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这番话之后,教室里一片紧张的沉默,但特里劳妮教授似乎对此毫无感觉。
“我想,亲爱的,”她对拉文德·布朗说,她坐得最近,吓得缩在椅子里,“你能不能把那个最大的茶壶递给我?”
拉文德看上去松了一口气,站起来,从架子上拿了一把巨大的茶壶,放在特里劳妮教授面前的桌子上。
“谢谢你,亲爱的。顺便说一下,你害怕的那件事情——会在十月十六日,星期五那天发生。”
拉文德抖起来了。
“现在,我要你们大家分成两个组。从架子上拿一个茶杯,到我这里来,我会往杯子里倒茶。然后你们坐下来,喝茶,喝到杯子里只剩下茶叶。用左手将茶叶渣晃荡三次,然后将茶杯翻转,扣在茶杯托上。等到最后一点茶水流光,把茶杯交给你的伙伴解读。你们可以利用《拨开迷雾看未来》这本书的第五页、第六页的内容,来解读茶叶渣的形状。我将在你们中间行走,帮助你们,指示你们。哦,还有亲爱的——”她抓住纳威的手臂,把他拉了起来,“在你打碎第一个茶杯以后,你能不能从蓝色花样的茶杯中挑选一个呢?我很喜欢那种粉红的。”
没错,纳威刚走到放茶杯的架子面前,就传来瓷器破裂的声音。特里劳妮教授拿着簸箕和扫帚急忙走过去并且说:“那么,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拿一个蓝色的......谢谢你......”
哈利和罗恩的茶杯都注满了茶水以后,他们回到自己的桌子旁边,设法把滚烫的茶迅速喝完。他们如特里劳妮教授教导的那样晃荡了茶叶渣,然后把茶杯弄干,再互相交换茶杯。
“好啦,”罗恩说,两人同时把书翻到第五和第六页,“你在我的茶杯里看到了什么?”
“许多泡开了的棕色东西。”哈利说。教室里浓重的带香味的烟雾弄得他糊里糊涂地想睡觉。
“开阔思路,亲爱的,让你们的眼睛越过世俗的东西!”特里劳妮教授在黑暗处叫道。
哈利极力想振作起来。
“好,你现在有了一种摇摇晃晃的十字架......”他说,一面查阅《拨开迷雾看未来》,“这意味着你就要遇到考验和苦难——对此我感到遗憾——但是这里有个东西,好像是太阳。等一等......这意味着大快乐......所以你要倒霉,但是又会很快乐......”
“要是你问我,我就要说你需要测试一下你的天目。”罗恩说,两人都不得不使劲忍住笑,因为特里劳妮教授正往他们这里看。
“轮到我了......”罗恩向哈利的茶杯里看,他的前额因为努力而皱了起来。“这儿有一团东西,像是一顶圆顶硬礼帽,”他说,“也许你要为魔法部工作了......”
他把茶杯向另外一边侧过去。
“但这么看就更像是一颗橡子......那是什么?”他猛翻自己那本《拨开迷雾看未来》。“意外之财,意料不到的黄金。棒极了,你可以借给我一些。这里还有个东西,”他又把茶杯转了一下,“这看上去像是一头动物。对,如果说那是脑袋的话......它看起来像河马......不,像羊......”
哈利一阵大笑,特里劳妮教授飞快地转过身来。
“让我看看,亲爱的。”她不高兴地对罗恩说,迅速走过来,一把夺过罗恩手里的茶杯。大家都安静下来,看着。
特里劳妮教授瞪着那茶杯,一面把茶杯向逆时针方向转动着。
“猎鹰......亲爱的,你有死敌。”
“但是谁都知道这件事啊。”赫敏大声嘀咕道。特里劳妮教授瞪着她。
“唔,是这样的,”赫敏说,“大家都知道哈利和神秘人。”
哈利和罗恩瞪着她,又惊讶又佩服。他们还从来没有听到赫敏这样对老师说话。
特里劳妮教授故意不予回答。她那双大眼睛又往哈利的茶杯里看,而且继续转动茶杯。
“大棒......一次袭击。亲爱的,亲爱的,这可不是个幸运的茶杯......”
“我还以为那是一顶圆顶硬礼帽呢。”罗恩局促不安地说。
“头盖骨......前途有危险,亲爱的......”大家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特里劳妮教授,她最后又将茶杯转动了一次,喘气,然后尖叫起来。又响起一声瓷器破碎的声音:纳威打碎了第二个杯子。
特里劳妮教授一下子就坐进了一张空扶手椅里,她那发亮的手抚着她的心口,双眼紧闭。“我亲爱的孩子——我可怜的、亲爱的孩子——不——不如不说出来的好——不——别问我......”
“怎么啦,教授?”迪安·托马斯立即说。大家都站了起来,都慢慢地围在哈利和罗恩那张桌子旁边,更靠近特里劳妮教授的扶手椅,以便把哈利的茶杯看得清楚些。
“我亲爱的,”特里劳妮教授的大眼睛戏剧性地睁开了,“你有不祥。”
“我有什么?”哈利说。他明白他不是唯一听不懂这个词儿的人:迪安·托马斯对他耸耸肩,拉文德·布朗一脸迷惑,但其他人几乎都抬手捂住嘴,因为他们感到恐怖。
“‘不祥’,我亲爱的,‘不祥’!”特里劳妮教授叫道,哈利竟然不懂,她感到震惊。“在墓地游荡的那条鬼怪似的大狗!我亲爱的孩子,这是凶兆——最坏的凶兆——死亡的预兆!”
哈利的胃痉挛起来。书店里那本《死亡预兆》封面上的那条狗——在木兰花新月街阴影里的那条狗。拉文德·布朗也把手捂到了嘴上。大家都看着哈利。
只有赫敏除外,她站了起来,绕到特里劳妮教授的椅子背后。
“我看这不像是不祥。”她直截了当地说。特里劳妮教授打量着赫敏,越发不喜欢她了。
“我这么说,你别不高兴,亲爱的,我发觉环绕你的光环很小。对于未来共鸣的接受力很差。”
西莫·斐尼甘不断摇头。“如果你这么看,看起来就像不祥了,”他说,眼睛几乎是闭上的,“但是从这边看,又像是头驴子。”他说,边向左靠去。
“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全体决定我到底会不会死!”哈利说,自己不觉也吃了一惊。现在似乎谁也不想看着他了。
“我想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吧,”特里劳妮教授说,用的是她最模糊的嗓音,“请收拾好你们的东西......”
整个班级默默地把茶杯还给了特里劳妮教授,合上书,收拾起书包。就连罗恩也不敢正视哈利。
“在我们再见面以前,”特里劳妮教授虚弱地说,“祝大家好运。哦,亲爱的——”她指指纳威,“下堂课你会迟到,所以,记着要额外努力才能赶上大家。”
哈利、罗恩和赫敏一言不发地走下占卜课教室的楼梯和螺旋形楼梯,然后去上麦格教授的变形课。他们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了教室,所以,尽管早就离开了占卜课教室,他们也不过刚刚赶上点。
哈利挑了个后排座位,觉得自己好像是坐在特别显眼的地方一样。班上其他人不断向他投来鬼鬼祟祟的目光,好像他随时都会倒地而死。麦格教授在对他们讲授有关阿尼马格斯(能够使人随心所欲地变成各种动物的魔法)的知识。他几乎全没听进去,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了一只花斑猫,眼睛周围有眼镜的痕迹,哈利甚至看都没看。
“说真的,你们今天都怎么了?”麦格教授说,这时,伴随着轻微的噗的一声,她已经变回原形,并且环视着这些学生。“这倒不要紧,不过我的变形没有博得全班的掌声,这还是第一次。”
大家的脑袋都再次转向哈利,但没人说话。这时赫敏举起了手。
“教授,我们刚刚上了占卜课,我们读解茶叶,而且——”
“啊,当然,”麦格教授说,突然皱起了眉头,“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格兰杰小姐。告诉我,今年你们之中谁会死啊?”
大家都瞪眼看着她。
“我。”最后哈利说。
“明白了。”麦格教授说,她那双小圆眼睛盯着哈利看,“那么,波特,你应该知道,西比尔·特里劳妮自从到这所学校以来,每年都预言一名学生死亡。到现在,他们还没有一个死的。预见死亡征兆是她喜爱的欢迎新班学生的方式。如果我不是从来不说同事坏话的人——”麦格教授停了下来,他们看见她的鼻孔发白了。
她继续说,平静了一些,“占卜学是魔法学中最不准确的科目之一。不瞒你们说,我对占卜最没耐心。真正能预见未来的人非常少,而且特里劳妮教授......”
她又停了下来,然后说,腔调是非常实事求是的,“我看你身体极其健康,波特,所以,如果我今天在家庭作业方面不轻轻放过你的话,你别怪我。我保证,如果你死了,就不用交这份作业了。”
赫敏大笑起来。哈利觉得好一点儿了。现在,要被特里劳妮教授的教室里那种令人迷惑的香气、模糊的红色光线,再加上一团茶叶吓着,似乎困难一点儿了。然而,不是所有人都信服这番话的。罗恩似乎仍旧担心,拉文德悄声说道:“那纳威的茶杯是怎么回事呢?”
变形课下课以后,他们和大家一起闹哄哄地走向礼堂去吃午饭。
“罗恩,高兴起来,”赫敏说着把一碟调料向他推过去。
“你听到麦格教授是怎么说的了。”罗恩往自己的盘子里舀了一勺调料,拿起了叉子,但并没有开吃。“哈利,”他说,声音低而严肃,“你没有在任何地方看到过一条黑色的大狗,是不是?”
“不,我看到过,”哈利说,“我离开德思礼家的那天晚上。”
罗恩的叉子咔哒一声掉在了桌上。
“可能是条迷路的狗吧。”赫敏镇静地说。
罗恩看着赫敏,好像她已经发疯了似的。
“赫敏,如果哈利看见了不祥,那就——那就糟了。”他说,“我的——我的叔叔比利尔斯就见过一条,然后——然后,二十四小时之后他就死了!”
“巧合罢了。”赫敏轻描淡写地说,给自己倒了些南瓜汁。
“你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罗恩说,开始生气了。“不祥让多数巫师吓得魂不附体!”
“那你算说对了,”赫敏带有优越感地说,“他们看到了不祥然后就吓死了。不祥不是凶兆,而是死亡的原因!哈利仍旧和我们在一起,因为他没有笨到看见它以后就想:‘好吧,我不如突然死去吧!’”
罗恩对着赫敏,张口结舌。赫敏打开书包拿出她的新算术占卜课本,打开,再把这本书靠在果汁罐上。
“我认为占卜课好像稀里糊涂的,”她说,翻着书页,“有许多地方是靠猜的,要是你问我的话。”
“那个茶杯里的不祥可是清清楚楚的!”罗恩激烈地说,“特里劳妮教授说你的光环不对头!你就是不喜欢自己在哪件事上不行。”
他触到痛处了。赫敏把算术占卜书啪的一下摔到桌上,动作如此之重,以至肉末和胡萝卜末飞得到处都是。
“如果说占卜学成绩好就意味着,我必须假装在一团茶叶渣里看到了死亡的凶兆,那我没准还不学这门课了呢!同我的算术占卜课相比,这门课完全是垃圾!”
她一把抓起书包,走了。
罗恩双眉紧皱目送着她。
“她在说什么呀?”他对哈利说,“她的算术占卜课还没有开始呢。”
午饭后离开城堡的时候,哈利很高兴。昨天的雨已经停了,天空晴朗,呈浅灰色,脚下的草地松软而潮湿,这时他们去上第一堂保护神奇生物课。
罗恩和赫敏彼此不说话。哈利沉默着走在他们旁边,他们正走下斜坡到禁林边上海格的小屋里去。
直到他看到前面走着三个非常熟悉的背影时,这才明白他们必须和斯莱特林的学生一起上这门课。
马尔福正活泼地和克拉布、高尔说话,这两人在咯咯地笑。哈利知道他们在笑什么。
海格在小屋门旁等待他的学生。他身穿鼹鼠皮大衣,猎狗牙牙在他脚下,似乎急于出发。
“来吧,快点快点!”他叫道,这时学生们已经走近了。“今天可有好东西款待你们!马上就要上精彩的一课!大家都到了吗?好,跟我来!”
有那么一会儿令人难受的时刻,哈利以为海格要把他们领到林子里面去:哈利在那林子里有过不愉快的经历,足使他终生难忘。然而,海格只领着他们沿着林子边缘走,五分钟以后,他们已经置身于一片围场似的地方外面了。那里什么也没有。
“大家都到这道篱笆边上来!”他叫道,“这就对了——站到你看得见的地方。现在,你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书本——”
“怎么打开?”德拉科·马尔福用他那冷淡、拖长的声调说。“嗯?”海格说。
“我们怎么打开书本呀?”马尔福又说了一遍。他拿出他的《妖怪们的妖怪书》,他已经用一根绳子把它绑上了。别的人也拿出书来;有些人,像哈利那样,也把他们的书捆好了。别的人则把这本书放在牢固的袋子里或是用大夹子夹住。
“没有——没有人能够打开这本书吗?”海格说,看上去垂头丧气的。全班学生都摇头。
“必须捋捋这些书。”海格说,好像这是世界上最明白不过的事了,“看......”
他拿过赫敏的书,撕掉捆住书的胶纸。这本书想要咬人,但海格的食指在书脊上从上到下一滑,这本书就抖了起来,然后打开了,安安静静地躺在他手上。
“哦,我们多么笨啊!”马尔福冷嘲道,“我们应该捋捋这些书!我们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我......我认为这些书滑稽可笑。”海格对赫敏犹犹疑疑地说。
“哦,滑稽可笑得不得了!”马尔福说,“真聪明,给我们用想撕掉我们手的书!”
“住嘴,马尔福。”哈利安静地说。海格显得垂头丧气,而哈利希望海格的第一堂课成功。
“说得对,”海格说,他似乎思路乱了,找不到词儿,“那么......那么你们都有书了......哦......现在你们需要的只是神奇生物了。对。我这就去找它们。等等。”
他离开学生走到林子里去了。一会儿就走得看不见了。
“上帝,这地方要完蛋了。”马尔福大声说,“这种蠢人来教我们,要是我告诉我爸爸,他不大发睥气才怪——”
“住嘴,马尔福。”哈利又说。
“小心,波特,你后面就是个摄魂怪——”
“哦哦哦——!”拉文德·布朗尖叫起来,指着围场对面。
十二头哈利平生未曾见过的奇异动物,快步向着他们走来。它们有马的身体、后腿和尾巴,但它们的前腿、双翼和脑袋似乎是鹰的,它们有钢铁样颜色的利喙和明亮的橘色大眼睛。它们前腿上的爪子足有半英尺长,看上去会致人于死地。
每头野兽的脖子上都围着一个浓密的羽毛领子,上面系着一根长长的链子,这些链子的末端都握在海格的那只大手里,他跟在这些动物后面慢步跑到围场上。
“上那边去!”他吼道,摇晃着链子,吆喝这些家伙到全班学生站立的篱笆前面来。海格走近并且把这些家伙拴在篱笆上的时候,大家都退后了一些。
“鹰头马身有翼兽!”海格快乐地吼道。向他们挥动着一只手,“它们可漂亮了,是不是?”
哈利多少能懂一些海格的意思。乍一看见这半马半鸟的家伙会感到震惊,但震惊过去之后,你就会欣赏它那发亮的皮毛,这种皮毛顺利地从羽毛过渡到皮毛,各有不同的颜色:深灰色、青铜色、带粉红的沙毛(红白相间的)色、发亮的栗色,最后是墨黑色。
“那么,”海格说,他两手相互擦着,对全体学生微微一笑,“如果你们想要走近一些......”
似乎没有人想这样做。然而,哈利、罗恩和赫敏小心谨慎地向篱笆走过去。
“好,关于鹰头马身有翼兽,你们必须知道的第一件事是,它们是骄傲的,”海格说,“很容易就得罪了它们。永远不要得罪鹰头马身有翼兽,因为这可能是你最不愿意做的事情。”
马尔福、克拉布和高尔并没有听,他们在低声说话。哈利有一种极不愉快的感觉,那就是他们在想办法破坏这堂课。
“你总要等待鹰头马身有翼兽先采取行动,”海格继续说道,“这是礼貌,懂吗?你向它走过去,你鞠躬,然后你等着。如果它也向你还礼,你就可以碰碰它了。如果它不鞠躬,那就赶快离开它,因为这些爪子要伤人的。”
“好吧——谁第一个来?”作为回答,全体学生大都往后退着。就连哈利、罗恩和赫敏也觉得害怕。怪兽们正在愤怒地摇晃脑袋,展开强大有力的双翼。它们似乎不乐意像这样受到束缚。
“没有人吗?”海格问,露出请求的神色。
“我来。”哈利说。
他身后有人深深地吸了口气,拉文德和帕瓦蒂都低声道:“哦,不,哈利,想想你的茶叶!”
哈利不理他们。他爬过那道围场的篱笆。
“好样的,哈利!”海格叫道,“好——让我们看看你和那头叫巴克比克的怪兽相处得怎么样。”他解开了一条链子,把巴克比克从同伴身边拖开并且退下它的皮颈圈。围场那边的全体学生好像都屏住了呼吸。马尔福的眼睛恶意地眯起来。
“放松,好,哈利,”海格安静地说,“你和它必须相互注视,想办法不要眨眼——如果你眼睛眨得厉害。怪兽就不信任你......”
哈利的眼睛快要流泪了,但他没有闭上眼睛。巴克比克已经把它那大而尖的脑袋转过来了,正用一只狂怒的橘黄色眼睛看着哈利。
“这就对了,”海格说,“这就对了,哈利......现在,鞠躬......”
哈利很不愿意把自己的后脖子亮给巴克比克,但是他照做了。他略略鞠了一躬,然后直起身来看。
那头怪兽仍旧满怀敌意地看着他。它没有动。
“啊。”海格说,听上去有些担忧的意味。“好吧——后退吧,现在。哈利,放松地后退——”
但就在这时,让哈利大为惊奇的是,那怪兽突然弯下它有鳞的前膝,身子往下沉,明显不过地是在鞠躬。
“干得好,哈利!”海格欣喜若狂地说,“对——你现在可以碰碰它了!拍它的喙,拍吧!”
哈利感到要是不去拍,一件更好的礼物就要失去。他慢慢地向那怪兽走去,并且向它伸出手来,在它的喙上拍了好几下。那怪兽懒懒地闭上眼睛,好像很喜欢他这么拍。
全体同学鼓起掌来,但马尔福、克拉布和高尔除外,他们看上去很失望。
“好,哈利,”海格说,“我想它也许愿意让你骑它呢。”
这可是超出了哈利的愿望。他习惯骑飞天扫帚,但是他拿不准骑怪兽是不是跟骑扫帚一样。
“你从这里爬上去,正好在翅膀关节的后边,”海格说,“当心不要拉掉它的羽毛,它不喜欢你这样做......”
哈利把一只脚放在巴克比克的翅膀上,爬到它的背上。巴克比克站了起来。
哈利不知道该抓住哪里;他面前的每一块地方都罩上了羽毛。
“继续下去啊!”海格叫道,拍了拍这头怪兽的臀部。
事先没有警告,十二英尺长的双翼在哈利的两旁展开了。哈利在向上飞时,及时抓住了怪兽的脖子。这和骑扫帚一点儿也不一样,哈利知道自己宁愿骑哪一种:怪兽的双翼在他两旁鼓动着,不停地碰着他的腿,令人不舒服,让他觉得好像就要掉下来了。滑亮的羽毛在他手指下面滑动,他不敢抓得很牢。怪兽的臀部随着双翼起落,哈利觉得自己前后颠簸,真不如光轮2000那种平滑的感觉舒服。
巴克比克载着他在围场上空飞了一圈,然后回到了地面:这一着正是哈利一直害怕的。那光滑的脖子低下去了,哈利向后靠去,觉得自己要从它的喙上滑下来了。然后,怪兽搭配不匀称的四条腿着了地,哈利感觉到一下沉重的撞击,好不容易才抓住了没掉下来。并且让自己再次直了直身子。
“干得好,哈利!”海格叫道,除了马尔福、克拉布和高尔以外,大家都欢呼起来。“好啦,谁还想试一试?”
全体同学从哈利身上得到了鼓舞,都小心谨慎地进了围场。海格一个一个地解开链子,不久,围场上到处都有人紧张地鞠着躬。纳威几次从他的怪兽面前逃了回去,那头怪兽似乎不想弯下它的膝盖。罗恩和赫敏对着一头栗色的怪兽鞠躬,哈利在一旁看着。
马尔福、克拉布和高尔要了巴克比克。它对马尔福鞠了躬,马尔福正拍着它的喙,一副嫌恶的样子。
“这很容易,”马尔福拖长声调说,声音响得足以让哈利听见,“要是波特能做到的话,我知道那一定是特别容易的……我打赌你一点也不危险。是不是?”他对那头怪兽说,“你不危险吧,你这头丑陋的大畜生?”
钢灰色的爪子一挥。马尔福发出一声尖叫,海格马上把还在挣扎着、要扑向马尔福的巴克比克努力套回它的颈圈里。马尔福在草地上蜷成一团。长袍上有块块血迹。
“我要死了!”马尔福大叫,全体慌作一团。“我要死了,看呀!它杀了我!”
“你不会死的!”海格说,脸色极其苍白。“谁来帮帮我——必须把他从这里抬走——”
赫敏跑去打开大门,而海格轻易地举起马尔福。他们走过的时候,哈利看到马尔福臂上有一道又深又长的口子,血流到了草上,海格带着他奔上斜坡,向城堡跑去。
保护神奇生物课的学生大为震惊,都跟在后面。斯莱特林的学生一起大声嚷嚷着关于海格的话。
“他们应该马上开除他!”潘西·帕金森说,满脸是泪。
“是马尔福的错!”迪安·托马斯厉声说。克拉布和高尔威胁地鼓起他们的肌肉。
大家爬上了石阶,来到空无一人的前厅。“我去看看他是不是没事了!”潘西说,大家都看着她奔上那道大理石楼梯。
斯莱特林的学生们仍旧在说着海格,一面走向城堡主楼,他们的公共休息室去了。
哈利、罗恩和赫敏上楼到格兰芬多的塔楼去了。“你们说他不会有事吧?”赫敏紧张地说。
“当然不会有事啦,庞弗雷夫人大约一秒钟就能把伤口缝好。”哈利说,护士长曾经神奇地给他治好比这严重得多的创伤。
“不过海格的第一节课就发生这样的事情,真是太糟了,对不对?”罗恩说,一副担心的样子。
“马尔福肯定会把事情搞得一团糟......”晚饭时分,他们是第一批到达礼堂的,希望在那里看到海格,但是他不在那里。
“他们不会开除他吧,会吗?”赫敏焦急地问道,面前的牛排和腰子布丁动也没动。
“他们最好别开除他。”罗恩说,他也没有吃。
哈利正在看斯莱特林的桌子,包括克拉布和高尔在内的一大群人挤在一起,谈得正起劲。哈利肯定他们在编造有关马尔福如何受伤的说法。
“好吧,你们总不能说这第一节课没趣吧。”罗恩阴郁地说。晚饭以后他们上楼到格兰芬多院的公共休息室去了,想做麦格教授布置的作业,但三个人都时不时地停下来,而且老是向塔楼的窗外看。
“海格的窗子有灯光。”哈利忽然说。罗恩看看他的表。
“如果我们快点,我们可以下楼去看他,时间还早......”
“我不知道。”赫敏慢慢地说,哈利看到她向自己瞥了一眼。
“我可以穿行场地,”他直截了当地说,“小天狼星布莱克还没有越过摄魂怪吧,是不是?”这样他们就收拾好东西,走出肖像画上的洞,高兴的是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人就走到了大门口,他们拿不准是不是允许他们出去。
草地还是湿的,在暮色中看上去几乎是黑色的。他们走到海格的小屋,敲了门,一个声音吼道:“进来。”
海格只穿着衬衣坐在他那擦洗干净的木桌旁边,他的猎狗牙牙,脑袋搁在海格的腿上。一眼看去他们就知道海格已经喝了很多酒,他面前放着一个大得和水桶差不多的单柄大酒杯,他似乎很难看清他们。
“恐怕这是个新记录,”他认出了他们之后就口齿不清地说,“我想他们还从来没有过只干了一天的教师。”
“没有解雇你吧,海格!”赫敏喘着气说。
“还没有呢,”海格悲哀地说,从单柄大酒杯里又喝了一口不知是什么东西,“不过这只是时间问题罢了,是不是,在马尔福——”
“他现在怎么样?”罗恩说,这时他们都坐了下来,“伤得不严重吧?”
“庞弗雷夫人尽她所能给他治疗,”海格迟钝地说,“但是他仍旧说很痛......用绷带包扎起来了......还在呻吟......”
“他在装假,”哈利马上说,“庞弗雷夫人什么都能治。去年她让我的一半骨头重新生长起来了。马尔福准会拼命利用这件事捞好处的。”
“学校主管人员当然都知道了这件事,”海格悲哀地说,“他们认为我冒进了。应该过些时候再让鹰头马身有翼兽上场......完成了弗洛伯毛虫或者别的什么以后再......本来以为能把第一课弄好的......这都怪我......”
“这都怪马尔福,海格!”赫敏真诚地说。“我们都是见证。”哈利说,“你说过,如果你侮辱怪兽,它就会攻击。马尔福没听,这要怪他自己。我们会把事情真相告诉邓布利多的。”
“对,别担心,海格。我们会支持你的。”罗恩说。泪水从海格乌黑的眼睛褶皱里流了下来。他抓住了哈利和罗恩,把他们拉过去,搂得他们几乎骨头都要断了。
“我认为你已经喝得够多的了,海格。”赫敏坚决地说。她把那单柄大酒杯从桌上拿开,走到外面把酒倒了。
“啊,她也许说得对。”海格说,放开了哈利和罗恩,这两人都踉跄后退,一面抚摸着自己的肋骨。海格费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脚步不稳地跟随赫敏走到外边去了。他们听到了响亮的泼水声。
“他做什么了?”哈利紧张地说道,这时赫敏进来了,手里拿着那个大酒杯。
“他把脑袋伸到水桶里去了。”赫敏说着把大酒杯放到了别处。海格回来了,长发和胡子都湿透了,一面抹去眼睛那里的水。
“这就好多了。”他说,像狗一样地摇摇脑袋,水珠飞到了他们的身上。“听着。你们到这里来看我,这是你们对我的好处,我真——”
海格忽然住嘴了,瞪眼看着哈利,好像现在才发现他在这里似的。
“你以为你在干什么,嗯?”他吼道,那么突然,吓得他们蹦起老高。“天黑以后你是不应该到处乱逛的,哈利!还有你们两个!竟然让他这样!”海格走到哈利身边,抓住他的手臂,把他向门边拉去。
“走吧!”海格恼怒地说,“我带你们三个回学校,可别再让我看见你们天黑以后到这里来看我。我不值得你们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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