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翊怕水
更准确的说是对水有着一种深深的畏惧。
这份敬畏,源自于姥姥讲述的那些神秘莫测的故事。姥姥口中的水猴子和水底的黑鱼,总是会把小孩吞噬,这些情节在儿时的顾翊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每当夜晚降临,她都会紧紧闭上眼睛,仿佛那些妖魔鬼怪就在她的床边徘徊。这些故事是姥姥对儿孙的一种特殊的保护方式,它们刻在顾翊的身体里,成为一种本能的远离危险的信号。
这份恐惧也来自于母亲张玉琳的严厉警告。
张玉琳总是以一种严肃而坚定的态度告诫她,不能独自去河水里玩耍,那是红线,是印在骨子里的警示。在她的成长过程中,这份警告一直伴随着她,让她对水产生了敬畏之心。
但顾翊也喜欢水
这个喜欢同样来自于姥姥口中那辽阔的大海,那是她为之向往的地方。那些姥姥口中关于大海的描述,辽阔无垠,深邃湛蓝,成为了她内心深处的向往。每当夏天来临,看着电视里那波光粼粼的泳池,她总会心生向往,渴望着能像鱼儿一样在水中自由自在地游弋。她想象着自己置身于大海之中,感受着水的温柔抚慰,与鱼儿共舞。那份向往与对水的亲近感,让她忍不住想去尝试接触水,去体验那份自由与快乐。
光照耀下,河水波光粼粼,玩耍的众人欢声笑语。
顾翊站在岸边,内心不禁涌起一股躁动,渴望也能加入他们,感受那冰凉的河水与自由自在的畅游。然而,身为女孩子的顾翊,十四五岁的她已经朦胧地明白“男女有别”的含义。顾翊虽然豪迈,但也没有豪迈到可以和兄弟们光着膀子一起在河里玩耍的地步。
小时候的顾翊什么都不懂,加上女孩子的特点还没有显现出来,那时的顾翊会和这些男娃们一起在河边玩水,但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再和那帮傻小子一起肆无忌惮的在冰凉的河水里肆意挥洒那源源不竭的精力了。
顾翊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微微隆起的胸部,轻轻叹了口气。她明白,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可以和男孩子们无拘无束玩耍的小女孩了。
黑子是赫哲族,从小父母就带着他去江里打鱼,七八岁的黑子一个猛子扎下去半天都不带露头的,直到抓住一条鱼为止。他爬上小船时,手中紧紧扣着鱼鳃,那鱼鳃因为重量都被他扣得有些外翻、趴在船上喝几口冰凉的绿豆粥后,他又会一头扎入水中捞鱼去了。
小时候的顾翊只要是黑子在,她就敢下水,村子里的人都知道黑子的水性非常好,甚至许多大人都比不上他。
因此,张玉琳和其他村民都会叮嘱顾翊,只要下水玩,一定要跟着黑子。
顾翊看着远处在河水中尽情玩耍的男孩子们,内心五味杂陈。斌子的事情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如同一团难以消散的阴霾,令她心情沉重,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让她喘不过气来。这是东安村,这里是她的家,不久之后,她也即将踏上求学之路,也许眼前这潺潺流水,笑语如花下次再看见不知要多久。
很多事情过了那个年纪,即便是同人同景,也再难找回当初的心境,就犹如已经含苞待放的她现在无法再和自己的好兄弟们一起在炎炎夏日尽情的打水仗一样。时间就是这么的冷酷,纵有千般的桀骜与不羁也会被时光的锋刃直接的体无完肤,纵有万般不舍的流年,也会被那铿锵坚定行走的秒针一遍遍的洗刷。
太阳似乎并未察觉到顾翊内心的烦闷,依旧欢快地释放着炽热的阳光。盛夏的骄阳如火,无情地炙烤着大地,将每一寸土地都烘烤得滚烫。
顾翊抬头望向天空,阳光刺得她微微眯起眼睛。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动。然而,那份压抑和烦闷却始终难以消散,如同这盛夏的阳光,明亮而刺眼,让人无处可躲。
盛夏,骄阳似火。
顾翊起身,远去。
既然无法再和兄弟们在水里畅游,那么,就让我在这个属于我的天地间,去体会一把江水的冰凉,忘记那些警告与魅影,就这样的造次一回吧。
她想去江水里,想让那冰凉的江水浇灭心中那一团熊熊燃烧着的意难平,她想让江水浸润她的每一个毛孔,深深侵入她的骨髓,洗刷掉那些成长带来的烦恼。似似乎只有冰凉的江水才能真正沁入她的心脾,唤醒留在她心中的那些无悔而精彩的旧时光。
东安村位于黑龙江与乌苏里江的交汇处,水系复杂交错。顾翊朝东边走去,那里是第五天一家的所在方向,也是国境线的方向。她要去寻找一个无人打扰、只属于她自己的水域,让江水洗去一身的燥热,为自己带来片刻的宁静与清凉。
顾翊站在江边,感受着江风的轻拂,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痛快。
她脱下衣服,只留下一条短裤,踏进了江水中。
阳光为她的**镀上了一层金边,顾翊的身体纤细而优美,宛如一件艺术品。她的肌肤如雪一般白皙透明,散发着迷人的光泽。
水波轻轻荡漾着,她闭上眼睛,感受着水的抚摸和拥抱,仿佛这一刻,时间静止,那些不快与愤懑都被冰凉的江水带走。
江水温柔地包裹住她的身体,她回想着自己童年的点点滴滴,这个村子见证了她那放肆的童年。这里的每一寸土地上都有她的欢声笑语。
顾翊想到这里,缓缓睁开双眼,目光投向了宽广江水的另一边。
她竭尽全力地大喊“这里是我的家!这里是我出生的地方!我爱这里!呜…..”她她的声音毫无拘束,带着无尽的热情和挚爱,直冲云霄。
那声音仿佛带有一种魔力,贴着河面疾驰,穿越了祖国的边境线,传到了遥远的另一端。它像一阵狂风,席卷着每一个角落,让每一个听到的人都能感受到她那深沉而真挚的爱。
痛快!此刻的顾翊无比的痛快,她不知道边境线那边是什么样的,她也不知道此刻会不会有人听见她的呐喊,她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此刻彼岸观望,如果有,他能听见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吗?
顾翊哈哈的大笑着,她欢快地拍打着水面,溅起一朵朵水花,笑声在江面上回荡。那种自由自在的感觉让她仿佛回到了童年时光。
她闭着眼,随波逐流,享受着这难得的放松时刻。在她的想象中,自己变成了一条自由的鱼儿,在这广阔的江水中自由遨游。
阳光此刻更加灼热
突然间、一股暗流冲击过来,把还在惬意中的她卷向深水区。
顾翊感觉脚下一空,只觉着双脚无法触碰水底。
在那一刹那,顾翊突然感觉到身体失去控制,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向下沉去。她慌了,她拼命的挣扎着。
她的心跳猛然加速,胸口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恐慌。她试图挣扎着浮上水面,但身体却变得越来越沉重,仿佛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
江水开始涌入她的口鼻,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拖入了一个无尽的漩涡,四周的景象变得模糊不清。她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每一次吸气都变得异常艰难。她开始感到窒息,仿佛空气中的氧气被一点点剥夺。
她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仿佛陷入了梦魇般的幻境。一幕幕的情景如破碎的镜片般在她的脑海中闪过:与隔壁村的孩子茬架的场景,黑子在边境线上的“交锋”,第五天一那怯懦的小脸,姥姥慈祥地讲述着大海的故事,五人在小卖部前拜把子的情景,那个漆黑的夜晚自己一个人闯进凶险万分的防空洞。
她的手脚开始无意识地胡乱挥动着,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来救命,但周围只有冰冷的江水。她的意识逐渐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仿佛被拖入了一个无法逃脱的漩涡。她的身体在江水中无法自控地颤抖着,每一次抽动都带着无尽的痛苦和绝望,每一次抽动都带走她肺里面的空气,渐渐地顾翊彻底失去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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