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唯很冤枉,赶紧解释:“这可不是我说的。”
圆圆反倒觉得她此地无银三百两,抢白道:“刘教练告诉我,是你叫张瑞去找他的,而且最初也是你把张瑞介绍过来帮我的,不是吗?那请问到底是谁给张瑞出了主意要来替我的活?”
路唯简直百口莫辩:“我是叫他去找刘教练要资料,不是叫他去说你的坏话,而且你都跟这个项目这么久了,怎么可能轻易把你换掉?项目经理是这么和你说的?”
圆圆一时噎住了,但她还在气头上,认定了是路唯搞的鬼,愤愤道:“你别管是经理还是谁说的,反正就是那意思!”
说罢便拂袖而去。
路唯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她很想直接去问张瑞,可张瑞根本不回她的消息,一直到下班,办公软件的状态都是通话中。
路唯很讨厌被误会的感觉,并且圆圆的工作和自己息息相关,项目里面有刘晨一个刺头就够糟心的了,再来一个她肯定受不了。
于是她心一横,拿起包包就往外走,一个箭步追上了圆圆,拉着她的手臂道:“我们聊聊吧。”
圆圆气已经消了点,但仍旧对路唯抱有戒心,她瞟了她一眼,问:“聊什么?”
路唯赶紧抓住机会,道:“我请你吃烤生蚝,我们边吃边说吧。”
店里灯光昏暗,人声嘈杂,刚刚出锅的生蚝还冒着热腾腾的白气,在黄色吊灯的照射下像是一团白雾隔在路唯和圆圆中间。
“吃吧?”路唯把盘子朝圆圆那边推了推。
但圆圆并没有胃口,她双手抱臂,皱着眉头,盯着路唯看了一会儿,道:“你是不是觉得和我搭档很累?”
路唯直视着她的眼睛,道:“绝对没有。”
圆圆可能也觉得今天下午自己的态度有些差,叹了一口气,态度稍微缓和了一点:“我知道我个性比较毛躁,公司待的时间也没你长,工作里遇到的问题还需要你找人帮我解决,但是我从来没有拖过你的进度,不是吗?”
路唯也和盘托出了自己的想法:“我知道,工作里有不懂的地方很正常,我也没想过要针对你,更没觉得你不好,并且今天这事儿的确不是我撺掇的。”
圆圆没有立刻接话,拿起筷子戳了戳空盘子,隔了一会儿才说:“好,我知道了。”
路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但总觉得她表情不太对,可人家也没继续这个话题了,自己也不好不识趣地再试探些什么。
后来两人也没怎么说话,安安静静地吃完了这顿饭。
不知道圆圆怎么样,反正路唯是食不知味。
一颗颗生蚝看上去油光饱满,但吃进肚子里只后竟然没有在舌尖留下一点印象。
路唯买完单后还想提议去喝杯奶茶,却被圆圆直接拒绝,她也只好作罢。
和圆圆告别后,路唯抬头望了一会儿天空,突然觉得好疲惫,但刚才那顿饭有吃的有些胃胀气,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走路回家。
这里离她住的地方也不远,走路大约半小时,晚上的风吹得很舒服,带着若有似无的海味,路过的小年轻或踩着自行车,或骑着电动车,但无一例外T恤都被风吹得鼓鼓的,看上去好有活力。
不知不觉中,路唯已经走到了小区门口,可她还不想回家,心情抑郁的时候把自己关在家里,可能更要钻牛角了。
“路小姐?”
路唯正站在小区门口犹豫着要不要去海边走走,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姜总?”
她一回眸就看到了穿着白T和灰色运动短裤的姜泽越。
他的头发由于出汗而有些打绺,胸口也湿了一片,勾勒出他结实的胸肌。
路唯不由自主地挑了下眉毛。
姜泽越好像没注意到她的小表情,问道:“你站在这儿干嘛呢?”
路唯反问道:“那你在干嘛呢?”
姜泽越道:“我刚才在夜跑。”
路唯点点头,道:“我在思考要不要夜走。”
“夜走?”姜泽越有些不明所以。
路唯笑道:“就是散步啦,我不太想回家。”
姜泽越看了她一会儿,道:“走吧。”
路唯歪了歪小脑袋,像是在确认她没听错似地问:“你陪我?”
姜泽越却已经迈开了步子,道:“嗯,一起。”
海滩就在街对面,过了马路就到了。
夜色中的海岸线模糊不清,海浪拍在沙滩上,幽幽的声音显得周围更加静谧。
路唯踩在软绵绵的沙滩上,白日里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下来。
姜泽越和她并行,好像是感受到了她的疲倦,也默默地不说话。
走着走着,路唯的鞋子里就进了沙子,硌的脚掌疼,只好停了下来。
“鞋里进沙子了?”姜泽越问道。
“对啊。”
路唯一边说一边脱下了乐福鞋,倒扣过来晃了晃。
见她金鸡独立地站着,姜泽越不自觉地就伸出了手。
但他并没有去扶她,只是将手摆在她的背后,以防她突然倒下。
“鞋里的沙倒干净了,那你脚上的怎么办?”姜泽越问道。
路唯好像没想到这个问题,愣了半秒,然后道:“你说得对,我去海水里洗个脚。”
说罢,她把另一只鞋子也脱了,然后就往海里走。
姜泽越吓了一跳,赶紧拉住了她:“危险!”
路唯却不以为然:“就在边边上走,又不往深处走。”
姜泽越皱着眉道:“你看不到面前的这道警戒线吗?”
路唯腰一弯,就从红线下绕了过去,然后说:“这不就过来了吗?”
她的语气就好像姜泽越是因为跨不过这道线才没过来的。
姜泽越拉着她的胳膊不放手,道:“你是不是最近不太顺心?”
他的话语中透着担忧,眼底闪过一丝焦急。
路唯看着他,突然笑出了声:“你不会以为我想不开了吧?”
姜泽越一时语塞,但并没有卸下防备,仍保持着刚才的动作。
路唯推开他的手,道:“我好得很,就是想踩踩浪花而已。”
姜泽越见她如此执拗,赶紧绕过警戒线跟了上去。
路唯把裤脚管高高卷起,光着脚踩在湿湿的沙子上,有种在海绵上行走的感觉,浅浅的浪花没过脚背,又迅速退回大海,带走了指缝间的细沙,留下了些许清凉。
她怔怔地看着海浪来来去去,忽然嘟囔了一句:“好累啊。”
姜泽越试探地问道:“你指的是工作还是生活?”
路唯没有回话,低着头看自己的脚趾随着浪花的节奏张开又并拢,似乎在思考该如何回答。
姜泽越没有追问,而是说:“你如果觉得没有人说话,可以和我说。”
路唯终于有了一点反应,侧过脸瞥了姜泽越一眼,道:“你是客户,我怎么和你说。”
姜泽越却说:“如果你不介意,我想下班时间和你做朋友。”
路唯笑了起来:“限时朋友?”
姜泽越思忖片刻,道:“可以公事公办的朋友,不可以吗?”
路唯看了他一会儿,趁着海浪涌上来的时候,突然弯腰,伸手撩起一片水花,点点水珠在月光下显得晶莹剔透。
姜泽越一怔,对这意料之外的“洗礼”躲闪不及,被溅湿了裤子。
他不懂路唯是什么意思,只能有些无奈地看着她。
路唯眉眼弯弯,明眸如星,笑容粲然:“当我朋友要陪我玩的哦。”
姜泽越杵在一旁不说话,路唯还以为他生气了,有些自讨没趣地踢了踢海浪。
她小声说道:“说着玩儿的,我也没想和客户深交……”
哗!
冰凉的海水忽然如天女散花一般撒到了路唯身上。
“啊!”
她猝不及防,惊呼一声,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姜泽越。
“呃,对不起。”
姜泽越本是和她开玩笑,没想到自己用劲过猛,把路唯从头到脚都打湿了。
他看路唯垂着脑袋,赶紧蹲下来查看,带着歉意问道:“对不起,你没事吧……”
可话还没说完,就又被泼了一捧水。
“……”
路唯看着他发丝上挂着的小水珠,捧着小脸笑了起来。
姜泽越也不甘示弱,立刻抬手反击。
路唯敌不过姜泽越的攻势,只好求饶:“好啦好啦,不闹了。”
姜泽越乖乖地停了手。
两人蹲在海边,浑身都湿了,看起来有些狼狈。
可是他俩却相视一笑,朦胧的月光让气氛变得有些暧昧不明。
“哔哔—”
远处突然传来了刺耳的哨声。
路唯扭头一看,一个穿着橙色背心的大爷正向这儿跑来。
他指指点点,嘴里还说这些什么。
“糟了,给抓到了吧。”姜泽越说道。
话是这么说,可他笑得却很开心,好像等会儿要挨骂的没有他一样。
大爷步伐矫健,三两步就跑了过来。
他用不标准的普通话喊道:“没看到警戒线吗!这里不许过来!”
姜泽越拉起路唯,主动和大爷认错:“我们没注意,下次一定不会再犯了。”
大家上下打量了他们一会儿,摆了摆手,不耐烦道:“快走快走!”
两人赶紧溜了。
但路唯经过大爷身边的时候,分明听到他嘀咕了一句:“小情侣心里一点儿数都没有。”
等他俩走回了安全区,路唯才注意到,姜泽越一直拉着她没有松手。
“姜总。”路唯轻轻叫了他一声。
姜泽越扭头道:“怎么了?”
“手。”路唯努了努嘴。
姜泽越赶紧松开了手,耳朵稍稍有些发烫。
路唯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于是道:“姜总手劲儿还挺大,我胳膊都给你拽红了。”
可这话听上去却怪怪的,姜泽越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不好意思地跳开了目光。
“你吃不吃芒果?”姜泽越生硬地岔开了话题。
“好啊。”路唯立刻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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