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芙妮抬头看了眼挽着的两人，朝薇安娜身后的铂金少年屈膝行了个淑女礼。
德拉科对她随意点了点头，灰眸一眨不眨的看着薇安娜背后金灿灿的长发。
达芙妮抿了抿唇，垂眸看向地面。
身为格林格拉斯家的长女，她一向有自知之明。
和她那叛逆的妹妹不一样，达芙妮早已将自己的价值和家族的筹码划上等号。如果可以，她只希望阿斯托利亚的未来能比自己更光明点。
哪怕代价是自己也没关系。
“达芙妮实在太闷了，还好你在，亲爱的。”潘西旁若无人的和薇安娜抱怨。
“她只是喜欢安静。”薇安娜看了眼保持沉默的达芙妮，温声安抚道。“算不上闷的，潘西。”
“啪啪啪——”
围栏的方向骤然传出一阵巨大且此起彼伏的掌声，其中夹杂着激昂的欢呼，潘西忍不住往那边瞥去。
“伟大的救世主波特又在出风头了。”她不屑的哼了声。“他坐上了那头怪物的背，还在往我们这儿看呢，估计是想耍威风。”
薇安娜眼神闪了一下，朝潘西示意的方向看过去。
哈利坐在巴克比克身上——如果她没记错，这只鹰头马身有翼兽的确叫这个名字。
他看起来对自己征服神奇生物的初步成果很惊喜，见薇安娜终于转头，立马大张旗鼓的朝她挥手。
女孩只是敷衍的看了眼，对朝自己打招呼的哈利礼貌性的勾了勾嘴角，随即不感兴趣般回头——继续和潘西聊天。
宣扬胜利的少年愣住了，脸上愉悦的笑容顿然僵住。
“做的好，薇薇。”
德拉科见此一幕，得意的扬起唇，忍不住夸赞。
“嗯？”薇安娜疑惑的看他。“怎么了？哥哥。”
“啊，没什么。”德拉科将她胸前的发丝拢到身后，随口回道。“你们继续聊。”
他指尖穿过女孩身侧的金发，朝对着这边怔愣的救世主挑了下眉。
“梅林的馈赠！巴克比克看起来很喜欢你！你甚至可以试着让它带你飞。”
海格对于学生间的交锋一无所知，他兴奋的搓着手，抚摸巴克比克光亮闪烁的皮毛，满脸激动的建议道。
“想试试吗？哈利。”海格期待的看着他。
哈利此时的心情绝对称不上好，热腾腾的心脏像是被谁丢进了冬季的黑湖，体内涌动的鲜血近乎冷凝。
他想对海格说抱歉，但试图拒绝的话到了嘴边，不知为何拐了个弯——
“好啊，教授。”他故意提高了音量，中气十足的样子，显然正在兴头上。“我乐意极了！”
格兰芬多的学生们尤其热情的欢呼起来，他们围在栅栏边，期待的抬头看着坐在巴克比克背上的哈利，就像在瞻仰拔出圣剑的勇士。
“太酷了！兄弟，你会是第一个征服它的！”罗恩抬起手，用力的锤了下面前的空气。
“但还是要注意安全。”相比起鲁莽的少年，赫敏理智尚存。
哈利对赫敏毫不在意的笑了下，说出的话活像个不听人劝的叛逆少年。
“没人关心这个，赫敏。”
鹰头马身有翼兽拍着翅膀腾空，巨大有力的双翼轻易掀起一阵飓风，树叶被吹的哗哗作响，细碎的飞沙袭向周边看热闹的一圈巫师。
“酷！！”罗恩撑着栅栏，神情振奋的大喊——他看起来恨不得和哈利一起坐上去。
“再高点！哈利。驾着它飞过天文塔楼，拉文克劳还在那儿上课呢！”
“让他们看看格兰芬多的威风！”西莫勾住罗恩的脖子，配合他煽动着。
“——正合我意！”
哈利扬声笑道，松开抱着巴克比克脖子的手，他再次看了眼貌似没注意到动静的薇安娜。
她正单手捂着嘴，挡住嘴角的笑，另一只手的手背平放在潘西面前，像是在说些什么。
斯莱特林的人三三两两围在她身边，他们和自己看似上的不是同一节课——完全远离了闹腾的格兰芬多，安静呆在栅栏的另一边。
偶尔有几个瞥过来的眼神，其中也大多藏着戏谑和嘲弄，好像他是名哗众取宠的小丑。
……
难道他不是吗？
阳光透过遮掩的云层落在哈利身上，本该骄傲的少年却丧失了表达情绪的能力。头顶的云间仿佛出现了白色碎纹，形状宛如发光的薄唇，泛着讥讽的冷。
刚刚还和朋友大笑的人此时却垂着眸子，面无表情的坐在巴克比克背上，在没人看得见的高度，狠狠拧着刚朝薇安娜招手的胳膊。
好像某个开关，只要用力摁住，就能阻止成吨倾泻的**和晦暗的不甘。
半空中的巴克比克蓦地发出一声悠长的鸣叫，吸引了少年的注意。
他抬眼看向前方，前行的风吹动额前的黑发，神秘的黑湖在光线下折射出粼粼波光，绚丽亮到让他想起了特里劳妮那件缀满金属亮片的繁复披肩。
哈利忽然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在乎那个死亡预告。
虽然他依旧觉得特里劳妮是在胡说。
但事实上，他一点都不在乎自己会不会死。
如果薇安娜继续不在意自己——看她刚刚那个反应，大抵是不在意的，甚至转头时的微笑都不愿意带上几分真诚。
因为她更重要的朋友在她旁边？
因为别人，所以薇安娜不在意他了吗？
如果再这么下去，那他甚至没有机会因为薇安娜而死。哈利想。
他感觉自己被骗了。
被薇安娜骗了。
她明明说过——
哈利瞳孔骤然缩紧，他抓紧了巴克比克脖间的羽毛，羽毛太过柔软，让他觉得手底下什么都没捏住。
他恍然想起，薇安娜没做过任何承诺。
——她只说过他们是朋友。
只有自己，在界限上反复横踏着。
他抓紧试图转身的她，把金色的光看成唯一的救赎，伏低做小的祈求怜爱。
直到世界上所有人都看清了他的卑微。
——他就成了一个笑话。
哈利浑身颤抖着，倏地笑了起来，张扬的大笑，仿佛在因为肆意的飞翔而感到发自内心的快乐。
他亲手给自己创造了一种信仰，用尽心血侍奉着，然后自不量力的、企图把神明拉下泥潭。
被情感填充的躯体跪倒在神像旁，发狂着大肆宣扬爱意。
所以神明把他一巴掌打的七零八落，再随手捡起几片，揉捏成团，落下抹怜悯的恩赐。
——失望吗？
越界而不自知的示爱者。
你的确已经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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