查死了！”
萨拉查：“……”
在精神世界中，就在戈德里克几乎融入那束光的时候，一股阻力出现了。那束光的表面凝出薄薄的光幕，将他阻挡在外。一个无法分辨的威严声音响起——【还不是时候】
接着是另一个冷漠而不容拒绝的声音——【回去】
挤压感从四面八方传来，将他排斥出这片空间。戈德里克晕头转向地睁开眼，相当惊恐地发现自己正以乌龟翻壳的姿态躺在地毯上挣扎，而他的两名同伴就站在旁边，用一种复杂地眼神看着他。
“我没想到这真的有效。”罗伊娜说：“我本来打算用灵魂攻击法术……”
萨拉查伸手把摸不着头脑的戈德里克从地上拉起来。他略过了这个话题，直接询问道：“我们看到的是什么？”
罗伊娜用眼神控诉这个企图逃避被打趣的男人。但她也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于是在僵持几秒后，干脆地说起正事：“我不清楚。这并不是我的能力，是它们主动想让我看到的东西。我唯一能肯定的是，它们一定与你们有关。”
女巫的紫色的双眸盯着两个同伴的脸，重复道：“一定与你们有关。”
“……与我们有关？”戈德里克用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缓解还在抽痛的神经：“我看到了一束光和一团黑雾……”他说到这里，看了一眼萨拉查：“……假设这代表着我和萨拉查。如果这是个预言，那么我们未来会发生争斗？”
“不是未来。”萨拉查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看向罗伊娜，向她求证：“是过去？”
“是过去。”罗伊娜缓慢地说，每个字都在斟酌：“非常久远的过去……久远到超出我的想象。”
“你知道我们巫师不太讲究转世重生这回事，我们只讲究血脉的延续。”戈德里克开了个玩笑缓解过于凝重的气氛：“如果这代表我和萨拉的过去……那么或许我的黄金狮子先祖在数千年前咬过一只羽蛇？”
“……又或许比这严重得多。”罗伊娜摇头：“你记得看到的情景吗？那道光剿灭了三分之一的黑雾……”
“……萨拉的灵魂，不多不少，恰好缺失了三分之一。”
我答应过谁要更新来着？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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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Chapter 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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