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灰色地带(下)

詹姆斯·波特和莉莉·伊万斯还在前门那里整理文件,你不想贸然走过去打扰他们谈情说爱,因此选择从神奇生物社的后门离开。

西里斯·布莱克就站在门后的小花园里,百无聊赖地扬着魔杖,把一盆盆悬空的莴苣并排放到地上。

你手里拿着装得厚厚的牛皮纸袋,顺着小径快走到花园的围栏外时,一盆莴苣突然飘过来挡住了你的路。你侧头,看见西里斯已经站到了你身旁,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你。

“你只是来还猫的?”他问你。这时候他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了,那些温暖耀眼的光彩全部褪尽,显露出布莱克家族一贯的傲慢和冷峻。

倒是跟雷古勒斯·布莱克更相似了。你这么想着,回答道:“当然了。”

他打量着你的表情,语调讽刺地说:“谁能想到斯莱特林里居然会有这么热心的人?”

你朝他露出一个假笑:“这算什么,布莱克家族还出了格兰芬多呢。”

这话聊死了。他盯着你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移开了莴苣。“不论如何,“他纡尊降贵地挤出几个字,“还是谢谢你把猫送回来。”

你觉得他勉为其难的表情有点好笑,于是故意语气真诚地说:“你不如谢谢绒绒吧,我也是看在它长得可爱的份上才好心想帮它的,跟你们格兰芬多其实没关系。”

说完,你也没看他什么表情就走出了花园。

比起西里斯的态度,你其实更在乎手里的这个牛皮纸袋。约瑟夫·奥利弗之前私下把这个密封的纸袋交给你,想让你送到西瑞莉丝·格林格拉斯手里。老实说,你对这个套路并不陌生,约瑟夫也不是第一个请你帮忙送东西给西瑞莉丝的男生。

唯一的问题是,格林格拉斯家族教养严格,因此西瑞莉丝基本不跟纯血圈子之外的男生讲话。西瑞莉丝的母亲无所不知,你记得西瑞莉丝三年级的时候和一位拉文克劳的男生走得近了点,格林格拉斯夫人就立刻寄了吼叫信。

别叫格林格拉斯因为你蒙羞!那封信这么说着,把自己撕得粉碎。

所以当约瑟夫把纸袋递给你的时候,你其实并不想接。但青年看起来胸有成竹,很笃定地把袋子推到你手里:“只要你拿给她,她就懂了。”

你不太忍心拒绝他。

你把纸袋放在寝室,等到晚上西瑞莉丝回了寝室,四周又没有别人时,才拿出来交给她。

“是我认识的人给我的?”西瑞莉丝坐在床沿上,一边嘀咕,一边把纸袋拆开。你看见一个相框一样的东西被抽出来,然后西瑞莉丝的动作就凝固了。

“哎呀。”她惊叹道。

你凑过去,看见透亮的玻璃相框中间,嵌着一只翅翼宽大的蝴蝶标本。深蓝色的蝶翅上光芒闪烁,既像是星河,又像是晴空下荡漾的海面。

“星辉闪蝶……”西瑞莉丝喃喃,隔着玻璃轻轻用手指勾勒蝴蝶的翅膀。

纸袋里还有一张卡片,西瑞莉丝展开看时,你后退了几步。虽然回避了内容,你却能猜到卡片上的句子应该写得相当精妙,不然西瑞莉丝也不会晕得就跟喝了迷情剂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等你都洗漱完毕准备拉上床帘时,西瑞莉丝才回过神。“你说他叫什么名字?”她问你,抬着魔杖把抽屉里的羽毛笔和羊皮纸召唤出来,“你能帮我带封信给他吗?”

“你不认识他?”你诧异地问西瑞莉丝,“他叫约瑟夫·奥利弗。”

“我见过他,但没来得及问他的名字。”西瑞莉丝嘴唇动了动,默念了两遍这个名字,又盯着悬在空中的羊皮纸发起呆来。

“别担心,我随时都愿意当格林格拉斯小姐的猫头鹰。”你揶揄道,“我也就是一会儿没留神,你的交际圈竟然都扩展到赫奇帕奇去了。”

西瑞莉丝偏头白了你一眼:“不仅是我,还有别人你也没注意吧?卡洛琳·格兰特最近在跟谁来往,你知道吗?”

你确实没有留意。但你知道,自从你和西瑞莉丝带着她踏入了纯血圈子,她就没消停过。你和西瑞莉丝的对话没过去多久,到了周三下午的时候,你突然看见卡洛琳竟然在跟德美亚·亚克斯利说话。

德美亚·亚克斯利走到哪里都会前呼后拥地跟着一大群人,今天也不例外。她坐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壁炉前,身边或站或坐地围了一排男男女女。卡洛琳就坐在里面,说着什么。

你原本不想搭理她们,却看见卡洛琳的嘴角抿着,侧脸一点血色也没有,明显并不开心。你走近一点,就听见了德美亚的声音:“……家具的?我家有个魔法衣柜坏了,你父亲能来修吗?”

“我父亲可以去看看。”卡洛琳声音局促。

德美亚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指甲,慢吞吞地说:“不过我倒是忘了,我的那个衣柜可是蛇纹木的。你家在北区,估计连见都没见过蛇纹木吧,更别说修了。”

她这么一说,周围的学生就都嘻嘻哈哈地笑起来。坐在她左边的男生是个瘦高个,闻言敲了敲自己坐着的扶手椅:“我看她家也就能修一修这种家具了。”

“这还用修?”另一个胖胖的男生接话,“在我家,这种椅子连用个修复咒都是浪费,谁还穷酸到要请人修它呢。”

这两人你认识,胖的是艾弗里,瘦的是穆尔塞伯,经常一唱一和。

卡洛琳什么也说不出来,像一只受难的羔羊一样坐在那里,听着周围的嘲笑。你在心中叹了口气,走到人群边缘:“卡洛琳,你不去上课吗?”

听到你的声音,卡洛琳才终于像是意识到了自己可以动似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你身边。

人群都朝你转过头,连德美亚也盯着你。“舍菲克小姐,你也太不挑剔了,”她令人厌烦地拖着尾音说话,“什么地方都钻,身上一股贫民窟和泥巴种的臭气。”

嘲笑声这回是冲着你来的,人群里甚至有人抬手装模作样地捂住了口鼻。

这样的场景你遇见过很多次了,虽然每次心中都会涌起压不住的厌恶情绪,但你不再会慌张。毕竟你已经不是那个穿着淡黄色丝带裙,盼望着别人的真心夸奖的小女孩了。

不知不觉中,小巴蒂·克劳奇已经拉着你的手走了这么远。

你看着容貌艳丽的德美亚,嘴角扬起来:“亚克斯利小姐,我听说你的哥哥,科尔班·亚克斯利,正在魔法法律执行司任职?”

“是又怎么样,你父母又在哪里高就?……哦,不好意思,我想起来了。你父亲这辈子最大的成就,不就是娶了你那个来历不明的母亲吗?你不会也是半个泥巴种吧?”德美亚口无遮拦,夸张地捂嘴笑了起来。

来来回回也就是这些话,真没有新意。

你慢慢把手放到魔法袍口袋里,捏紧自己的魔杖。但你开口说话时,语调依旧轻松:“我的意思是,法律执行司不是最擅长忽略证据和庭审,直接把人丢进阿兹卡班吗?亚克斯利小姐这样张口泥巴种、闭口泥巴种的,可要小心你哥哥把你当成食死徒扔进阿兹卡班,充实自己的业绩噢。”

就算心里再支持伏地魔,也没人敢当众承认自己就是食死徒。

德美亚脸涨得通红,猛得从沙发上站起来。她一动,好几个斯莱特林的女生就都抽出了魔杖指着你。

你早有准备,盔甲护身已经蓄势待发。

“公共休息室内禁止斗殴。”

一个个子颇高的女生走到了人群中央,像是完全不怕被魔咒误伤似的,连魔杖也没有拿出来。她表情严肃,侧身看向你时,胸前银绿色的徽章映着光闪了闪。

斯莱特林五年级的级长,你看着她利落的侧脸线条,叫什么名字来着?

“施曼德,你少管闲事。”德美亚声音尖锐地说。

奥萝拉·施曼德连眉头都没动一下,吐词清晰地说:“作为级长,维持学校秩序恰好是我份内的事。如果你们一定要在公共休息室里使用攻击性咒语,那斯莱特林就只好扣五分。”她环视了一下在场的所有人,增添道:“每个人。”

在场的大概有十个人。

德美亚死死盯着奥萝拉:“你敢!”

“试试我敢不敢。”奥萝拉平淡地说。

假如德美亚的目光是火焰的话,奥萝拉大概已经被烧成灰了。

过了几秒,德美亚脸色铁青地走开了。她的跟班追了上去,而其他学生就也都散开了。

“谢谢。”你对着奥萝拉点了点头。

“向校规条例道谢吧,舍菲克小姐,”奥萝拉意味深长地说,“霍格沃茨也许很快就要变成魔法界唯一一个有规矩的地方了。”

你看着她走远,心里却总觉得她话里有话。

“卡洛琳,你知道什么有关奥萝拉·施曼德的事吗?”你问。

卡洛琳·格兰特没有回答你。她的红发披散在肩头,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

太绝望、太急功近利,就会造成今天这个局面。斯莱特林的野心绝不能摆在亮处。

你拍了拍卡洛琳的肩膀:“你先回寝室休息吧,我送你?”

卡洛琳幅度轻微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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