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度过了有史以来最难熬的开学典礼。
小巴蒂和你的关系已经降到冰点，尽管你们坐在一起，却谁也找不出一句能说的话来。西瑞莉丝·格林格拉斯坐在你们对面，捏着刀叉，目光像钟摆那样在你和小巴蒂之间晃来晃去。
这真奇怪。回想到预言第一次出现那会儿，你曾经难以想象你和小巴蒂之间会出现那样糟糕的局面。结果眨眼间，你们就走到了这一步。命运安排好的道路总是让人无法预料，而抗争命运的你兴许最终也会像卡珊德拉那样目睹毁灭的特洛伊。
当晚，你躺在寝室里。门外的斯莱特林学生还在走廊上聊天，嬉笑声仿佛水纹一样荡进来。西瑞莉丝端着马克杯盘腿坐在自己的床上，突然长叹一声：“唉，艾德娜，亲爱的。我知道你不想提这件事，但你能不能至少告诉我你和巴蒂究竟为什么吵架？我现在都不知道在巴蒂面前该说点什么才不会踩雷。”
怎么在不说出预言的情况下解释清楚你和小巴蒂的矛盾？你盯着天花板上的烛台吊灯，心不在焉地说：“我在想，我毕业之后要去当傲罗。”
“噗。”西瑞莉丝喷出嘴里的水，大声咳嗽起来。
你偏过头，用无声的目光谴责她夸张的举动。
“我不是说你没有能力，”西瑞莉丝抬起魔杖召出抽屉里的纸巾，“但你可不适合成为傲罗。”
“为什么？”你问她。
“因为你太容易理解别人。嗯……打个比方，假如我告诉别人，我想帮助西里斯·布莱克，他们一定会说我是迷上他了，或者会指责我是血统叛徒。而你，艾德娜，我连一个多余的字都不用告诉你，你就立马能理解我的苦衷。不光是我，我打赌就算是最穷凶极恶的罪犯站在你面前，你也能在某种层面理解他。”
“我怎么会理解罪犯……”你嘟哝道。
“噢，你知道你会的。”西瑞莉丝放下床幔，她的声音在帘子后隐隐绰绰，“这就是为什么我这么爱你。但你真的不适合当傲罗，说真的。”
也许西瑞莉丝是对的，但除此之外你还能怎样保护你的父母，并且逃离厄运呢？你思考着这个问题，一夜辗转反侧。
第二天一早，你躲在床幔后偷偷念完阿尼玛格斯的咒语，像往常一样洗漱出门。刚走到公共休息室，就迎面碰上了小巴蒂·克劳奇。
他走到你跟前几步站住，声音相当温和地跟你打招呼：“艾德娜，我想为我昨天的行为道歉，我不应该越界干预你和其他人的社交。”
你惊讶地停住脚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跟你反应相似的还有从旁边走过来的卡洛琳·格兰特。她听见前半句话就立马停住了脚步，默默地退回了原来的位置。
“巴蒂……这没关系，”他态度这么真挚，让你不忍心继续生气，“我只是觉得你需要给我些信任。艾瑞克确实给我写了不少信，但我只回复了一张圣诞贺卡。我和他仅仅只是朋友而已。”
小巴蒂点了点头，看起来真心实意：“我很赞同。你既然说了你需要时间，我就应该给你足够的时间和空间，而不是逼迫你做决定。”
听了这样的话，你简直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了。
而小巴蒂显然早已想好了接下来的说辞。“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他垂眼避开你的目光，“我很害怕，你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不想我们……”
他咽下后半句话，过了会儿才接着说：“我会一直等你，直到你做出选择。”
小巴蒂从没有在大庭广众下服过软，而他现在就站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中间，在来往行人的注视下对你说这么一番话。虽然路过的人不一定听到了你们谈话的内容，但他这副丝毫没有脾气的模样也足够令你震惊了。
他好像变得不像他了，这让你觉得很别扭。
你胡乱地冲他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一边的卡洛琳：“卡洛琳在等我，我先走了。”小巴蒂抬起头，他一用那双褐色的眼睛看你，你就觉得自己不得不再说点什么。
“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答案的。”你扔下这句话，转头拉着卡洛琳，逃似地朝着公共休息室外走。
从地窖往上，一走出霍格沃茨的一楼，视线里就满是炫目的光。苍白的朝阳，还有积雪的折射，几乎完全吞没了常青树的黑影。
你们刚远离人群，卡洛琳就再也憋不住心里的话：“这真新鲜，克劳奇居然会道歉，发生什么事了？”
你心里一团乱麻，一时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就随口问她：“你先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吧？”
卡洛琳比上一学期期末时看起来要精神多了，显然已经不再气馁。她整整齐齐地盘着红发，戴着平常那对坠金丝的珍珠耳环，神采飞扬地说：“当然是来和你说说奥萝拉·施曼德。你真是出了个好主意，我一去她家的圣诞舞会，就新认识了不少人。有一大部分人的父母都是魔法部的职工，除了斯莱特林，还有不少别的学院的学生。虽然不如纯血家族的社交圈，但每个人都很好说话。就前一周，还有人订了我家的家具！”
“那挺好。”你说，毫不意外。施曼德想要你的帮助，当然会尽力款待卡洛琳。
“但你已经想好了？”卡洛琳略微压低声音，“要帮本杰明·施曼德，而不是老巴蒂·克劳奇？要是被小克劳奇知道了……”
你从没告诉卡洛琳有关小巴蒂和她父亲的事，因此像绝大部分人一样，卡洛琳还以为支持施曼德就意味着背叛小巴蒂。
积累在你心里，因为一再拖延而产生的焦虑已经到了极限。你必须得把预言讲给谁听一听，而同你立过牢不可破的誓言，绝不会泄密的卡洛琳是你现在能找到的最好人选。
你看了看四周，你们已经远离霍格沃茨的主建筑，踩着雪走到了建筑背后的空地上。这里的路通向魁地奇训练场，清晨一般没人会路过。
“我得到了预言，”你想了想，又补充道，“很多预言，每一个都非常清晰。”
你一边讲述一边思索，把你这段时间经历的所有事情都给卡洛琳讲了一遍。
她的表情从惊讶转为沉重，等你讲完，她也没立即说点什么。你和她踩着雪，脚底嘎吱作响，填补了静默。
走了几十步，卡洛琳才说：“那你打算怎么办，杀了克劳奇？”
“什么？”你跟不上卡洛琳的脑回路。
“你不是在预言中看见克劳奇谋杀了你的父母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
卡洛琳皱眉看着你，似乎想撬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不是你刚才说的吗？黑魔标记，和未来克劳奇手臂上的一模一样，一加一等于……？”
“我说的是坟墓，不是尸体！”你惊讶于自己竟然能把这两个词说出来，和卡洛琳的争论奇迹般地降低了你心中的痛楚，“巴蒂也许是谋杀之后很久才赶到我家的……而且他有什么理由谋杀我的……”
“也许因为神秘人不满你家的立场。”卡洛琳没让你把最后那个词说出来。
你松了口气，辩驳道：“但那时候我家已经搬到法国很长一段时间了，从庄园陈旧的状态就能看出这一点。既然已经远离英国，那他又有什么必要除掉我们呢？”
“那也有别的解释，兴许是克劳奇跟你有矛盾。”
你摇了摇头。
卡洛琳问：“那你想怎么办？”
你垂头想了想，说：“我想先去找道森教授问问别的预言方法，也许她能帮我看清那件谋杀案的来龙去脉。”
“你想知道我的建议吗？”
你侧头看向卡洛琳，晨光落在她的红发上，仿佛流动的白焰。
“假如我是你，我会利用我已经拥有的东西，而不是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事情上。我会保住和奥萝拉·施曼德的关系，然后等着小克劳奇成为食死徒。在我看见他的左臂上真的印上黑魔标记之后，我会用这个消息和奥萝拉的父亲，本杰明·施曼德交换一个魔法部的职位和傲罗的保护。”
“想想看，到时候小克劳奇判死刑，老克劳奇也会因为这个污点而失去竞争力。等到施曼德坐上魔法部部长的位置，你和你的家人也就都安全了。再没有食死徒，再没有噩梦，也再没有尸体。”
你感觉卡洛琳的声音在结冰，你看着她，不由打了个寒噤。
“我怎么可能那么做，我不是那样的人。”你喃喃道。
她歪头看着你，仿佛不理解你的意思：“艾德娜，你不可能什么都拥有，你不明白吗？要想得到，就要失去。对于我来说，只要能保护家人，我什么都可以失去。
你不是这样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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