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瑞尔送两人出来时，心情显然没刚开始时那样轻松。
应该是他父亲的原因。薇安娜想。
父子俩并不亲近，他们的吵闹大多源自互不理解和某些定性因素，如同一层厚厚的透明隔膜横在两人中间。
沙菲克家族——至少埃弗里特本人，曾经经历过不少无法让人愉快的事。
或许就是因为这些往事，导致西瑞尔并不亲近他的父亲。
但他依旧会因为埃弗里特的悲伤而难过。
薇安娜没有什么救世的心理，她对于这些不可逆转的原因提不起任何兴趣。
她愿意了解这个，纯属是因为沙菲克家族足够强大，并且愿意将自己的益处分享给她。
再加上埃弗里特和她说的……
“马尔福会和沙菲克合作吗？”西瑞尔突然问她。
他们站在这大片的栅栏门口，寒风把沙菲克庄园门口光秃秃的柳枝吹舞的啪嗒作响。
西瑞尔个人是不想让沙菲克牵扯进这种混乱的局面的。
更何况，她身边的诺特和格林格拉斯都是那位……坚定的拥护者，而沙菲克向来是中立派。
而如今的马尔福家族要是想重获那位的信任，总要付出些代价。
她真的能控制住这两人的爪牙吗？西瑞尔很怀疑。
“我还以为你不在乎。”
薇安娜抚过臂间有些单薄的衣袖，阿斯托利亚适时将早就准备好的披肩捂在她身上。
“也不是在乎……”他揉了揉鼻尖。
“那老头子倔的很，别看他那样，实际莽起来根本不顾后果，知道是铜墙铁壁也直直往上撞。”
他将手揣进羽绒服。
“就是这样，我妈才不想和他继续过下去。”西瑞尔看向一旁的柳枝。
“那你今年为什么回来？”薇安娜问道。
他往年从不回巫师界的家。在此之前，甚至不少人都不知道沙菲克家族还有这么个少爷。
“给你和塞德打助攻。”西瑞尔嘴快的答道，又偷偷觑了眼薇安娜的脸色。
女孩浅浅笑着，不气不恼的看他。
他抽出手挠挠脸颊，再顺手捉住一条飞扬到自己身边的柳枝。
手臂跟随着柳条舞动的力道微晃，西瑞尔漫不经心的看向女孩身前随风而动的缕缕金发。
“……那地方过的怪糟心。”
西瑞尔撇了撇嘴，稍稍吐了下舌头，紧接着如往常一般弯起了嘴角。
“艾米莉亚以前和我说过，如果皇宫呆的不开心，那就换个家住。”
他语气轻松道，笑得清甜又爽朗，眉梢舒展着，尖尖的虎牙也随之冒出。
“我又不止一个爹，总该有点特权吧。”
他再次觑向薇安娜，再次提起一开始的那个问题。
“所以……”
“我无法代表马尔福家族。”薇安娜柔柔打断他的话。
“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
西瑞尔安静的垂下头，金色的额发被风吹起几缕，短暂的翘起弧度。
薇安娜默默看着他，她在等一名温莎主动提出那句话——
“那要是塞尔温与温莎呢？”他倏地开口。
“——我想你不会看不出来。”
塞尔温目前的态度已然在埃弗里特的话语间隐隐透露出真实意图。
薇安娜是马尔福家的养女，虽没人会主动提起，但这在贵族圈里着实不算秘密。
既然没有真实血缘的牵制，那她自然也可以——成为没有后代的塞尔温家族名义上继承人。
但目前接触的依然太少，在没摸清薇安娜之前，泽菲尔的计划也只不过是个欲探出头的设想。
“啪。”
薇安娜准确的捉住吹向自己的柳枝——恰好是西瑞尔刚刚握住的那条。
枝条有力却冰凉，被冻到近乎僵硬的柳木在女孩手中如同一条狰狞扭动的蛇。
“如果温莎愿意与我并肩的话。”她满意的弯起眸子，浅笑着回他。
“——我觉得可行。”
*
伊尔乖巧的跟在这名备受家主宠爱的金发女孩身后，亦步亦趋的闲逛着他无比熟悉的玫瑰庄园。
只是家养小精灵的他想不通，明明两人都是金发碧眼的漂亮姑娘，家主大人为什么只对另一位冷冰冰的不留情面。
伊尔觉得，笑眯眯的薇安娜小姐比阿斯托利亚难相处多了。
尤其在某些时候，这位说出口的、那些看似温和的需求，实际上过分的很——
“小姐，家主昨晚一夜没睡。”他试探的瞄向薇安娜的脸。“今日也工作了整天……”
“所以，这是我不能去打扰他的理由吗？”
薇安娜轻飘飘打断了伊尔的话。
伊尔可怜巴巴的垂下头。
身为诺特家族的家养小精灵，他贴心又得当的行为是家主大人会选择一直重用他的理由之一。
家主的吃食都是他准备的，因此伊尔最知道他的诺特先生此时又是以怎样的状态处在需要四面周旋的高强度工作下。
——他甚至不需要进入书房，摆在房门外没怎么动过的食盒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家养小精灵大多都是偏执忠诚的，伊尔难过极了，哪怕此时薇安娜小姐还在，他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偷偷在女孩身后抹泪。
“伊尔，下次要哭，就顺便把抽泣的声音藏一藏。”
薇安娜有些无奈的转头。
“我已经答应你让他先睡一个午觉了——不让现在也不会在这儿无聊到看玫瑰。”
“抱歉、抱歉……小姐。”他赶紧用力的擦擦眼睛。“伊尔的错，是伊尔让小姐不满意了……”
看着条件反射着不断道歉的家养小精灵，薇安娜叹了口气。
“和我说说吧。”
她伸手拍了拍伊尔的脑袋——他好像很注意自己的卫生，并且头上总是带着一顶用米白、深蓝、浅蓝三种布料缝制的八角帽。
伊尔怯生生的抬眼看向薇安娜。
“和我说说吧，你家主人最近怎么样了——或许我能帮你。”
薇安娜补充道。
反正她现在也没事干。
“薇安娜、薇安娜小姐想帮助伊尔。”家养小精灵喃喃着，突出的大眼球里渐渐蓄上泪。
“噢、噢、小姐……不胜荣幸……伊尔能把事情做的很好，也能把牛排煎的很好吃——世界上不会有比伊尔更会煎牛排的家养小精灵了……”
他再次擦了擦眼睛。
“但是伊尔不能、伊尔不能让诺特先生多吃……哪怕一口。”他吸了吸鼻子，满脸感激的接过薇安娜递给他的手帕。
他没有用手帕做其他什么，只是珍惜的贴上自己的脸。
“伊尔很担心、很担心诺特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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