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落在族长和多哥身边，用嘶哑的叫声传递着更坏的消息。刚刚卡梅洛的外城又有百人逃出来，有盗匪抢劫了附近村子，南边的麦田全被烧光村民没了收成……更多的人正朝着这个方向赶来，用不了多久，这儿的人会更多。
“食物足够吗？”多哥问巴沙特。
“我们本来就储备了足够多的食物，刚才和村民们商量，又从他们那里换来了种子，继续用魔法催生作物，可以持续补充。按目前的消耗，应该可以坚持两个月。”
多哥点点头，又追问细节：“取水的规矩、保持卫生的要求，都跟他们说清楚了吗？”他最担心混乱中滋生疫病，别到时候没被龙杀死，倒是因为喝粪水死了。
巴沙特熟悉多哥的行事，补充道：“他们会安排村民轮流取水，还会指定专门的区域处理废弃物，村民之间互相监督，刚才我去外围看了，已经有人在挖垃圾坑了。”
为了梳理这里的秩序，多哥多耽搁了两天。
他还是要去卡梅洛看看。
多哥准备趁着夜色出发，身后却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莫德雷德背着他的简单行李，肩膀上站着雪鸮，仰头看着他，目光在说：我要和你一起去。
多哥低头凝视着他，没有直接拒绝，反而语气郑重地开口：“我交给你一个重任。巴沙特心肠太软，遇到村民求情容易动摇；族长年纪大了，精力跟不上。万一真发生骚乱，或者有人故意破坏规矩，他们狠不下心处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多哥没有把杀戮说得太明显，可话里的暗示再明显不过。必要时可以用暴力手段维护秩序，哪怕是极端方式。
“我让部族里有战力的德鲁伊，都听你指挥。”多哥补充道，爪子轻轻拍了拍莫德雷德的肩膀，像是在传递力量。
莫德雷德的眼睛因为多哥的信任亮了亮，接着又露出迟疑的神色。
他心里知道多哥多半在阻挠他一起去卡梅洛冒险，可守护山谷这个任务份量太重了，山谷是他们的家，他再一次拥有的安稳生活的地方，不能放任不管。
而多哥说的那些德鲁伊部族的缺点，实打实戳中了他，他内心深处的确是这么想的。
最后，莫德雷德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认真，用心灵感应回应：“我知道了，我会看好山谷，不让任何人破坏规矩。”
他语调一转：“但是，你也要答应我，要是遇到危及生命的情况，千万不要管什么卡梅洛，什么王子公主。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多哥舔了舔他的脸颊，嫩嫩的，很有弹性。
“我等你回来。”莫德雷德抱住多哥的头，小声在他的耳边说，这次没有用心灵感应，而是用了自己的声音。
多哥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跃入夜色。莫德雷德站在原地，将雪鸮抱在怀里，看着巨狼般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
多哥放开速度在夜色中疾驰，四爪踏过草地与碎石，只用了下半夜就赶到了卡梅洛。
还没靠近城池，空气中弥漫的焦糊味就越来越浓，等他站在外城边缘，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微微收缩。
外城几乎成了一片废墟，断壁残垣上还留着黑色的灼烧痕迹，地面布满巨龙利爪抓出的深沟，偶尔能看到散落的盔甲碎片，还有来不及掩埋的尸体，几只老鼠正肆无忌惮地在周围窜动，享受着这场盛宴。
他放轻脚步往里走了一段，终于看到了内城的轮廓。内城的城墙比外城坚固许多，上面偶尔闪过站岗士兵的影子，巡逻的队伍也比平时密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惫，却不敢有丝毫松懈。
巨龙基尔加拉很有智慧，没有固定的袭击规律，有时白天俯冲而下，有时夜里突袭，偶尔隔三五天不见踪影，有时一晚却来两次，这种不确定性，比持续的攻击更能压迫士兵的神经。
确认周围没有太多守卫后，多哥后腿发力，一个轻盈的跳跃就越过了不算太高的内城围墙，落在一条僻静的小巷里。他循着记忆中莫甘娜身上的气息，避开巡逻的士兵，很快找到了皇宫外围的寝宫。
此时的莫甘娜睡得很浅，眉头紧紧皱着，即使在梦里，也没能摆脱忧虑。
除了外界的威胁，她心里还藏着另一重压力。为了应对越来越严峻的形势，她已经开始偷偷使用魔法，趁着夜色救治那些受伤却得不到及时照料的士兵。毕竟，要是卡梅洛没了，隐藏魔法的秘密又有什么用处？好在周围兵荒马乱，士兵和宫女都忙着应对危机，没人发现她偷偷施展的魔法。
然而，今天白天出了意外。
当亚瑟带着骑士队在城头抵抗巨龙时，基尔加拉突然俯冲下来，巨大的利爪朝着亚瑟抓去，眼看就要命中。莫甘娜在后面看得心惊，情急之下根本顾不上隐藏，调动体内的魔力，召来一阵小型风暴，直直朝着巨龙的眼睛袭去。巨龙吃痛，爪子的动作顿了顿。
就在这时，莫甘娜忽然感应到不远处有另一股魔力，那股力量迅速包裹住亚瑟，狠狠将他朝远处推开，刚好避开了巨龙迟来的利爪。
莫甘娜猛地回头，视线穿过混乱的人群，与不远处的梅林对上视线。两人脸上同时露出震惊的神色，眼睛里满是不敢置信。他们都没想到，彼此竟然也会魔法。
这个隐藏多年的秘密，居然在这样危急的时刻，以最意外的方式暴露在对方眼前。
莫甘娜迷迷糊糊间听到熟悉的呼唤声，呼吸渐渐变得平稳，缓缓睁开眼睛，
莫甘娜觉得床旁边有什么，微微皱眉，心中一惊，接着她眨了眨眼睛，终于看清楚一道深色的身影正安静地蹲在那里，蓝色的眼睛泛着温和的光。她心里一松，差点激动地叫出声，她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动作轻得生怕惊扰了外面巡逻的士兵。
或许是最近见了太多死亡、送走了太多生命，她此刻格外需要一点慰藉。莫甘娜上前一步，轻轻抱住多哥厚实的身体，脸贴在温暖柔软的皮毛上，忍不住汲取着这份安稳的力量，连声音都带着一丝哽咽：“艾尔莎一直没有回来，我差点以为她出事了，担心了好久。”
多哥任由她抱着，用脑袋轻轻蹭了蹭她的胳膊，用心灵感应回应：“巨龙的力量远超预期，我们没有十足的把握应对，所以我决定亲自跑一趟，看看情况，也确认你的安全。”
提起巨龙，莫甘娜立刻直起身，眼神里多了几分急切：“你有解决它的办法吗？内城的粮食快不够了，士兵们也快撑不住了。”
多哥没有直接回答，心里暗自想着：打过才知道。它没见过基尔加拉的真实战力，仅凭传言无法判断能不能对抗，只能先了解情况再做打算。
莫甘娜本来想告诉多哥梅林也会魔法，但话到嘴边，她堪堪停住了。
她不想轻易暴露朋友的秘密，哪怕她觉得敏锐如多哥可能早已知道了。
而且，因为当时情势危急周围十分混乱，他们虽然发现了彼此最大的秘密，却一直没有机会单独交谈。这不是目前最紧急的，莫甘娜说服自己暂时放下，转而提起白天讨论的对付巨龙的策略。
“盖乌斯建议去找最后的驭龙者巴利诺，说只有驭龙者能牵制基尔加拉，父王同意了。”莫甘娜的语气带着担忧：“亚瑟已经决定和梅林一起去，但我们谁都不知道那位驭龙者还在不在世，而且外面到处都是逃难的人，还有可能遇到巨龙，这太危险了。”
多哥耳朵动了动，他有了一个新想法。跟着亚瑟和梅林出城，或许能找到关于驭龙者的线索，也能更近距离了解基尔加拉的弱点。
莫甘娜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点头，心里的不安渐渐消散。有多哥在，亚瑟和梅林的安全能多一份保障，找到驭龙者的希望也更大。这场看似绝望的危机，或许真的能找到转机。
她心思细腻，考虑全面，小心地说道：“亚瑟他对魔法本来就有偏见，现在巨龙带来灾难，他的想法只会变得更加偏激……”在亚瑟对魔法的排斥心达到顶峰时，任何与异常相关的存在，都可能被他视为威胁。
说到这里，莫甘娜顿了顿，心里也明白了梅林一直隐藏魔法的缘故。
她沉默片刻，像是下定了决心，抬头看向多哥：“不如我跟着你一起去。如果他不能接受来自魔法侧的帮助，我就用火焰把他烧秃。”
和那头金色的秀发说再见吧！
天刚蒙蒙亮，晨光还没完全驱散夜色，莫甘娜就站在皇宫外的隐蔽角落，看着亚瑟和梅林翻身上马，朝着城外的方向疾驰而去。
她早已换上一身利落的短装，方便骑马和行动。此时没有惊动任何守卫，悄悄牵过提前备好的马，翻身爬上马背。马背上挂着一个布包，里面装着她连夜准备的干粮、治疗外伤的草药，还有一把防身的短刀。
莫甘娜策马跟了上去，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既不会被前面的两人发现，也不会跟丢方向。跑了大约半个小时，她眼角余光瞥见一道深色身影，低头一看，才发现多哥不知何时已经跑到了马边，正和马并肩奔跑，步伐稳健，丝毫没有落后。她心里一安，轻轻拍了拍马颈，继续跟着前方的身影前行。
一路翻山越岭，避开逃难的人群、强盗和零星出现的野兽，亚瑟和梅林终于抵达森瑞德王国境内的恩格小镇。
他们没敢耽误，立刻在镇上酒馆打听巴利诺的消息，亚瑟行事高调，拿出一袋金子悬赏，接着他们辗转找到一位曾见过巴利诺的猎人，他声称进山打猎曾经见过对方。
多哥没有跟着进店，而是趴在外面的阴影里，清晰地听到了店里的对话——巴利诺逃难而来，性格古怪，一直住在镇外的深山里。
确认了巴利诺的下落，多哥刚要起身，耳朵却突然竖起。他敏锐地察觉到，另一个方向，几道鬼祟的身影在街角一闪而过，接着消失在道路尽头，看服饰和动作，很可能是森瑞德王国的士兵。
多哥立刻用心灵感应联系上不远处的莫甘娜，语气带着一丝警惕：“森瑞德王国和卡梅洛关系怎么样？那些士兵看起来不对劲。”
“边境偶尔会有摩擦，表面上还算和气，但心里都有算盘。”莫甘娜思索着回答，“现在卡梅洛被巨龙缠上，自顾不暇，周围的邻国早就暗中觊觎，说不定想趁火打劫。”
多哥朝着莫甘娜的方向递了个眼神，接着就窜进了小镇后方的山林，动作敏捷地避开树枝和岩石。
凭借敏锐的感官，多哥很快找到了巴利诺居住的山洞。
山洞在一处隐蔽的山壁下，由藤蔓半掩着，洞外散落着几根柴火，几米外有人类的脚印，显然有人居住。
多哥谨慎地走进山洞，刚迈过洞口，一道身影就突然从暗处窜出。那人手持一把石斧，朝着多哥的头部狠狠劈来，动作又快又狠。
正是居住在这里的巴利诺，他大概以为这头突然闯入的巨狼是敌人，所以率先发起了攻击。
多哥迅速侧身避开，石斧砰地一声劈在地上，溅起一片碎石。多哥没有反击，而是立刻用心灵感应传递声音，声音平静，简洁明了：“巴利诺，卡梅洛想请你对付巨龙基尔加拉。”
听到熟悉的名字，巴利诺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无论是卡梅洛和还是巨龙基尔加拉，都能触动无数回忆。
尽管他对从没见过的魔法巨狼心怀警惕，握着石斧的手还是微微松开，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巴利诺没有完全放下石斧，嘴角扬起一抹带着寒意的讽刺笑容，声音里满是积压多年的怨气：“我为什么要帮卡梅洛？”
他盯着多哥，眼神里闪过复杂的情绪，像是在回忆遥远的过往：“基尔加拉……老伙计了，它还没死，真走运……我甚至想给它烤只羊庆祝。”
巴利诺的声音渐渐低沉，说出了埋藏心底的往事：“当年乌瑟王下令屠杀驭龙者和巨龙，我侥幸活下来，却成了被追杀的逃犯。逃亡路上，我遇到了世界上最好的女人，但为了避免牵连到她，我们从此再也没能见面。我只能一路流亡，躲躲藏藏，最后才找到这个山洞，苟活到现在。”
多哥安静地听着，没有继续谈他们的仇怨，放下或复仇，他没有立场去劝说对方。等巴利诺情绪稍缓，他才开口说起别的：“除了复仇和战争，你想过另一条路吗？”
“另一条路？”巴利诺嗤笑一声，眼神里满是嘲讽，“我们不是没试过和平相处。以前魔法师帮着建立卡梅洛，乌瑟王身边也有御用女巫，结果呢？他转头就把刀对准了我们，看看我们，如今活成了什么模样。”
多哥声音平静，他的话落在巴利诺耳中却是一道惊雷。
“那么，建立一个属于魔法生物和巫师的魔法国度呢？”
补偿昨天没更，今天字数是两章的量[狗头叼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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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HP前奏梅林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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