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杭州，空气里带着江南特有的潮湿与温热。
程海背着黑色书包走进竞赛楼，冷气扑面，让他瞬间从外面的热浪中解脱出来。考场在三楼，走廊里挤满了来自各个学校的学生，有人紧张地翻着公式本，有人三五成群地讨论昨晚的模拟题。
程海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就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靠窗的倒数第二排。
窗外，梧桐树的叶子已经浓得像一片绿色的海，阳光透过缝隙洒在桌面上，斑驳得像一张被打碎的金色拼图。
他坐下后，习惯性地把水笔放在右手边，草稿纸折成四格，方便分区演算。刚准备检查准考证，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是程海吧？文澜的那个？”
程海抬头，看到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生，笑容明亮得像夏天的阳光。男生的眼睛很亮，带着一种天生的亲切感，让人不由自主地放下戒备。
“嗯。”程海只是淡淡点头。
“我叫石岩，采荷实验的。”男生伸手，“听说你数学很强，这次要好好比一比啊。”
程海看着那只手，犹豫了一秒，还是伸手握了一下。那一瞬间，他感觉到对方的手很温暖，甚至比自己的手热得多。
“好。”
监考老师走进教室，考场立刻安静下来。试卷发下来的那一刻，程海的呼吸微微一紧——这是他最喜欢的时刻，所有的注意力都能收束到笔尖。
第一题是一道函数题，他一眼就看出可以用换元法解，思路迅速在脑中铺开。第二题是几何题，需要用辅助线，他轻轻在草稿纸上画了几笔，很快找到了突破口。
然而，当他做到第三题时，笔尖顿了顿——这是一道组合数学题，看似简单，却暗藏陷阱。
就在这时，他余光里捕捉到石岩正微微皱眉，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像是在寻找突破口。程海嘴角勾起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弧度。
有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考场里只剩下笔尖摩擦纸张的声音。程海的思路清晰，他很快用容斥原理解出了第三题，然后继续攻克后面的题目。
交卷前五分钟，他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低级错误，才放下笔。转头时，他发现石岩还在奋笔疾书，眉头紧锁，像是卡在了最后一题上。
考试结束铃响起，考场里立刻热闹起来。
“最后那道组合题，你用了什么方法？”石岩第一时间凑过来问。
“容斥。”程海答。
“我也是。”石岩笑了，“不过我可能漏了一个边界条件。”
“嗯，会扣两分。”程海平静地说。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刚才在草稿纸上算了一遍。”程海指了指自己的草稿纸。
石岩凑过去，看到密密麻麻的演算过程，忍不住感叹：“你这草稿纸比我试卷还整齐。”
两人一起走出考场，楼下的梧桐树下已经围了一群学生在对答案。有人说最后一题很难，有人说前面的题很容易。
“程海，石岩！”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冲他们招手，“老师让你们去办公室一趟。”
两人对视一眼，跟着那个男生走进了办公室。
“恭喜你们，”高志远老师笑着说，“这次竞赛你们并列第一。”
办公室里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叹声。
程海没什么表情，石岩却忍不住笑了：“看来我们是棋逢对手啊。”
“那就继续比下去。”程海说。
那一刻，阳光透过办公室的窗子，落在两人身上，像是为这场未来的较量，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序章。
走出竞赛楼时，已经是下午四点。校园外的街道被夕阳染成橙色，空气里带着饭菜的香味。
“程海，”石岩忽然说，“加个微信吧？以后遇到不会的题可以互相请教。”
程海点点头，掏出手机。
“我叫‘海盐’。”他说。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海。”
“那我叫‘岩’好了。”石岩笑，“正好配你。”
程海愣了愣，没接话，只是低头保存了联系人。
回到家，程海把手机放在桌上，打开微信，看到“岩”发来的第一条消息——
“下次考试，我一定会赢你。”
程海盯着那行字，指尖在屏幕上停顿了几秒，回复了两个字：
“试试。”
那晚，程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不断回放着考试时的画面——石岩的笑容、他的笔锋、他解题时的专注。
不知为何，这个第一次见面的男生，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在他心里激起了一圈圈涟漪。
而他还不知道，这只是故事的开始。
接下来的几天，程海的生活又回到了日常的轨道。早晨六点半起床，洗漱，吃早饭，然后去学校上课。
然而，他的注意力总是会不自觉地飘到手机上，等待那个名为“岩”的头像亮起。
第三天晚上，石岩终于发来了一条消息：
“在吗？我有一道数列题不会，你能帮我看看吗？”
程海看着题目，发现是一道需要用递推公式的难题。他在草稿纸上写下解题步骤，拍照发过去。
不到一分钟，石岩回复：
“哇，原来可以这样！你太厉害了！”
程海盯着那句“你太厉害了”，嘴角微微上扬。
“下次不会的题可以直接问我。”他回。
“好啊，海哥！”
程海愣了一下——“海哥”？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称呼让他的心跳有了一丝加速。
又过了一周，杭州市教育局公布了竞赛获奖名单，程海和石岩的名字并列第一。
学校的公告栏前围满了人，大家纷纷议论着这两位来自不同学校的“数学天才”。
程海走过去时，正好看见石岩在和一群同学说笑。阳光从教学楼的缝隙中照下来，落在石岩的肩上，像是为他镀上了一层光。
两人的目光在人群中相遇。
石岩朝他挥了挥手，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程海微微点头，却在转身的瞬间，觉得自己的耳根有些发热。
中考前的最后一个月，两人的联系越来越频繁。
有时是讨论题目，有时是分享学校里的趣事，甚至有时只是发一个简单的“在吗”。
中考那天，程海走进考场时，心里竟然有一种奇怪的安定感——因为他知道，不远处的另一个考场里，石岩也在为了同样的目标而努力。
成绩公布的那天，程海看到自己的总分是586分，杭州文澜中学年级第三。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收到了石岩的消息：
“我582分，采荷实验第四！我们都进杭二了！”
程海看着屏幕，嘴角的笑容比任何时候都要真切。
“嗯，开学见。”
“好啊，海哥！”
那天晚上，程海站在阳台上，看着远处的城市灯光，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期待。
他知道，高中的生活即将开始，而那个名字叫石岩的男生，将会成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
海盐相遇，缘分就此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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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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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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