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斌子,这道题你做错了”顾翊看着涂涂写写的卷子,指着一道题。
“我看看”黑子在一旁凑了过来,“斌子做的好像没错啊老大。”
斌子家中,顾翊、黑子、斌子三人围坐在炕桌上,桌子上铺满了各个科目的卷子,炕上一摞摞的书像垒砌起来的一座座城堡,把整个炕围成一个个区域,几人就像这小小世界中的勇士一般,穿梭于各个城堡之间,挥剑斩破一道道难题的壁垒。
虽是大雪纷飞,但阳光却如金色织锦般洒落,给这洁白无瑕的世界镶嵌上丝丝缕缕的金辉。
窗户上,一层透明的塑料布宛如守护神般守护着室内的温暖,它被细密的木条精心卷起,严丝合缝地钉在窗框之上。随着屋外寒风的轻拂,那层塑料布时而如鼓起的帆,充满张力;时而紧贴玻璃,仿佛与之融为一体,如同舞者般随着风的节奏轻轻摇曳。
屋里的炉火烧的正旺,炉膛中发出噼啪的声响,炉子上熬药的砂锅咕嘟咕嘟的冒着药香,那是斌子给躺在西屋的母亲熬的药,斌子的母亲因为风湿,已经无法下地,斌子背着母亲去城里看过一次,大夫给开了很多中药回来,斌子每日不管有多累,雷打不动的给母亲熬药,这份孝心令人动容。
此刻,高亮正俯卧在地,如猛虎下山般呼哧呼哧地做着俯卧撑。
他的额头上,晶莹的汗水如同璀璨的珍珠,一颗颗滑落,滴入沙土地面,瞬间被贪婪的大地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是大地的呼唤,渴望着这些汗水的滋润。
屋外,世界被一片洁白的雪覆盖。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落,每一片雪花都像是精心雕琢的蝴蝶,在空中轻盈地起舞。它们悄无声息地降落,覆盖了大地,将整个世界装点得干净、纯粹,如同一张洁白的画布,等待着春天的色彩。
“黑子你这样可不行,我说了很多次了,做题要细心,你再看看”顾翊拿着铅笔轻轻的敲了一下黑子的脑袋,笑着,阳光透穿过纷飞的大雪,透过窗台洒在顾翊的身上,让这一抹浅浅的微笑是那么的清新脱俗,就像是春雨过后的泥土混着青草的芳香,清新、自然。
黑子和斌子望着他们的老大,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恍惚。
顾翊的这一笑,给他们带来了异样的感觉。
似乎旧日里顾翊身上那种锐利锋芒和顽皮不羁的气质似乎已被岁月悄然抚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丝如缕的优雅与柔美,更增添了几分令人心醉神迷的俊美和雅致。
这种改变不仅是气质上的改变,随着岁月的流逝,她内在的女性特质如春水般缓缓流淌而出,即便是那宽大而朴实的校服,也难以掩盖她曼妙的身姿。
特别是顾翊那张精致绝伦的脸庞,昔日的淡淡的婴儿肥已然褪去,只余下尖尖的下颚与立体的五官,宛若天工开物,巧夺天工。
这样的顾翊,美得令人窒息,既有着女性的妩媚,又带着几分男性的英气,二者在她身上完美融合,形成了一种独特且令人难以抗拒的魅力。
“我脸上有字啊?看我干啥?看题!”顾翊瞬间绷起脸,气场全开,瞪着两人。
这一声低吼把在地上做着俯卧撑的高亮吓了一跳,一个没撑稳扑通一下趴在了地上。
闻声、顾翊转头对着高亮“你继续!刚才的不算,重新开始计数”
高亮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
“你俩,再看一遍,要是再错,今晚的行动你俩就别参与了”随后头也没回的指着还趴在地上哀嚎的高亮“还有你,500个俯卧撑500个蹲起做不完,你也一样!”
众人心照不宣,顾翊口中的“行动”所指何物已无需多言。因为,那些执行“行动”所必需的道具,此刻正安稳地躺在炕头最温暖的位置,仿佛是在书籍所构建的城堡之巅,蓄势待发。这些道具,宛如这个微小世界里的尖端武器——导弹,静默地等待被点燃的那一刻,期待着破空而起,绽放出它们使命中最为耀眼的瞬间。没错,它们便是那几捆窜天猴和二踢脚,静静等待着燃放的时刻。
尽管几人已经步入了接近成年的行列,但无论岁月如何流转,东北的孩子们心中总有一份难以抗拒的情怀——在大雪纷飞的夜晚,那放烟花的诱惑依旧强烈如初。他们无法抵挡那份来自冰雪世界与璀璨烟花交织的浪漫与激情,仿佛那是他们与生俱来的天性,是对家乡冬日独特风情的深深眷恋。
于是.....
两人同时手忙脚乱的抢过卷纸埋头看题。
高亮停止了哀嚎,全身像是上了发条一样,呼哧呼哧的继续做起了俯卧撑。
黑子心里嘀咕“好像发飙起来的老大更像是老大”,黑子似乎觉得自己这个念头有些莫名其妙,随即又摇了摇头把这些不知哪来的感觉甩到九霄云外,继续看起了刚才那道题。
斌子低头看卷子的时候瞟了一眼黑子心中偷笑,她知道黑子心里想的是啥,不过话说回来,顾老大这两年确实变化很多,这种变化不是突如其来的,而是在不知不觉中的蜕变,儿时的他们整天黏在一起没有察觉,但从顾翊黑子他们进城读高中开始,几个兄弟只有到暑假才能聚到一起,这种变化斌子更能切身体会。
斌子深知,兄弟们在外求学的路途并非坦途,那些艰辛他虽不能直接体会,但每次假期黑子归来,用生动的语言描述学校的点点滴滴,斌子除了心生向往,更多的是无奈与感慨。
随着岁月的流转,他们各自踏上人生之路,每个人都必须面对自己的挑战与敌人。
每当听到顾翊因与人冲突而陷入纷争,斌子内心便涌起一股愤慨;而当听闻教导处主任偏袒权势子弟时,他更是懊恼自己无法与兄弟们并肩作战。然而,当黑子模仿赵婷婷的矫揉造作,引得对方暴跳如雷时又捧腹大笑,他虽然留在了东安村,但他又何尝不是一个人面对着艰难的环境勇敢的生存呢,那时候的斌子笑着笑着,黯然就爬满了他的脸。
他不知道自己未来的人生是不是就在这个小小的村落中消耗殆尽,他何尝不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但每次这种想法出现的时候,看着自己躺在炕上因为病痛折磨的母亲,那份冲动随即又烟消云散。
黑子上次暑假回来教他语文,有一句话叫做“父母在,不远游”,所以,什么狗屁的外面的世界,他斌子不稀罕,每每这个时候,他都会毅然决然的扛起锄头,下地干活。
他的背影在晨曦中显得单薄而坚毅,这份坚毅来源于对命运不公的抗争、对母亲深沉的爱以及对无法改变现状的无奈与愤慨。
他把这些情绪都转化成能量,通过手中的锄头一次次抛在地上发泄在眼前的土地上。
顾老大曾豪情壮志地提出,每当放假归来,都把自己这一学期所学到的知识交给其他人,但斌子深知,年幼时的誓言,往往是情感激荡下的产物。
自从他放下书本,踏入田间那一刻起,他便预见到自己与兄弟们的道路将渐行渐远。
他们的人生,注定要在更广阔的天地里绽放光彩,而他斌子,只能只能蜷缩在这方狭小的天地间。
任凭他有鸿鹄之志,也无法对抗命运的安排,因为他是斌子,他出生在这样的一个家庭里,他只能接受现实。
所以,每当顾翊、黑子、高亮放假回来兴致勃勃教自己学习的时候,斌子更多的是是应付兄弟几个。
因为地里的杂草还没有收割,鸡棚的蛋还没有拿去换成维持生计的金钱,母亲买药的钱还没有着落。
但斌子不想辜负兄弟几个的好情义,他每次都装作很认真的听讲,乐呵呵的看着顾翊几人给自己讲解各科知识,就连只回来过一次的第五天一也在教着他粤语怎么说。
斌子很享受这种时刻,真的希望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他们几个兄弟能这样一直的在一起,没有凡尘琐事,没有为了下次为母亲看病而没钱所苦恼,不用再干那无休止的农活。
可幸福总是短暂的,公鸡已经开始打鸣了,天将破晓,兄弟几个讲了一夜都累了,七扭八歪的在斌子的炕上睡下了,而他斌子,也该继续扛起锄头下地干活了......
那个儿时的约定,曾如孩童的玩笑般随风飘逝,然而,它能延续至今,对斌子而言,已是弥足珍贵的情谊。他深感感激,因为在人生的旅途中,能拥有如此真挚的朋友,已是无上之幸,再无他求。
然而,就在那天之后,一切似乎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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