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卓十一点多才回到家。
在门外抖干净衣服上的雪,蹭干净鞋底才进门。
客厅留了灯,挺静,她看了眼主卧的门,门缝里是黑的,她放轻了脚步,简单梳洗就关灯回了自己房间。
屋里书桌上放着一盘切好的水果,盖着罩,暖气太热,切好的苹果很快氧化,边缘变得干瘪。
她胃里很堵,没吃什么,但就是堵。
绕着床,她走过衣柜和书橱,在书桌边站了会儿,盯着塑料罩盖,盯着盘里的苹果,好半天才打开,像是为了证明什么,拈了块扔进嘴里嚼。
咔哧咔哧,果肉被齿锋搅碎,迸出发苦的汁水,顺着舌根往喉咙里挤。
她伸手去抓第二块,忽然顿住,愣神说:“刷过牙了。”
接着回头,看了眼铺好的床,床上摆着两只枕头,薄空调被叠好放在一起,床单是很土的那种花色,但崭新,新买的,她妈之前说。
沈卓还在愣神,“我刷过牙了。”
声音很轻,不知道和谁说话。
床头柜上电子闹钟跳时,塑料壳泛白发脆,她上学时用的,现在还能用,她妈锲而不舍地换着电池,把所有一切保留住。
夹杂着陌生的熟悉感。
沈卓倒回床上,抬身去关灯。
床板是硬的,以前都说睡硬床对骨头好,特别是小孩长身体,不能睡软床。
王灿瑜毕业以后发过誓,以后家里绝对只买席梦思,这叫翻身农奴把歌唱。
大概三五分钟,又或者十几分钟,她的眼睛适应了黑暗,屋里所有的轮廓变得清晰,沈卓转头看墙角并排放着的大小行李箱。
行李箱把手上还挂着登机托运的条子,哪个航空公司来着?她眯着眼想看清。
好像是东航。
是东航吧?
那图案挺像的。
客厅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木门吱呀呀的开,拖鞋在木地板踩得缝隙吱呀呀的陷,老木头爱说话,和人一样,憋不住。
她知道她爸妈还没睡。
回来以后王灿瑜发现的,她说他们这个年纪睡眠质量差,都这样,她爸妈也是,晚上得开电视,听着听着才睡得着。
“我在京东买了点褪黑素啥的,澳洲的牌子,还有些保养品。”她趴在枕头上抱怨,“我就说不能空手回,你这个人真的是,你妈养你算是白瞎了,白眼狼一只。”
“不是已经买了很多特产了么?”沈卓没上心,翻着kindle说,“而且也给钱了,缺啥自己都可以买,也不是没手机。”
都什么年代了。
王灿瑜还是那句:说了你也不懂。
傻X。
沈卓都被骂习惯了,随便吧,她图个清净。
现在呢?挺清净的,静得什么声响都放大,脚步声先进了厕所,马桶盖放下来,收上去,冲水,然后洗手,走到茶几边,水壶碰着接水盘,跟着木头一直响到她的门外。
停了。停了挺久。
她都能隔着门幻视出她妈欲言又止的脸,还有畏缩别扭的身态,好像做了啥天大的对不起她的事儿,无颜相见似的苦情。
没必要,沈卓心说。盯着天花板。
好半天那声响才终于回到了最初的出发点。
沈卓翻起身,又看了眼电子表,一点多了。
她拧开书桌上的小台灯,拉开书桌抽屉。
里面整齐叠放着很多硬壳本,从她幼儿园小学一直到高中毕业,奖状、照片夹、同学录,乱七八糟,都堆在这。
之前她让扔来着,留着也没用,她压根儿也不是个喜欢回忆的人,而且上学的时候她也没啥值得纪念的回忆。
上学,放学,考试,毕业,和那些点头之交的同学分道扬镳,各自奔向互不在意的前程。
留下的只有王灿瑜一个。
她和王灿瑜初中同校但不同班,毕业照也没并一起过,唯一一次是高一,拍过的照片都在王灿瑜那儿,她手机里也没有,后来分班,毕业也是文理分着拍的。
所以王灿瑜不在这个抽屉里。
沈卓翻了翻,抽出本幼儿园的照片册,里头只有她,去动物园的,去游乐园的,那会儿她妈给她扎俩小揪,穿带褶儿的花裙子,她不爱笑这个点,那时候就有端倪。
王灿瑜翻的时候大声嘲笑,然后指着春游合照角落里那半个头说,“这是不是你?”
是她,虽然沈卓想故作冷漠说自己不记得了,但人终究还是自我意识旺盛的个体,她对着王灿瑜没有装逼的必要性,于是嗯了声。
“我就知道!”王灿瑜扭头说,“我一眼就瞧着了,这指定是你,就你是这死德性。”
她说她一眼就瞧着了,但还是把照片端眼底下看了又看。
“有啥好看的。”沈卓有些别扭,想去抢。
王灿瑜护着册子腾一下站起来,光脚踩在床上,从这头蹿到那头,床板嘎嘎响,“干啥?花姑娘还害臊啊?”
那会儿她房间的门只半掩,她妈也是切了水果正从厨房走出来,电视机放着什么战争片,噼啪乱响。
她妈已经渐渐习惯两人的闹腾劲,喊了声:“小瑜,沈卓,出来吃水果。”
沈卓没有夺回相册,脸色愈发的冷,王灿瑜不怕她这出,成天摆臭脸吓唬谁呢,她五毒不侵,抱着册子蹲她跟前儿说:“妈叫咱呢。”
“花姑娘,赶紧的,笑一个。”
还妈呢,给你吧,叫你更热切。
沈卓冷哼声。
...
第二天早上,沈卓接到了两个电话。
头一个是活动方那里,和她确定明天的航班和接送机,具体的签售会流程她们在微信群里对过很多遍了,沈卓没有异议。
第二个是楼盘那里,她们之前买的期房,一期终于搞得差不多了,通知她去验房。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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