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祁猛然睁眼，他本能地哆嗦了一下，像是被冷醒，记忆回笼，他还记得自己突然间很冷，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秋哥……”他喃喃道。
“在。”声音好似就从旁边传来。
叶祁立刻坐起身，转头就看见秋忱在他旁边，不过对方并没有看他，而是望着别处。
他顺着秋忱视线，看到生灵对着地上一张皱巴巴，仿佛被利器割得稀巴烂的人皮哭泣着。
“呜呜呜……茜茜……茜茜……”生灵抖动着，身上一直掉落点点白光。
“生灵也会哭啊。”叶祁就像看着一个新鲜事物一样好奇。
“生灵不会像人类那样，掩饰着喜怒哀乐。”秋忱解决了恶鬼，原先一直故障的电路自动恢复，此时周遭亮堂堂的，连带着周遭的人皮也没那么恐怖了。
叶祁微怔，看着秋忱的侧脸，对方话里用上人类这个词，就好像自己不是人类一样，意外的，并不显得中二，反而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可是也多了些让叶祁惶恐的距离感，他伸手抓住秋忱的衣角。
秋忱转头看他:“怎么了？”
叶祁松开手，垂下眼，又故作无事地抬眼问:“刚才我失去了意识，到底发生了什么？恶鬼是不是被秋哥你消灭了？”
他满眼的惶然:“对不起秋哥！我……我又没帮上什么忙。”
秋忱顿了顿，才回答他的话:“你刚才被恶鬼附身，穿着那件人皮衣服，跳了一段尊巴舞……”
叶祁:“……”他此时的神情可以用“羞愧难当”形容。
“你没必要说对不起，我没有想过让你帮忙做什么，不帮倒忙挺好的。”秋忱怕了拍他的肩。
叶祁得到了秋忱的安慰，可是他并不觉得慰藉，相反他很难受，他从小就自认不必任何人差，就算是他哥哥叶放，他也不甘落后半步。
爸妈从未将他当做物品去和任何人做比较，他自由生长着，成为了别人眼中的光。
可是在恐怖蔓延，死亡如影随形时，他身上的光随着他的无能，消散的一干二净。
秋忱用通讯器联系分部人员，讲明了这里的情况，挂断后说:“这里交给分部来处理，我们该回去了。”
“哦，好。”叶祁连忙跟上秋忱，他伸手摸向光滑的后背，总觉得有种麻麻的感觉。
“秋哥，生灵一直跟着我们。”叶祁略显防备的看着生灵，他可没忘了对方杀伤力。
生灵畏惧着秋忱，只敢靠近旁边的叶祁，似乎为了讨好，它像一只小猫似的抵在叶祁肩膀，时不时蹭蹭脖子。
叶祁起初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但是渐渐的就不害怕了，还觉得生灵挺可爱的。
“我们是它新的执念。”秋忱看叶祁和生灵互动，想了想还是没告诉对方，生灵目前的执念是看两人不得好死。
单纯的叶祁没想到这层，或者是他从秋忱那里得知刚才发生的事情后，更好奇另一件事:“生灵，你为什么会跟着茜茜？”
“茜茜……是个坏人……”生灵说话断断续续的，但是开口就让叶祁感到意外，“她一直都在抛弃我……”
叶祁没听懂，反而是秋忱给他解惑。
“生灵是从茜茜丢掉的旧衣服中诞生的。”
原来，茜茜作为一名带货主播，除了介绍公司的品牌服饰以外，下班后还会接一些其他商家的私活。
商家寄给她的衣服自然是顺带送给她，但是茜茜看不上那些无牌衣服，往往都是直播结束后就堆积在角落，等多了就雇佣打扫阿姨丢掉。
“我以为……她很喜欢……我的……”生灵回忆到茜茜在直播中穿上衣服时候，整个微微发亮，“明明……那么真诚……为什么……”
“骗我的……”
她靠着出色的言语和感染人的情绪，成功的让人喜欢上她穿上的每一件衣服，可一旦直播结束，那些被她脱下的衣服，最后的归宿都是垃圾桶。
生灵就是在垃圾桶中诞生的，它飞奔回去，想告诉茜茜它不是垃圾。
可到了家生灵却看见死去的茜茜，她脖子被一刀割破，鲜血流了一地。
当时正好是灵异复苏，转移群众的时期，茜茜的死哪怕很明显是他杀，警方都抽不出多余的警力去查清真相，只是草草盖章为恶鬼谋杀。
生灵追随茜茜的遗体，直到送进火葬场烧成了灰，才转而问身旁的茜茜:“茜茜……伤害你的……坏蛋是谁？”
生灵想帮茜茜报仇，可是化成恶鬼的茜茜并没有打算去找害死她的人，她充斥双眼的红，似乎有更恨的人。
她长得漂亮，身材也好，直播间有时候会出现一些骚扰性言语，在工作时的直播间可以封掉那些号，可是她私下接活时就不能这样了，那些人会以下单衣服为由，让她说点好听的话，摆几个暧昧姿势。
她欠着房租，远在乡下的家人也需要她的接济，她每次都只能咬紧牙关，撑着嘴角去上扬。
她不恨结束她生命的人，而是恨着令人她生活窘迫难堪的那群人。
转移时期，订单的人自觉收不到货，于是都申请了退款，他们不知道，这引起了茜茜的杀心。
既然不喜欢衣服，那就给我吧，茜茜带走了他们身上的“衣服”。
而生灵满足于茜茜如今珍惜“衣服”的模样，一直跟在她身边。
叶祁听完后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沉默着回到车上，在开车中，透过车窗远远看到分部建筑时，后知后觉道:“我们怎么和其他人解释生灵？”
“就像我和你解释的那样不行吗？”秋忱从叶祁脸上得到回答，叹了口气，像是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外形朴素，制作精细的灯笼，对着生灵说:“进来。”
生灵老实的飘进去，灯笼由内而外发出微微的橙光，分外好看。
车子到达分部，叶祁从秋忱手中接过灯笼，仔细打量发现这不是普通的灯笼，正确来说这是一个六角形的宫灯，还接着一根木制的挑杆，方便提着。
“这灯笼真好看。”叶祁还在想秋忱哪来的灯笼，结果碰到灯笼时，那熟悉的触感让他心凉了大半。
“秋哥……这灯笼是用……”他没敢说下去，希望秋忱能反驳他的话。
“你想得没错，那是人皮灯笼。”秋忱打破叶祁的幻想，打开车门下车。
叶祁连忙下车，提着灯笼跟上，他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人皮灯笼就人皮灯笼吧，只要我不害怕，害怕的就是别人。
进入分部，人没有之前那么多，在见到原点时，他们才从对方口中得知，他们也消灭了一个恶鬼，所以分部也派出去一部分人去做善后工作。
原点身上受了伤，一旁的停云在上药包扎，手法挺熟练。
原点第一眼就注意到叶祁提着的灯笼:“叶祁，你手里的灯笼是……”
“这不是普通的灯笼，是秋哥从恶鬼手中得到的人皮灯笼。”叶祁其实也清楚，哪怕把生灵伪装成灯笼，该解释的还是得解释，但比起解释生灵的存在，人皮灯笼更好令人接受，因为这种阴间玩意，很早之前就有队长得到。
“灵异物品？”原点惊喜的打量灯笼，转而和旁边的停云说，“和你的面膜一样。”
停云点点头，她注视着灯笼，眼睛泛着一层柔光。
“面膜？”秋忱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辞。
“秋哥，停队有一张鬼脸面膜，贴在脸上不受伤害，还可以使用该鬼的能力。”叶祁之前看过报告，所以清楚这些。
“这么神奇？能看看不？”秋忱问。
停云看向原点，后者朝她微微点头，于是她拿出了那张不知道该说是鬼脸还是面膜的东西。
形状确实像面膜，没有五官，颜色是死去的人才有的青白，看久了有些瘆人。
停云收回了面膜，这时原点问:“灯笼的能力是什么？”
“这……”叶祁心想坏了，他还没来得及编。
“这灯笼会唱歌。”秋忱说完看向灯笼。
灯笼内的生灵接收到秋忱核善的视线，连忙开唱:“在靠近……一点点……我就……跟你走……”
它很明显不是唱歌的料，唱得是阴间的调，莫名让周遭的气温都下降了几度。
“挺好听的，下次别唱了。”原点感觉伤口好像比之前还疼，“所以这个灯笼的能力就是把鬼唱走是吧？挺好。”
歌声突然停了，然后传来了一阵委屈的哭声。
原点沉默片刻，有些不确定的问:“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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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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